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仪也是被荆怀久猝不及防阴了一下,此刻纵是陆程如何逼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荆怀久也是聪明,知道现在理占在自己这边,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让陆程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林昭仪。
被热水烫那一下不是不疼的,但是现在让荆怀久哭痛倒在陆程怀里的事情还做不出来。想着陆程一脸急色对林昭仪大声斥责着,荆怀久觉得这也不是不能忍的事情。
至少,在这深宫之中,这点小小的烫伤,着实不敌她先前被林昭仪出言不逊所致的耻辱。
她沉默着低垂着眉眼,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陆程心疼不少。
能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的都不是蠢的,林昭仪自然也是如此。她眼瞧着陆程因这倒出去的一杯水就能将她骂个通透,眼眶瞬间红了,心里暗骂荆怀久这个贱人,面上却又做楚楚可怜之状,不一会儿,眼泪这便掉下来了。
林昭仪香帕拭泪,眼角带红,垂着头哽咽,她坐这个位置也有些时候了,在陆程身边也不算个新人,知道怎样示弱能够拿捏到圣心使之心软。这么一低头,白皙的脖颈露出一截,弧度优美,再搭上若有似无来自双肩的颤动,轻易挑开了陆程的心弦。
不出所料,就是这样,陆程轻易动容,原本还怒瞪着眼大声斥责林昭仪的人,这会儿已经不自觉上前几步将人虚抱在怀里,轻轻搭着肩了。
林昭仪这个样子荆怀久最是不屑,但她也没上前争宠,一是她不屑这么去做,二是,她觉得做这些也没有必要。
先是林昭仪出言不逊,她不过反驳几句,趁着林昭仪失仪让她对自己下了狠手,不管怎么说,这理都偏在荆怀久这里,她也没想过用这么一件小事就把林昭仪折了,况且……
她扫了一眼林昭仪的肚子,那里还有她现在招惹不起的东西。
若是此时环境适宜,荆怀久真想给自己倒杯热茶坐在一边,好好看看这一对男女能上演些什么令人动容的话本来。
只是这动容的人到底不是荆怀久。
她只是眯着眼看着,没有动作,也不发一言。
果然,过了片刻,林昭仪想着时候差不多到了,再哭下去皇上也该心烦了,便恰到好处地从陆程怀里抬起头,双眸沁泪,眼尾还衔着泪珠,美人模样轻易让皇上心又软了几分。
就听林昭仪掐着声音软软道:“皇上,臣妾不过是一时气急失手打翻了茶杯,没想到这茶水不长眼溅到了漠妃身上,臣妾也是慌了神啊,皇上知道臣妾的,就是碾死蚂蚁都得心疼,又怎会故意伤害漠妃呢?”
陆程连连颔首,道:“是,朕明白,朕都看在眼里的。”
荆怀久一听差点失笑,他怕是已经忘了方才自己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林昭仪又继续添油加醋道:“皇上不顾念往日情谊,竟然就如此说臣妾,臣妾实在是冤啊……”
陆程心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只是刚才看到的时候确实气急了,现下冷静下来,再看荆怀久其实也没受多大伤,便道:“朕一时气急,委屈了你。”
“可不是吗?”林昭仪再哭倒在了陆程怀里,这一次不免有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荆怀久皱眉冷眼看着。
陆程就将人搂紧了接连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妃子示弱,皇上也有这个雅致去哄,若是荆怀久不在这里,倒也不觉得刺目,只是……
好不容易等林昭仪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陆程这才好像再想起了站在一旁原本是受害者的荆怀久。
他心里倒是没全拎不清,看着林昭仪示弱可怜的样子,却也知道荆怀久也是需要安抚的。这便皱了皱眉对荆怀久轻声道:“林昭仪并非蛇蝎心肠,想来方才的事端也是无意为之,朕想着漠妃大度,也就不要与林昭仪争这一时了。”
荆怀久吸了几口气的功夫,没说话,就见陆程又垂下头看了眼林昭仪的肚子,道:“林昭仪有了身子,怀里龙种,到底不易,脾气坏些倒也情有可原,如若不是什么大事,漠妃也当好好体谅一番。”
拿龙种说事,荆怀久若是再咬着牙不松口倒成了她的不是了,心里嗤笑一声,荆怀久垂着头道:“臣妾明白,只是刚才一下臣妾有些不济,这……”
陆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松开林昭仪上前将荆怀久给搂到椅子上,荆怀久一落座就不着痕迹松开了陆程的手。
她看着林昭仪温和地笑了笑,道:“林昭仪怀有身孕,与我不同,我健健康康的,就是被烫了一下又如何?”
话里有刺,这两个人不是听不出来。陆程微皱了下眉,刚要说话,就听荆怀久接着道:“承皇上的话,我本也对此事并不在意,所以也没想着要怎么唠叨林昭仪,皇上替我说了话,我自心里畅快不少,感激不尽,又怎么会想再指责林昭仪的不是,林昭仪以为如何?”
林昭仪听完脸色就立显清白,看着难看至极,不过也只是一瞬,并不敢在皇上面前失仪。
陆程听着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只是眼下荆怀久需要安抚,他又有些偏袒林昭仪,想了想便没有多说,让荆怀久适当逞逞口舌威风倒也可以。
荆怀久说的大度,林昭仪再哭就要惹人烦了,她便止了泪水,对陆程和荆怀久浅浅行了一礼,道:“臣妾近来当真觉得气不顺,也是身子累的,今日鲁莽冲撞了漠妃,漠妃不计较臣妾,臣妾感念。”
陆程笑笑,说了几句就继续过去安抚了。荆怀久看着,知道这事是要就这么翻篇了。
这时外面宫人带进来话,道:“皇上,常太医来了。”
陆程立马道:“快传。”
常宴背着药箱跟在宫人后头进来,先瞧准了方向对陆程行礼,“臣见过皇上。”
陆程指着荆怀久,道:“快给漠妃看看伤口。”
常宴领命,朝荆怀久走过去,低着头不敢多看唯恐失仪。荆怀久抬起手,向其颔首道:“有劳常太医。”
常宴垂眸,“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