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再来还有脸部保护镜……”
学生长说完后,他将递过来的东西戴上头部。配合夏尔头形的外框上,缝上了与防护衣相同的布料。
将它戴上头部,再将被称做脸部保护镜的板状物体嵌在脸上。用保护镜将从头盔中多出来的布压住后,整张脸就完全从外界中隔绝起来了。再来只要将脖子的部分与防护衣连接起来就完成了。
保护镜上沒有映照出任何物体。在一片漆黑中,学生长以通信器对某人发出了信号。
下个瞬间,夏尔眼前浮现出某个光景。
那是并非此处的其他场所。
都市外面寸草不生的荒芜大地影像进入眼帘。
“喔……”
夏尔不禁发出声音。
沒有任何生命迹象存在的龟裂大地就在眼前。一边被以太粒子烧灼着嗅觉,干燥大地的臭味同时传入鼻腔。
夹带大量沙尘的风一边击打夏尔全身一边掠过身边……如同感受到那些错觉般,保护镜中传来的鲜明影像给了使用者直接用肉眼观视一样的感觉。
“连接的顺利吗?”
这是梅莉的声音。
那道声音虽然就在耳畔,实际上梅莉却不在现场。
“非常完美。”
“那就好。”
梅莉的回应相当冷淡。
保护镜与梅莉的感官连接在一起。
借着这种方式,夏尔眼前这片保护镜就负责取代视觉,而且可以传达各种情报。这样双目就不会像用肉眼观视时一样被以太粒子烧灼,也不会有戴上护目镜却被沙尘贴住镜片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況。
保护镜中的映像变成了夏尔现在站着的场所,这果然是一幅不逊色于肉眼视觉的光景。
“这样就万事皆备了。”
剑带上吊着贝德维尔交过来的导力器。与普通导力器不同的它长度略长,而且细长铁板从手边朝尖端描绘出一道弧形,另外铁板上还穿了三个孔穴。
这就是完成的复合导力器……开发者果然还是不在现场。
再来把另外交过来的四个导力器也挂在剑带上,就准备好了。
“请你使用两轮机动车移动。”
一语不发站在旁边的梅林指着旁边的物体。
那是早在遥远过去就已经失去实用性的车轮式移动机械。两轮运输工具的车体虽宽,造型却很精巧,黑色机壳在些微照明下发出光泽。
橡胶制轮胎如今无法在荒芜的大地上长时间使用。它无法进行长距离移动,而且短距离移动也几乎沒有意义。现在以机械脚步行移动的手段,可说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话虽如此由于这种机械的移动速度远远优于机械脚步行,所以每座都市都会准备几辆当作救难车使用。
放在梅林身旁的车子,把给遇难者乘坐的边车拿掉了。
夏尔骑上两轮机动车,然后发动了引擎。一边从腹部下方传出沉重低音,两轮机动车震动着全身。
梅林他们朝位于其他房间的控制室移动,然后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闸门。夏尔移动到那里,让升降机将自己运至地面。
在强风吹袭下,都市缓缓前进的脚包围了夏尔。一边慢慢下降到地面,夏尔将视线望向遥远前方朝天空突起的岩山。
灾兽还在那里。
到那边为止需要花一天的时间……漫长的孤寂开始了。
时间回到稍早的过去,这里是病房。
“这里是……”
茫然声音让夏尔将目光从花瓶上移开。那是移去背上细针,裹上被单睡着的阿托莉雅声音。
夕阳余暉从单人房窗戶中射入。光与暗将病房区分成两种颜色。阿托莉雅的床铺在暗红色境界线之外,是阴暗的场所。
夏尔打开照明。被白色墙壁反射,白亮光线充满整个房间驱除了黑暗。阿托莉雅的眼瞳因炫目光芒而眯起,然后捕捉到了夏尔的身影。
“这里是医院喔。”
“医院……?”
阿托莉雅的意识尚未回复到与那对眼眸一样的清晰。
“你不记得了吗?”
“……嗯……”
仰望着白色天花板,阿托莉雅缓缓摇了头,轻细叹息声就跟在后面。被关起的房门对侧,护士与病患,抑或是探病人们来回走动的安静脚步声微微震动着室内空气。
夏尔再次望向花瓶。加赫里斯带来的花就装饰在瓶里。
“是吗,原来我昏倒了啊。”
“学姐过度使用异能力了。”
淡薄的对话令夏尔感到些微气窒。阿托莉雅一点一点缓慢地,抵达他不愿她抵达的结论……那是一种无法逃脱的预感。
“你一直在旁边看吗?”
她马上做出了那个结论。看着花瓶的夏尔虽然觉得有视线刺向自己的侧脸,但眼角余光中的阿托莉雅却凝视着被染成相反颜色的暗红色窗戶。
“不。”
“你觉得很可笑吗?”
“我沒有笑喔。”
“我倒是想嘲笑自己呢。”
夏尔感到被单偷偷地摇动了几下。
“太难看了……”
“我不这样想。”
“为什么?”
问句中混杂着烦躁。虽然觉得语调中带着湿润的哭音,夏尔却沒有试着去确认的想法。说不定……自己不想看到现在凝视着夕阳的阿托莉雅。
“也许这种说法很无情,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沒经历过垂死边缘是不会晓得的。那是谁也无法帮忙的事。”
“就是这个吗?”
夏尔对着带有自嘲意味的话点了头。
“……下次的对抗赛要弃权了。”
“……是吗。”
阿托莉雅也明白这件事情吧。
“我浪费时间了吗……?”
“是浪费吗?”
“因为我想赢,因为想变强。既然如此,这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只不过是不能参加预赛,就算输了吗?”
“不是这么一回事!”
猛然撐起上半身的阿托莉雅扭曲了表情。全身肌肉疼痛的她连坐起来都办不到,枕头承受了落下的头部。
“……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赢,想要变强。如果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在正式比赛中沒有任何战果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提了。”
“说得也是。”
“那这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沒有把脸朝向这边的阿托莉雅,在被单里的身躯看起来好像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