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大蛇没死!”
黄仲和白袍道士同时惊呼出声。
“你们怕了吗?”秦凤歌挺直身子,一双丹凤眼中烧起腾腾烈焰,一头火红长发飘荡起来,“不过一死,何须畏首畏尾!”
黄仲顿了顿手中拐杖,“我成就神位时日尚短,不善斗法之能,但当日受敕,老师之言时刻铭记在心。我的道不在修行,而在人间,今日想来便是我的殉道之日了。”
听到黄仲此言,秦凤歌不由想到那个神秘的李青,疑声道,“你的老师呢?这么大的动静他还不现身吗?”
“我已经让虎子和婷婷去请了,但此时还不见回应,想来是老师又外出修行,此时该是已经不在此间了!”
“不可能,刚入夜的时候我还见过他,此时天光未亮,他能去哪?”
“小黄!小黄!”远处两个小小的身影大呼小叫着跑过来。
到得跟前,只见婷婷手中抱着一副卷轴,此时不停喘着粗气。
虎子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青叔……青叔他又没……没见人影了……”
黄仲小拐杖上一道神光射出,落在两人身上,两人顿时感觉浑身清凉,心神迅速平静下来。
婷婷上前递给黄仲一封信,又把手中卷轴递过去,“这应该是青叔留给你的。”
黄仲接过卷轴,打开信,凝目看去,再抬头的时候,凝重的表情忽然松快下来,脸上满是笑意,“虎子,婷婷,你们先回家去,这里太凶险,我恐怕待会儿顾不得你们。”
两个小家伙看着天上的那两个大红灯笼,牙齿都在打着颤,但仍咬紧牙根道,“不,我们和你一起打那个怪物。”
黄仲摆了摆手中卷轴,笑道,“你们放心吧,我有老师留下的法宝在手,肯定能把天上的怪物打跑的,相信我。”
“法宝?”虎子惊呼道,“是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的法宝吗?”
“当然,你们先回去,要不然我施展不开。”
“哇!真的啊?”两个小家伙忽然兴奋起来,“你让我们看看吧,看完我们就走。”
“不行。”黄仲用力顿了顿小拐杖,“这个法宝只能用一次,打开了下次就用不了了,快回去,李大叔和李大婶肯定都在担心你们。”
“噢,好吧。”两个小家伙怏怏不乐地低着头向家里走去。
“虎子!婷婷!”
两个小家伙回过头,看向黄仲,“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噢!”
“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两个小家伙用力点点头,对着黄仲摆摆手,“我们先走了啊,加油!”
黄仲看着两人远去,闭上眼睛,所有身处桃树庇护之下的百姓生灵忽然眼前一个恍惚,灵台神光大放,一尊神灵屹立,面目看不真切,只有声音回荡,“我为此地神灵,本当庇护一方生灵,但魔物凶恶,恐不是敌手,我已心存死志,当舍去此身为众生求得一线生机,速走!速走!”
天上乌云越发厚实,大蛇虽然腾飞在天,却宛如潜于九渊之下的神龙,待时而动。
“你老师给你留下了什么宝贝?”秦凤歌好奇道。
白袍道士也走上前来,开口道,“我道号一执,钦天监代号箕水豹。”
秦凤歌道,“我姓秦,名凤歌,钦天监代号尾火虎。”
“那之前的那位想必就是钦天监的奎木狼了?”黄仲点点头,把手中李青留给他的信递过去,“我本是这山中一精灵,机缘之下开慧,又得了些造化,成了此地土地神,老师曾经也给我取过个名字,我叫黄仲。”
三人经过这一番变故,成了同一战线的战友,气氛忽然融洽起来。
秦凤歌顺手接过黄仲递过来的信,口中道,“奎狼是白虎的老大,虽然我们没什么交情,但我既然答应把他的遗物送去龙虎山,自然就要做到。本以为要食言,还想着九泉之下说不定还能追上他跟他道个歉,想不到你那老师手里边还有传说中的……”
秦凤歌声音戛然而止,一执道士正自奇怪,“怎么了?”
“我已经传下讯去,让他们能走多远走多远。”黄仲闭上眼睛,淡然道,“你们若是想走,就也走吧,我在这拦一拦。”
“也好!”秦凤歌点点头。
一执也已经看了那封信,信上只有八个字,错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豹子,你走吧,给老大带个信儿,我就不指望她给我收尸了,但让她照应下秦家。还有,我弟弟也在村里,你带上他一起走。”
一执沉默下来,在原地不断徘徊,忽然展颜一笑,举起那封信,“神佑以灵,无愧斯民!我道号一执,却一直无所执。怪不得师父说这次下山是我的机缘,如今再看,确实是机缘到了。”
“你们不必如此,你们的道在修行,我的道在人间,我如今乃是殉道,你们又何必留下赴死呢?”
一执整个人忽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他整个人高傲无比,一身白袍不染尘埃,就像是天山的白莲。如今却盘膝坐在地上,整个人温润如玉,更像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青石,“如今我能称你一声道友,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黄仲睁开眼睛,看了一执一眼,笑道,“是极是极!一执道友,黄仲这厢有礼了!”
一执打了个揖,“一执见过黄仲道友!”
“你们神神叨叨的,这个时候悟道,不觉得晚了些吗?”秦凤歌无比别扭。
“不晚,不晚!”黄仲和一执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秦凤歌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悟了道,是不是道行大进,能打过那怪物了?”
黄仲笑着道,“哪有那么简单,一执道友如今不过是拂开迷障,见得本心,斗法之能并无半分增长。”
秦凤歌抚额道,“那有什么用?”
一执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白痴!”秦凤歌没好气道。
一执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正是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