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荆怀九这么坚持,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只是应了她。
可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皇上劝道:“你放心,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听着皇上这么担忧自己,荆怀九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可她知道作为皇上,他也身不由己,如同前世一般,惠妃要害她,他也便听信了惠妃的谗言,如何也保不了她!
她怎么也忘不掉前世那般的痛楚!
于是轻叹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来。
怕毁了皇上的一番兴致,便直起身来,帮着皇上夹了点菜进碗里,劝道:“皇上快些用膳,待会菜凉了,口感不佳。”
瞧着荆怀九这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皇上心里很是疼惜,越发觉得荆怀九贤惠,便笑着继续和荆怀九用膳。
用过晚膳,天色暗下不少,宫女已经在屋内屋外点满了宫灯,大抵是夜晚凉了一些,外面寒风吹过,能听见拍打窗户的声音。
皇上要赶回御书房批奏折,荆怀九见状,连忙去取了一件裘衣过来,披在皇上身上,贴心地帮他穿戴好,吩咐道:“更深露重的,皇上注意些身体,可千万不能冻着了。”
皇上听了很是舒心,握着荆怀九那微热的手,笑道:“知道了,你且好好歇下。”
说罢,又吩咐了侍女一些照顾荆怀九的事宜,才回了御书房去。
送走了皇上,荆怀九似乎觉得安心了一些,至少不会像之前一般心神不宁,便取了针线篮子过来,坐在窗边绣花。
时间流逝得厉害,越是离明日更近,荆怀九越觉得心里紧张几分。
就算得了皇上的照顾,也防不住后宫那些人的嘴脸。
这么想着,外面似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微微抬头,便瞧见侍女捧着一套宫衣过来,说道:“娘娘,这是皇上特地差人送过来的,说是明日换上。”
荆怀九伸手,摸了摸那宫衣的料子,甚是柔软,看着上面绣着的锦绣花纹,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她点了点头,唤侍女将宫衣收起,却又隐隐担忧起来。
她转过头去,外面是一片浓重的漆黑,天色沉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却只是一晃眼间,便天色大亮了。
这一夜又是无眠。
大抵是因为忧心,她至今未能睡好,早起侍女过来时瞧见荆怀九的脸,不禁叫道:“呀!眼角都浮起一层黑了。”
荆怀九倒是淡然:“敷一些水粉,遮一遮吧。”
说着,起身换了衣物。
昨夜皇上送来的那套衣物穿上,尺寸正好,又衬出她玲珑的曲线,大抵是有了腹中孩子,腹部隐隐有突出,却被特制的一层薄纱遮住,若隐若现,看起来并不会觉得异常。
侍女见了也万分高兴:“皇上想得着实周到。”
由着侍女给自己梳好了发髻,上了一些淡妆,便前去赴宴了。
宴席之上,到处一片华丽的装饰,红橘色的绫布垂挂在四周,显得格外喜庆,正堂中央,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寿”字,形如一位健壮的高寿老人,寓意吉祥。
听宫里一个太监说,这是哪家侯爷特地从西边大阿南寺求来的,出自一个大师之手,价值连城。
似乎还沾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在这样的日子里,众人也显得欢愉,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不仅是宫里的高官,连后宫的众多妃嫔都接到了邀请,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前来赴宴。
海棠和棉花已经成了这些妃嫔们最主要的装饰,相比之下,荆怀九这一身偏粉色的锦绣荷花长裙,更显得温婉淡然,在一众妃嫔之中显得十分出彩,却又不显得贵气逼人。
侍女在荆怀九身后偷偷笑道:“这皇上送来的这套衣物,看着真比那些妃嫔娘娘穿的好看一些。”
生怕旁人听见了侍女这话,荆怀九连忙回过头,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唇瓣上,侍女见状,乖乖地将嘴巴给闭上。
这会儿才刚迈进宴会大殿的大门不久,常宴一身墨黑色的朝服便迎了上来,在荆怀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笑道:“娘娘。”
荆怀九的目光在常宴的脸上扫了过去,略带嘲讽地笑笑道:“怎么?常太医前来参加寿宴?”
“皇上、太后之邀,不得不来。”常宴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不清楚荆怀九的心思一般,“再者,也是为了娘娘的身子着想。”
荆怀九自然知道常宴在暗示什么。
虽然不知道常宴的目的,可若想保住这个孩子,必然少不了常宴的帮助,她也不太好撕破了脸皮,便只是微微垂下头去,客气地说道:“有劳常太医了。”
常宴眸子一凝:“无妨。”
见荆怀九转身朝着宴会内里走去,常宴便迈步跟了上去。
虽然宴席还没有正式开始,大殿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相聚在一起,三三两两,或是谈话说笑,或是饮酒作乐,显得很是融洽。
荆怀九便当做一副淡然的样子,无视了跟在身后的常宴,一一朝着早到的朝臣和妃嫔们点头示意,或寒暄两句,在表面上自然是和和气气的。
而跟在荆怀九身后的常宴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着如何才能将荆怀九怀孕之事给抖出来。
回想起宇文戈的话,他便感觉到一阵阵头疼,他这个身份,显然很是尴尬。
似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显得很不自然,反而会引起荆怀九的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新进的大学士端着两杯酒朝着常宴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常宴,说道:“常太医,久闻大名,敬一杯如何?”
常宴缓过神来,客气地接过了那杯酒,笑着与对方碰了杯。
杯子到嘴边时,一个想法从脑海闪过。
孕妇是不能喝酒的。
荆怀九谨慎之极,若是他以敬酒为名,将荆怀九怀孕之事给引出来,会显得自然一些。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将手中的杯中酒一饮而尽,递回给那个大学时,恭敬地行礼道:“多谢提点!下官有事在身,告辞!”
说罢,便朝着荆怀九的方向跟了上去。
那学士一脸不解地看着手里两个空杯,耸了耸肩,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