翌日,颍川郡,颍阳。
刘季整顿好兵马之后便早早出征阳翟了,只留下颍阳幸存的百姓抱头痛哭。
战事不利,形势不好,刘季又怎么可能对这些中计投降的颍阳军民客气呢?
若是没有‘章邯投降’之事,他们会投降才怪。
而这种骗来的投降,又哪能让人放心呢?
故此,就算没有秦义孩子那事,刘季也不会放过秦义旧部,甚至于当地的那些豪强家族也是一样,谁知道章邯投降的假消息露馅之后这些人会干出什么来。
该狠辣的时候刘季绝对不会手软,只不过他还要维护自己的声望,牌坊还是要立起来的。
名义上说是让颍阳人捐赠军资,却是不捐不行,但凡有反抗的全部处死,大户还好一点,普通百姓经历一番劫掠下来,活着的人基本上也没有粮食过冬了。
刘季根本就不认为此事有何不可,自动忽略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把攻克颍阳并筹集大量粮草的功劳通通揽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乎,郭蒙在刘季和周的授意和怂恿下,在《沛公战记》上只简略写了一句话‘沛公出奇计,南攻颍阳,屠之。’
可以说这一次,刘季终于如愿以偿,在颍阳狠狠的放飞了一把自我。
不过,刘季因为田荣大败的消息兴致依旧不高,心里琢磨着若是齐军在平阴能多坚持几日就好了,至少坚持到他拿下阳翟啊。
可刘季终究骗不了自己,田荣二十万大军都败了,平阴那点残军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哎……”刘季在车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周回头望向车内,有心劝慰一二,可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哪知片刻的失神,马车就硌到了一块石头上。
咣当!
“嘶……”刘季不得不换个姿势,心中暗骂这破路怎么总和本公做对。
这时,曹参一脸喜色的来到刘季车前,“主公,军师从阳翟有喜讯传来!”
刘季眼睛一亮,瞬间忘却了疼痛,边撩帘子边问,“是何喜讯?快快道来。”
“喏。军师已经……”曹参答应一声便把来信给刘季读了一遍。
原来是张良故技重施用章邯叛国来打击阳翟守军,再次收到了奇效,秦军守将虽然没有献城投降,但却有其他人为了自保偷偷打开了城门。
韩将韩信抓住战机一举杀进城去,阳翟秦军本就士气低落,哪里抵挡得住,坚持了片刻就纷纷投降了,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周是真心替刘季高兴,他这一路上想尽办法给刘季解闷,却是收效不大,时不时就会听见刘季的叹息声。
“哈哈哈……大善!既得子房,何愁不得天下啊!”刘季笑得合不拢嘴,比项羽先入关中的信心再次爆棚。
“主公,军师还有件大事需要主公定夺,咱们本来打完阳翟是要顺势南下前往南阳郡,但是据探马回报,南阳郡守吕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在南阳郡入口[chou]县摆下了二十里连营,想要突破恐怕不易啊。故此,军师问你咱们下一步是向南还是向北。”曹参问道。
事实上,刘季攻占阳翟之后就到了一个分叉口,或者说是命运的抉择之地,一条路是向西北方向经阳城、过洛阳,攻取函谷关,然后就是一片坦途直通咸阳。
另外一条就是从阳翟向西南,进入南阳郡,过宛城(南阳郡治)、析县,到达武关。
其实,无论是函谷关还是武关,在攻取难度上都差不多,但如何选择却关系到进入关中的时间,甚至是能否入关的大事,张良也不敢擅自决定,或者说目前看来选哪条路都一样,就看运气如何了。
在张良的眼中刘季何许人也?那可身负大气运的天命之子啊!这种时候当然要借刘季的运气来决定了,退一步讲,将来就算证明选错了,那也是刘季自己选的,张良并没有错。
历史上的刘季虽说最终过了武关入了咸阳,但实际上刘季却是选择的函谷关方向,只不过他攻打洛阳没攻下来,害怕攻打函谷关的时候被洛阳秦军抄了后路,就没敢打函谷关,又绕道回来改走的武关。
“啊?要我定夺啊……那本公可得好好想想了。”刘季有些心虚,他哪懂什么兵法啊,不过他记得当初张良和他说过,函谷关要比武关更难打一些。
而且,他们这支西征大军自阳武之后就开始一路向南挺进,为的不就是走武关那条路吗?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南阳秦军显然已经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并且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武关这条路难度大增。
其实,何止南阳秦军判断出了刘邦军的意图,整个河南乃至天下的有识之士都已经看破了,不走武关打阳翟干什么呢?
就算为了绕开敖仓和荥阳,到曲遇转个弯就可以向西进军了,远在南边的阳翟根本不碍事。
刘季眼珠一转,咦,既然南阳郡因为预判到了他们的行军路线有了准备不好攻取,那三川郡也应该会如此预判啊,这样一来三川郡岂不就是没有防范了?
“老曹,我意已决,咱们走北面的函谷关,大军兵发洛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本公要给洛阳秦军一个大大的惊喜!”刘季越想越觉得此计玄妙,自己可真是个军事天才啊。
“主公妙计啊,太妙了!”周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猜得到刘季想到了一个良策。
“喏,末将这就派人通知张良军师,那咱们是在阳翟汇合军师和韩信的兵马一起走,还是让他们先走?”
曹参觉得刘季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三川郡的秦军为了防范楚军把主力都放在敖仓和荥阳,郡治洛阳反而可能没那么多兵马。
再者,就像沛公说的那样,洛阳秦军未必能想到我军突然改变方向,还真有可能打洛阳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从颍阳去洛阳正好路过阳翟,到了阳翟距离三川郡南边门户阳城就不远了。
“唉~既然要打洛阳,自然是兵贵神速了,传讯给军师让他和韩信大军尽快开拔,到阳城与我军会合不迟。不过军师那边可得快些准备了,不然等他们到阳城的时候,阳城可能都已经被本公给拿下了,哈哈哈。”
刘季心情大好,感觉自己比军师张良还要厉害几分的样子,若是能顺利攻占洛阳,函谷关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关中王唾手可得啊!嘿嘿,说不定本公入关之时,项羽还在和齐军纠缠呢。
恰在此时,萧何从后方追了上来。
“主公,平阴齐军已经投降,田荣也被项羽砍了脑袋!”
刘季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