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太过于多,他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以至于写字的手,都在颤。
陆程被堵着嘴巴,不能说话,临走时,深深的看了荆怀九一眼,眼中有不敢置信,有绝望,有伤心,五味杂陈,看上去异常忧伤。
荆怀九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窒,再也受不了这里欢呼奉承的声音,便转身而去。
红地毯绵延十里,整个宫里一片喜气,风吹过,她却觉得有些萧条幽冷。
心中有洒脱,有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
她本以为,做了这些,就会开心的。
其实啊,她本想,自由自在的游荡山水间,承欢于父母膝下。
哪知重来一世还是这么个结果,她想要的,从未得到。
一袭红衣的人儿坚定的往前走着,背影有些单薄,那个倔强又不服输的人儿,此刻清冷的样子,让他心里一窒。
“陛下,那个谋朝篡位的贼人,该如何处置?”一位大人恭敬的问道,对于该如何处置他心里都有想法,无非就是杀掉。
但是怎么杀,又是一门学问了,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都是杀,但是最后还是要问一下,这个新的陛下。
陆万沉默了下,道,“容后商议吧!”
天牢里,阴森恐怖,常年不见日光,只是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罢了。
地上也没有床,只有一些杂乱的干草铺着,想必这就是床。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这个房间异常的小,不过几步路,俨然是一个大一些的笼子。
然后就这么小的笼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破桌子,上面一盏油灯,也不知哪儿来的风,吹的油灯飘飘忽忽,忽明忽暗。
看着阴森不少。
“你,进去。”天牢的狱卒把陆程往里一推,这就是他的牢房。
自古成王败寇,愿赌服输,陆程也没有多说,安静的做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今早的帝王风范。
他身上的龙袍也被扒了,现在浑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洁白的里衣现在坐在地上,不用看,陆程也知道已经脏污了。
她……为何要这么做?
想到荆怀九最后清冷决绝的眼神,他闭了闭眸子,难道她从未对她有过感情吗?
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却不得不信。
苏公公在外面截住了荆怀九,直接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求您让奴才最后见一眼皇上。”
他说的这个皇上,自然不是陆万,而是已经被押到牢里的那位。
天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苏公公没有她的指令更是不行,荆怀九默了一瞬,把自己皇后的象征给了他,“去吧,去看看他,最后一面。”
荆怀九喃喃着,眼前依稀又想起,早上他的温柔如水,亲自把那块令牌给她,说,她以后就是他的妻,他名正言顺的皇后。
虽然皇帝已经换了,但是没有废后,她册封礼虽然没有完成,但也是见了百官的,这令牌还是做数的。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苏公公感激的朝荆怀九看了一眼,拿着令牌就朝天牢的方向跑去。
苏公公看到陆程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直接扑到牢笼边大哭,“皇上啊,我的皇上啊,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啊。”
陆程闻言,嘲讽的一笑,“不关你的事。”
是他没本事得父皇青睐,不然也不用搞一出谋朝篡位了,也是他识人不清,不然也不至于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了他人。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苏公公这个时候还能来看他,他心中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自己最信任的枕边人,转手把他给出卖了,现在他竟然只留下一个苏公公来寻他。
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什么九五之尊,说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是啊,皇上,都是奴才不好啊,都怨奴才啊!”苏公公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皇上一瞬间变成这样,心里更是心疼内疚。
陆程淡笑着,反问,“那你说你哪儿做错了?”
苏公公捂着脸,呜呜的哭了一会儿,收了,道,“其实奴才在还没有进宫当太监之前生了一个孩子,已经有了妻儿,但是被发现了,皇后娘娘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让奴才以为有人刺杀奴才的孩子,但是皇后娘娘救了奴才的孩子,还以此威胁奴才,没得办法,奴才就把皇上的行程什么的都告诉了皇后娘娘,谁曾想,今天竟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都怪奴才。”
这事情如果是之前说他是不敢的,但是现在皇上已经成了牢狱里的人。他倒是敢这样子说出来了,而且他对陆程也是心怀愧疚的。
如果不是他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会有之后的事情呢?那皇上不对皇后娘娘放松警惕,又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情。说到底,一切虽然不是因他而生,但是他也是帮凶。
陆程倒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出,也沉默了,看到苏公公哭的伤心,竟然开口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这件事怪不得你。”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听到陆程这样子说,苏公公哭的更是伤心了,“皇上啊,奴才对不起你啊,皇上。”
苏公公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着。
闻言,陆程惨然一笑,“我早就不是皇上了,你不用这样叫了。”
苏公公却执拗的摇了摇头,在他眼中,如果不是自己出卖了皇上,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在他眼中,陆程还是皇上。
看到陆程这个样子,苏公公心里一算,忍不住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着。
“苏公公怕是糊涂了,怎么还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着,真正的皇上是谁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子可是要掉脑袋的。”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苏公公的哭声一顿,急忙擦了擦眼睛朝外看去。
那是一身和他一模一样的太监服,只有皇上身边的首席大太监才能穿的衣服,此刻却穿到了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