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冉福宫出来,常宴无法忘记眼前憔悴的荆怀九,若是宇文将军见了,定会认为,荆姑娘假戏真做了吧?
其实不然,她在这深宫之中已经完全失去陆程的恩宠,已经变得寸步难行。纵然有了他的帮助,在这处处潜伏这危机的皇宫里,他们也无法顺风顺水让一切尽如人意。
末了,荆怀九扶着额头对一旁的常宴无力的开口,“若是无事,便回去吧,你出去冉福宫的次数多了,闲言碎语也便多了起来。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好。”
常宴还想再说什么,荆怀九却只是摇头,“会有办法的。我也一定,不会让陆程从我的手掌心逃脱。”说这话的时候,荆怀九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许是指甲戳的娇嫩的皮肤生疼,她忽的松开了手。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常宴面前。好似下一秒,这样温软的她,就会跌入常宴的怀里。她离他近在咫尺,他也似乎闻到她身上的熏香,是淡淡的茉莉。
荆怀九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常宴,却在刹那之间又收回,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怎么,觉得我会轻易被击溃吗,不,我可是荆怀九。”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一字一句,格外有力,让常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刚才看起来还病恹恹的荆怀九……
常宴用手拍拍额头使自己不再去想,转过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冉福宫数十米远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这样的错觉,荆怀九,是要做大事的女人。
偌大的皇宫,在寥寥无几的几个星辰的陪衬下,显得格外清冷。他想,会的,一定会的,冉福宫,一定会在荆怀九的努力下变得生气起来。
从林昭仪宫里出来的徐太医,看见新来的那个小太医常宴站在那里发愣,疑惑的走了过去,他用手在常宴的面前晃了两下,“常宴?”
常宴回过神来,发现是太医院一直给林昭仪请平安脉的徐太医,也是自己的前辈了,微微行了一个礼,说道,“徐前辈刚从延禧宫出来吗?林昭仪,可否安然无恙?”
太医院里包括徐太医在内,都知道新来的小太医常宴是个虚心求教知书识礼的小生,先前交集不多只略微耳闻他人私语,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徐太医看着常宴心想。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常宴满头雾水,不知他的意思。徐太医见他不明白,只好徐徐道来,“这深宫之中,可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常宴再次拱手,眼睛盯着徐太医手中像是从未打开过的御用医盒,说道,“前辈原谅小生愚昧,不知前辈的意思……”徐太医见这个小太医聪是聪明,就是有些愚钝,只好撇撇嘴敞开了说道,“动了胎气什么的,哪有女人的嫉妒心厉害呢?嫉妒心上来了,那所谓的胎气,也就动了。”
虽然他的话不是那样浅显易懂,但常宴也听明白了。为了不让他疑心自己为什么对林昭仪的事情那样上心,常宴只好装作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太医院吧,我还得给林昭仪熬制药膳。”徐太医头也不回的离开。但是常宴,回头看了看林昭仪冉福宫的方向,徐太医觉得常宴并没有跟上来,奇怪的唤到,“小太医不一起回太医院吗?愣在那里做什么?”
常宴忙应着,“哎,马上就来。”匆匆转了身追上去。看徐太医的样子,好像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没处儿说去,“前辈可有心事?不妨和小生说说。小生也定当竭尽全力为前辈解忧。”
他停住脚步看了常宴一眼,确认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太医不会出去乱说之后,才摊手做无奈状,“自从林昭仪怀了龙种,我这个太医,是越当越憋屈。”
“前辈此话怎讲?”在皇宫里,除荆怀九外,常宴不论和谁说话,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一律带了敬称的。
徐太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林昭仪怀有龙种,皇上将微臣指给林昭仪作为请平安脉的太医,时常照顾林昭仪的饮食。可是,林昭仪的野心实在太大……”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常宴明显的发现徐太医是压低了声音的,“徐太医……”
“哪有什么动了胎气呢?林昭仪的饮食药膳全是我一个人尽心尽力的在负责,从无差池。皇上匆匆赶来,我怕是诊断林昭仪安然无恙也没有办法出口啊!”
徐太宇许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话都倒给常宴。
“若是昭仪娘娘一口咬定自己偏偏就是肚子疼,而我有没有诊断出问题,皇上定会怪罪我无能,进慎刑司受罚是小事,对龙种不利才是我要命的罪名啊!”
常宴拱手,“真是为难徐太医了。”
“这皇宫啊,可真是一个大沼泽地呢!常宴啊,你以后就会慢慢发现的!”
两个人开始攀谈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开口便是停不了了。
“常宴,我想有些事情你该是要明白,你年轻气盛,但是不能对这皇宫里任何一个女子心存幻想,感情这种东西,只要一点点,便会要了你的命!”
常宴不知道徐太医为何突然和自己说这个事情,只好开口问道,“前辈所说,小生是万万不敢的。进这皇宫,也只是想能够尽忠职守。不过,前辈如何突然提起这个?”
徐太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近日宫中的流言蜚语了多了起来?”
常宴大惊,难道使自己出入冉福宫的次数多了才会这样的?他迫使自己不去想,徐太医却突然开口,“流言古言可怕,但是流言止于智者,你需得行的正坐的直,行为举止该是注意些。我急着去给昭仪娘娘熬制药膳,先行一步了。”
他匆匆离开,只剩常宴一人,不明所以。林昭仪的事情也重新占据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