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果笑吟吟地找个隐秘的地方坐下,心道:“你帮我过滤一下,在上个月,同一个月内,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既见过鲍飞,又见过卢长兴,还见过张屠夫。”
系统一愣,说:“这样的人可太多了,如果搜索的话,应该也会搜索到很多人。比如,卢长兴的某个朋友,走路时正好经过鲍飞正在打扫的街道,看见了鲍飞,正巧,他也认识张屠夫,也聊过。”
于果心道:“如果仅仅是这么搜索的话,那的确会搜到很多人。鲍飞是个环卫工人,天天在大街上工作,每天见过他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卢长兴是个特别喜欢交际的江湖灰色人物,估计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但你可以搜索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在上个月的整整一个月内,和鲍飞说的话很多,和卢长兴说的话也很多,具备这两点的,并不多。你搜索后列一个表格,只把其中综合数字最高的人列举出来。
“你别忘了,张屠夫和卢长兴可能并不是朋友,不然庞烈不会恨卢长兴的,双方就算不是竞争关系,也是两股并不相干的地痞流氓团伙。卢长兴是市里人,而张屠夫则是半岛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所以,卢长兴的朋友,不会跟张屠夫聊天。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要杀张屠夫。你记得A是怎么杀张屠夫的么?是诱惑喝醉了的他一路跳到水库里,失足溺水而死。我认为,A见张屠夫的块头和凶猛程度,知道单打独斗不但不能取胜,还会泄露自己的行迹,因此必须智取。
“想要不暴露自己,就必须尽量减少和目标张屠夫的接触机会,只是要跟紧了观察张屠夫。所以,他尽量不会跟张屠夫说话的,最多只是装作路人问路。因此,只要搜索跟鲍飞和卢长兴说话数量最多的人就行。要是相差无几的两个人、三个人,那就一并列出。
“要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巨大,那么,你就告诉我第一名即可。首先,这个人跟卢长兴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很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或者无血缘关系的挚爱,这种感情会使得他们肯定几乎天天在一起,既然在一起,那就会经常说话。”
系统提出反对意见:“您说的有道理,但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罢了。有一些老人和子女并不住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感情深厚。”
于果反驳道:“如果感情足够深厚,那么当然就会经常回去看看老人,陪老人唠嗑,说的话也一样不少。但我很怀疑卢长兴这个混混会这么做,他不气死他爸妈就算好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父母很难会是A。
“当然,老年人也有可能痴呆或者小心眼,但按照卢长兴的年龄来看,他的父母应该最多七十岁,还不到耳聋眼花脑子不清楚的岁数。老人一般都有一辈子积累的生存智慧,很多事都看淡了,只在乎自己的健康,一般来讲,不会因为斗气而杀人的。
“当然,凡事总有个例,养出卢长兴这样的儿子,他的父母的教育相当失败,也很有可能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卢长兴的儿子,据说初二升初三,正是叛逆的时候,爱打游戏机。卢长兴自己爱到处玩,却对儿子说教,儿子不服,他就揍。
“而他自己却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有言传身教,以身作则,这样怎么可能在儿子面前树立威信?也就不可能有什么说服力。据说他儿子很讨厌他,这样一来,两人没什么交流,所以他的儿子是A的可能性也不大。”
系统问:“他儿子这么孤僻沉默,难说不是A。”
于果回答:“你可能忘记了,他儿子只有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心智不成熟倒在其次,可智商、见识和心理素质,尤其是心理素质,是达不到能够杀人的境地的。你别忘了,A不单单是恨死了鲍飞,他也是杀死张屠夫的凶手,就算是诱惑杀人,那也是杀人。”
系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于果又说:“至于和鲍飞说了很多话,这也不奇怪。鲍飞每天两点一线,上班和回家,上班就是在街上上班。同事都反应他人挺好,也老实,只是有点倔强。就算他得罪了同事,他的同事也是环卫工人,作为环卫工人,生存第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想到要杀同事的。
“即便想要杀,也有可能是当场吵架激动动手,而不是事后冷静地找别人杀鲍飞。我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出在马路上。A跟鲍飞吵了一架,双方都憋了一肚子气,A又是个心胸极其狭窄的人,越想越生气,就有可能一怒之下起了杀心。
“在公路上,环卫工人们互相都距离很远,除非扫雪,不然绝不会凑得很近,大家谁都不知道对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车水马龙,声音很大,也都很难听到。但既然要吵架才会结怨,A肯定跟鲍飞说了很多话。因此,请你按照我的归纳范围搜索。”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狡黠地一笑,问:“这可不是穿越,是搜索,搜索要钱归要钱,但不能算在穿越的次数内吧?”
系统由衷佩服而又无可奈何地说:“好的,我遇到您,那可真是没办法了。搜索的范围太大,价格是二十万元,您可别心疼。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二十万元,变为两千六百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心道:“你们这帮资本家,就尽情剥削我好了。搜到了告诉我。如果是好几个人,而且只能穿越一次,我会作出判断的。”
这次的搜索仍然是几秒。搜索人类的范围尽管有多又少,可对于系统这样计算平行世界的超级计算机而言,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刘慈欣说,篝火和纳米技术,本质上都是一维的,就是这个道理。
系统说:“恭喜您,搜到了,大大缩减了搜索范围后的过滤,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我先不说,您能猜到吗?”
于果想也没想,问:“是一个女人吗?”
系统诧异而又在意料之中:“还有您不知道的吗?没错,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
于果心道:“卢长兴虽然是个混混,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他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鲍廷然不是说了么?卢长兴的老婆从高中辍学的时候就跟了他了,最起码对于卢长兴的老婆来说,这算是初恋了。卢长兴还算有谱,外面彩旗飘飘,但家里这个的地位是绝对屹立不倒的。
“与此同时,她也是杀害张屠夫的凶手。面对张屠夫这样拥有特殊体格的巨汉,哪怕是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子与之单挑都要打怵发愁,更何况是她?最毒妇人心,因此更要智取了。
“张屠夫一死,很多人看到了张屠夫的身高和块头,都很明白,单打独斗一定不会获胜的,因此想要杀张屠夫,就必须得用脑子。这样一来,凶手是男是女,就都会被弱化了,总之都是比张屠夫要弱,所以,大家都在潜意识里把凶手定位成一个男人,这是先入为主了。”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对了,这个孙蔷,你在搜索她的时候,肯定也搜索到了她的车,说来听听。”
系统说:“嗯,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四驱SUV奥迪Q3。您为什么问这个?”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这个场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刚买了新车,很心疼很爱惜,由于卢长兴成天在外面鬼混,即便不会动摇她在家里的正室地位,也够让她郁闷的,好歹这辆车算是一个慰藉,可以让她出去兜风散心。
“但是,偏偏这辆车在停车或者开车时,被鲍飞碰擦了,鲍飞贫穷,不想赔偿,孙蔷积压许久的满腔怒意终于爆发了,全都倾泻在鲍飞身上。而鲍飞要么是因为心情不好,要么是对有钱人或者开好车的人有一定的偏激心理,坚决不赔偿,还恶语相向。
“并且,他也不懂车,认为要那么多赔偿是敲诈,车子有保险一修就好。这个人可怜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也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他完全无法体验的好生活。加上寡居多年,心理上的负面情绪想来也是不小的。
“在这种情况下,开好车的人是会吃亏的,周围的看客都会站在环卫工人一边,大肆评论孙蔷,甚至还给她拍照,说要上传到网络上,人肉她。这样一来,她更加羞怒难当。别惹怨妇,也别惹沉默的老男人,这是一个常识。
“而当怨妇遇到上了沉默的老男人之后,谁对谁错,先放在一旁不提,单说这两种人,平时不会轻易发火,可一旦动怒了,就是天崩地裂。假设一方靠激烈的暴怒和不明真相者的同情占了上风,另一方则会看似偃旗息鼓,其实则产生了浓郁的杀意。”
系统看透人生似地说:“让您说得这么文艺,其实就是想不开呗。”
于果点点头:“没错,就是想不开。但是,既然孙蔷就是A,却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我至今认为,没有完全稳固密不透风的铁三角犯罪,孙蔷未必真的跟庞烈和鲍廷然一样,对组织完全不知晓。也许她并不贞洁,在外面也有小白脸,而这个小白脸就是梁奔呢。
“当然,梁奔是个假名。我的意思是,孙蔷和梁奔,不见得也是在产生杀意后认识的。说不定还有不同的关系。否则,我们切入不到固若金汤的铁三角犯罪里去调查,同样梁奔也无法制造这个铁三角犯罪,总需要有突破口。我们的突破口,就是他当初的切入点。”
系统说:“我明白了,那您现在就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