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民带着3个士兵,手里拿着机关枪,对着躺在地上的道格斯。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对于这个奇特的外星生命来说是死还是活。他的两只眼睛都紧紧地闭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也失去了光芒,慢慢地合上。
武安民壮着胆子,用脚上的皮靴踢了踢道格斯,道格斯只是受力动了一下,又安静地躺着了。
大家确认道格斯已经“死亡”,便都欢呼雀跃起来,唯独周伟,茫然若失地跑到了已经成了碎片的宇宙飞船那边。
他大喊道:“虞仙月,你在哪里?仙月,呜呜呜——”
武安民命令士兵把道格斯的尸体处理后,带回指挥中心,便走到了周伟身后说道:“周伟,你不要再喊了,她已经被炸得粉碎,你看,这里是她的一些骨头。”
周伟回过头,眼睛红红的,恶狠狠地朝武安民吼叫:“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们射杀道格斯,他就不会按下爆炸按钮。虞仙月她就不会死。”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吗?”武安民反问道。
周伟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只能等待军事法庭的处分。离开北部平原高速公路之前,周伟把地上那个刻着木字的金属铭牌放在了口袋里,他并不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或许在未来,他还能用得着。
时光飞逝,转眼来到了2042年的年初。
太阳辐射越来越强烈,还抛出了一些带电粒子流,人们除了购物添置一些日常的用品和买菜,谁都不敢在白天出门,现在的人们是日夜颠倒。白天关门闭户地睡觉,夜晚才出来干活儿。
2042年元月的一个风平浪静的火星夜晚,52岁的李维正坐在家里的书房办公,他依然供职于天体物理研究所,最近,所里都没有什么大的课题。
一方面是经费的紧缺,另一方面是人心惶惶,有好几个月,联合政府都出现了财政赤字,他们困难极了,到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但是,没有大的课题,不代表就没有重要的任务。研究所现在已经不单单停留在搞那些无用的基础理论研究阶段了,而是转型为实际的应用型研究。
比如,成立了太阳危机处理中心,并研究怎样建造星际移民的宇宙辐射避难所。李维作为老员工,他必须主持这样的大任务,菲利普斯教授和郑易凡博导年事已高,曾经的中流砥柱现在已经只能发出一些余热了。
李维、吴敏、张浩天和黄剑这一批90后逐渐成长为研究所内的顶梁柱。
52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一个分水岭,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火星,时间对于每一个个体生命都是公平的。
李维年轻的时候可是一枚学富五车的学霸加帅哥,身材修长而匀称,1.78米的个头,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薄而上翘的小嘴唇,充满魅惑的单眼皮。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他顿时充满了书卷气。
这就是我们帅气的大主角——李维,一个从小就正直善良,心理敏感的男人。他的父亲叫李长兴,曾经是造船厂的技术员;母亲叫陈秀芬,曾经是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这样的家境放在当时的地球,虽然不算最优越,但也是不错的
,是很多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2025年,正是李维的风华正茂的年纪,35岁的他参加了华夏国的登月任务,之后又移民火星,供职于火星上的天体物理研究所,主持了许多重大的课题:比如最近的《太阳危机处理中心的建设》、《长途星际移民——宇宙辐射避难所的建设》等等。
李维的人生是成功的,家庭也无比幸福,他与同事吴敏喜结连理,生下了一个男孩叫李浩宇。现在,李浩宇也长到了9岁,是一个活泼而可爱的孩子。
李浩宇已经睡下了,吴敏把儿童房里的灯关掉,披着一件外套走到书房,她有些不高兴地站在了丈夫身后。50岁的吴敏,早已消失了少女和少妇时期的娇羞,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中年妇人。
“李维,你看你,怎么又熬夜了啊。快去睡觉吧,你脑袋已经光了一圈,白头发越来越多了。”吴敏交叉着双手,在丈夫背后催促道。
李维这才回过神来,他听到妻子这样数落自己,自然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他朝吴敏嚷嚷道:“阿敏,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简直就不可理喻啊。你先睡吧,我待会儿就回房间休息,浩宇他睡了没有?”李维追问道。
“他早睡着了。明晚所里还有会议,明天得养足精神参加啊。”吴敏淡淡地说道,就转身回房间休息了。
李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年轻了,他掏出一个小镜子,仔细地打量着镜子中那张脸。胡子拉咂的脸,脸色也不太好,蜡黄蜡黄的,眼角和额头都布满了细细的皱纹。眼袋耷拉着,黑眼圈也很严重。最要命的是头顶上的那圈已经谢顶的地方,露出了毛茸茸的头皮,没有谢顶的头发丛里还分布着不少白发。
天体物理学这样的科学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高深莫测了,必须有扎实的物理学和数学的知识才能够驾驭得了这样高深的学科,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只是在前人的学术成果上打转,一辈子都研究不出什么新的理论。
作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李维熟读霍金的著作《时间简史》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他深知假如不是太阳的膨胀,他在火星上过平凡生活,时间的流逝还要更快一些。他的秃顶会更秃,白头发会更多,人也会更老。
广义相对论预言,在像地球这样的大质量的物体附近,时间显得流逝得更慢一些。
这是因为光能量和它的频率有一关系:能量越大,则频率越高。当光从地球的引力场往上走,它失去能量,因而其频率下降(这表明两个波峰之间的时间间隔变大)。
从在上面的某个人来看,下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显得需要更长的时间。利用一对安装在水塔顶上和底下非常准确的钟,这个预言在1962年被验证到。
发现底下的那只更接近地球的钟走得更慢些,这和广义相对论完全一致。
对于这样的理论,李维早已认识到了,他翻看着过去记下的笔记,原来以前的自己就掌握了这么前卫的理论。
牛顿运动定律使空间中绝对位置的观念告终。相对论摆脱了绝对时间。有一对双生子,假定其中一个孩子去山顶上生活,而另一个留在海平
面,第一个将比第二个老得快。
这样,如果他们再次相会,一个会比另一个更老。
在这种情形下,年纪的差别非常小。但是,如果有一个孩子在以接近于光速运动的空间飞船中作长途旅行,这种差别就会大得多。
当他回来时,他会比留在地球上另一个人年轻得多。这即是被称为双生子佯谬。
但是,对于头脑中仍有绝对时间观念的人而言,这才是佯谬。在相对论中并没有一个唯一的绝对时间,相反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时间测度,这依赖于他在何处并如何运动。
这样的理论,也解释了为什么火星与太阳的距离变近后,火星上时间的流逝会更慢一些,人也不那么容易变老。但是,话又说回来,岁月虽然匆匆地催人老,但如果心态开朗,人的外貌还是会显得年轻一些。这就是为什么那些乐观的人看起来总比悲观的人年轻几岁的原因。
可是,这只是一些理论而已。
李维合上那本已经被他看得皱巴巴的《时间简史》,他多么希望人类能够利用其中的时空原理来改造现在的生活。
他想起了所里的菲利普斯教授,这个已经87岁的老教授,来自大米国的画胜顿,22岁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的天体物理专业。
从事恒星的核聚变及一系列演变研究已经一辈子,他熟悉恒星怎样从一团星云,演变成主序星,再从主序星演变成红巨星,再从红巨星演变成白矮星,最后变成一个黑洞。
只是,李维很清楚菲利普斯教授的悲哀,即使把恒星的一生都研究得那么清楚,但这又能怎样?即使是得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光有理论,而无法投入实际应用,是天体理论物理专业人共同的悲哀。
这个专业的尺度太大了,动不动就是上亿上兆,动不动就是多少多少光年。
它不像农业,不像生物学,不像计算机专业,不像经济学,都是围绕地球上的东西在一个小尺度范围运行。
天体物理专业的对象小到行星,中到黑洞,大到宇宙,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都是那样的高大上。
李维把明晚上班开会的内容准备好后,就和衣回到卧室。吴敏正靠着床上斜斜躺着,脸上敷着一层面膜,她看见丈夫进来了,便说道:“你这才来,都几点了,明晚还要开会,你的发言内容都准备好了吗?”
李维点点头朝妻子说道:“我想了很久,想了不少这次太阳危机的应对措施,有防宇宙辐射的对应方案,还有对人们的心理干预。”
吴敏明显有些不耐烦,她只顾照镜子,对丈夫的工作和自己的工作毫无兴趣。所以李维还没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丈夫的话:“对了,你还记得王瀚宇吗?我今天晚上出去买菜遇到他和玲玲两夫妻,他们也有50多了,要不明晚开完会找个时间聚聚吧。不然,等流浪火星计划开始实施后,我们就只能生活在地下城了。那时,就再没有现在那么自由了。”
李维对处于更年期的妻子吴敏十分无奈,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而摩擦却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