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文看到了小油菜的朋友圈。她在三十八分钟之前新发了一条状态,内容有些惊悚:养不起啦,只好把你煮咯。来,拍张遗照。
吴文点开配图,看到里头是一只小乌龟。小乌龟此刻正仰着头,无辜地看着镜头。
次奥,这个蛇精病,真的要吃乌龟了!这么可爱的小乌龟,她也下得去手!
吴文都不知道自己跟着急什么,按说别人的闲事轮不到他管,不过他今天不是才送她一箱虾仁吗,结果她扭头就要把乌龟炖了。如果她是由于贪图那一箱虾仁而把乌龟吃了,那他岂不是间接害了一条小生命?
于是吴文给小油菜打了个电话。
小油菜晚上接到来自男神的电话,心里那个美啊,“吴总,您找我有事吗?”
吴文耐着心,劝她,“肖采薇,你的乌龟那么可爱,你忍心吃它吗?”
小油菜那头一阵沉默。
吴文又道,“你是嫌它吃虾仁吗?我今天不是才送你一箱吗?要不我再送你一箱好了,真是的。”
“不是啊,吴总……”
“不是什么?难道你已经把它吃了?!”
“不是,吴总你是不是傻了啊?我就随便开个玩笑,您怎么就信了呢?”小油菜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吴文发现自己果然智硬了。他怎么会信这种鬼话呢?
真是的,一定是被肖采薇那个蛇精病带得,导致他每每面对她时,思路总是能够准确地避开正常模式,向诡异的方向狂奔。
这个理由让吴文挽回了一点自尊,他命令小油菜把此事忘记,接着挂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小油菜打算请董立冬吃个午饭表示答谢。小白领们吃午饭一般比较简单,公司地处热闹的办公区,附近有一个超级大的美食广场,许多在这边上班的人都爱去那里吃饭,价位也比较低,一般二三十块钱一餐。如果吃的朴素一些,十几块就能搞定。同事之间请小客一般就是去那里了。
不过么,小油菜问董立冬要吃什么的时候,他说去暹罗饭店。这个暹罗饭店啊,它是东南亚菜,定位比较高,价位也比较高。小油菜有那么一丢丢肉疼,不过还是答应了。
然后董立冬又告诉她,他有那里的代金券,快到期了,不花可惜。
啊,原来是这样,小油菜心想,董立冬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两人在暹罗饭店里刚坐下,就看到吴文走进来。他们假模假式地跟总裁大人打招呼,客气一下,于是吴文也很客气――他客客气气地坐在了小油菜身边。
小油菜……
董立冬也有点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招呼服务员添了一副餐具。小油菜总觉得吴总从昨晚到现在都神叨叨的,不知道这位爷撒什么癔症。她局促地往旁边挪了挪。
吴文斜睨她,“请客?”
“是啊。”小油菜点点头,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董立冬的代金券挺多的,估计这一餐下来,她花的钱跟去美食广场差不离。
“难得难得。”吴文说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油菜宓乜醋潘馕徊换崾窍氩浞拱桑课刮刮鼓憧墒boss啊,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呢……
这时,服务员递上来精美的菜单,吴文接过来,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点了两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小油菜。
小油菜点完,又递给董立冬。
吴文这时才正眼看了一眼董立冬。年轻人,不到三十岁,斯文白净,鹰钩鼻,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嘴角挂着三分笑,面部肌肉就跟定型了似的,对谁都是这副笑模样。
就这个人,看起来友好又无害的,但吴文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鸟。
直觉这玩意儿时准时不准,姑且信它一次吧。
菜上得挺快,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有boss镇桌,不好意思说公司坏话,小油菜只好和董立冬扯些有的没的。哪个学校毕业的,家在哪里,喜欢干什么呀,有米有女朋友呀……
吴文停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油菜,“你这是相亲呢?”
“咳咳咳。”董立冬有些尴尬,慌忙抽纸巾擦嘴巴。
小油菜看看董立冬,又看看吴文,她坐直身体,偏头凑过去。本来她是打算附到他耳边说话的,奈何她太娇小,他太庞大,于是……够不着……
还好吴文比较配合,主动倾身送上耳朵。
小油菜低声说道,“吴总,您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吴文没答,而是扭头对服务员说道,“把你们这最贵的酒来一瓶。”
小油菜,卒。
总的来说,小油菜这个人,浑身都是嘲讽技;吴文这个人,浑身都是必杀技。现在小油菜的钱包里飘起冤魂无数,她除了默默在一旁咬牙,别无他法。值得一提的是,这家泰国餐厅里最贵的酒竟然是国产的茅台。大中午的,吴文也不可能喝多少,只喝了一小杯,小油菜和董立冬都没喝。于是那瓶茅台还剩多一半,小油菜肉疼不已,到结账时,坚定地把瓶子抱走了。
回公司时,小油菜觉得吴文都蹭她饭了,她蹭一下他的电梯也不算什么,于是底气十足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吴文看她怀里紧紧抱着的茅台,问道,“你也爱喝酒?”
小油菜摇了摇头。
“那你拿它做什么?浇花吗?”
“拿回去给我爸喝。”
吴文听到这话,伸手去拿她怀里的茅台,“给我吧。”
“不!”小油菜护得紧。
吴文:“你不能给你爸。”
小油菜:“为什么?”
为什么?她跟她爸亲父女不见外,不代表他也可以不见外。在油菜爸面前,他再怎么说也是晚辈,晚辈剩下的东西给长辈,这不合适。
于是他坚持去抢她宝贵的茅台。小油菜那点力气在他这里不够看的,吴文很快把茅台抢过来了。
小油菜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狠命瞪着他,眼睛像是要吃人。吴文不觉有些好笑,他胡乱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柔软的头发揉得凌乱,“乖,回头我送你爸一箱茅台。”
小油菜拍开他的手,“‘回头’是什么时候?”
“今天。”
她一梗脖子,“骗人。”
“不骗人,”吴文耐心哄她,“我家里多得是,一会儿让汤助理去拿一箱。”
“真的?你可不要用假茅台蒙我,我爸喝得出来。”
“我堂堂一公司总裁,我能有假茅台?”
“你堂堂一总裁,你还蹭饭呢!”
“我就蹭饭怎么了?我是你老板,蹭你饭是你的荣幸。”
太无耻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人!小油菜真的好想自插双目。
吴文提着他的战利品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吩咐汤助理去他家取了一箱茅台回来。接着吴文给小油菜发了条信息:下班到我办公室。
小油菜模仿吴文,只给他回复了一个问号,特别特别高冷。
然后吴文没搭理她。
好吧,“高冷”这个东西不看气质,纯看位置。一个人只有站得高了,他才可以冷起来。
下班时,小油菜的气早消了,对于吴文,她又回到了“怎样调戏他、占他便宜、吃他豆腐”的常规轨道。她乖乖地敲响了吴文办公室的门,然后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去,“吴总?”
坐在办公桌后的吴文抬头,看到门口一个小脑袋挤进来,摸头这种动作也是会上瘾的,他现在特别想伸手过去揉揉她一脑袋狗毛。
吴文放下手中工作,拿起车钥匙,“走吧。”
他走到门口时,小油菜直起腰仰头看他,“吴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忘了?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别别别。”小油菜谄笑,扯住了他的袖角。
吴文垂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小油菜连忙松开他,“吴总您把东西藏哪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办公室里张望。
“别看了,当我和你一样傻吗?……我把它放在车里没拿上来。”他带上门,晃了晃车钥匙,走向电梯。
小油菜跟在他身后,惊喜道,“您是要送我回家吗?”
“你说呢?”
小油菜突然站定不动了,低声叫了他一声,“吴总。”
吴文停下,转身看她,“怎么了?”
小油菜鼓足勇气,问道,“吴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我?对你有意思?”吴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他把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啧啧摇了摇头,答道,“就凭你这姿色,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你还需要再长一对翅膀出来。”
太打击人了,就不能委婉一点嘛!小油菜有点心塞,撇过脸去说道,“得了,你这姿色也很一般好不好,反正我是看不上。”
吴文突然迈开长腿,走向她。他走到她面前,离她极近,低头看她。
两人间的距离有点危险,小油菜不自觉地退开一步。
他却马上又逼上来。她又后退,他又前进。就这样退了几步,小油菜终于靠在墙角,退无可退。
吴文一手撑着墙,低头定定地看她。距离太近,他几乎把她整个人围起来,像一团云一样覆盖住她。他的身形高大,极有压迫感,逼得她一阵紧张,心跳加速。
她身体僵硬,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恨不得自己化成一张纸片。她低头不敢看他。
吴文抬起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对视。
小油菜近距离看着他的面庞,他深邃的五官,他幽沉的眼睛,他眼睛里她的慌张身影。
他们之间那么远,又这么近。远到她根本没资格沾一片他的衣角,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她一阵恍惚,不知道哪一种才算真实。
吴文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轻扫,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他突然低了一下头。
小油菜的心忽然高高地抛起来。他要亲我了他要亲我了他要亲我了……
吴文的嘴唇却停在半路,并无继续动作。他撩眼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说实话,我帅吗?”
小油菜几乎不曾思考便脱口而出,“帅……”
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醇厚如酒,又有一种春风盎然的得意。他直起腰,拧了一把她的脸蛋,“跟我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