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采女浅浅一笑,“上次赵姐姐让人送来了礼物,妹妹虽然也回了份心意,却因为体弱没能亲自去,一直内疚的很,想要再去叨饶,却见姐姐平日不怎么出门,很是喜欢素净,所以就越发的不敢上门。今日一见姐姐,索性就把欠下的礼补全了,也省着妹妹日夜惦记。”
赵安某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起身,拉着她的手道:“那可不行,不来我那走走,想用一个礼就糊弄过去,我可不依。”
甄采女听她这么一说,便知晓目的达到了,浅笑道:“那妹妹日后可就厚着脸皮,多多叨饶了。”
赵安某巧笑嫣然,刚欲说话,却听不和谐的音符插了进来。
桐御女款步姗姗而来,敷衍的行了个不规整的礼,嗤笑道:“既然知晓是厚脸皮,还要往前挤,这叫人说什么好呢?”
甄采女位份低她一级,立刻欠了欠身,“妾给御女姐姐请安了。”
桐御女不痛不痒的斜视了她一眼,哼道:“破落户挤进了皇宫,就应该躲起来不碍人眼,上杆子的叫姐姐,没得让人厌恶!”
皇后借着机会,顺便恳求了皇上将桐御女放了出来,谁想她还是如此不知收敛,赵安某眉头一蹙,凉凉道:“桐御女还是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桐御女下巴一抬,“不劳才人费心。”说罢,扬长而去。
赵安某眼神偏冷,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温和的安抚甄采女:“狗咬你一口,你也不能咬狗一口,抬着下巴眼睛看天,总有跌跟头的时候。”
这句话并非安抚,乃是赵安某心底最认真的想法,若非她尚且有点用处,自己绝不会让她存活到今日。
摸了摸耳边的滴珠耳坠,赵安某微笑着。
等公主抓阄之后,这礼算是完成了,吕婕妤看着小小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怜惜,“公主当真是好福气,金橘,吉祥如意,预兆一生顺遂。”
秦成谨儿女少,因此听见这话很是高兴,“今日便把这朱砂红橘挂在公主床前,祈吉星拱照。另外吕婕妤册封充媛。”
吕充容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的行礼谢恩,她早就过了风华的年纪,一年能见到秦成谨一次就是好事,早就做好了孤老终生的准备。却不想秦成谨竟然给了如此恩典,位及九嫔,这代表她也许能够抱养一个公主,以慰膝下空虚。
其余上了年岁的低位妃嫔纷纷投以羡慕的目光,位及九嫔代表着,她可以被称呼一声娘娘,有多少人甚至拼一辈子都得不到。
皇后没想到有如此意外之喜,微微一笑,又给桐御女使了个眼色,道:“臣妾听说,在民间有一说,就是给满月的孩子跳一支麻姑拜寿,以求平安,臣妾恳请皇上应允,也跳这么一支舞,顺便也为南阳公主祈福。”
她面上慈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的宜妃冷笑不止,竟然还拿南阳公主做了说头,当真是不知道脸一字的写法。
嘲弄一笑,宜妃苦笑:“若是南阳知道皇后娘娘能这么惦念着她,必定会感动的立刻好起来的。那孩子,可真当是命苦……”说罢,仿佛是笑不下去了,垂着眼帘,睫毛微颤,隐隐透着泪珠,配上艳丽的脸庞,愈发叫人不忍。
南阳乃是大公主,自然从出生起备受宠爱,一想到那孩子惨白的小脸,秦成谨也是心中戚戚,安慰道:“朕已经指了太医院的陈太医和李太医,他们两人精于儿科,南阳必定无恙。”
宜妃咬了咬下唇,依偎在秦成谨的怀中,深情道:“皇上一言九鼎,南阳一定会好起来的。”
妃嫔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后,见后者维持着端庄的模样,不见半点嫉妒,唯有赵安某看见她袖口微微有些褶皱。
秦成谨在安抚宠妾之际,也不忘嫡妻,沉声道:“皇后巧思,便跳一出拜寿舞吧。”
他这话说完,众人自然是回到座位上做好,侍从将抓阄的桌子抬下去,候着的乐师上前。
随着麻姑拜寿的曲调成音,扮演麻姑的女子款款而来,妃嫔们不由得掩嘴,神色各异,因为这人正是桐御女。
赵安某并不意外,因为前世献舞的正是她,今生换成桐宝林不足为奇。所以她也清楚,接下来有个机会再等着自己。
挥舞着洁白的手臂,身形婉若游龙,她的麻姑舞姿翩翩,少了一丝庄重,多了一丝妩媚。红丝绸系在四肢上,随着舞动,飘飘欲飞,红绸之上,流光溢彩。
随着乐师忽高忽低的音调,不停的转换着舞姿步伐,喜庆颜色的裙摆随着旋转而缓缓摊开在地面上,发髻间攒着洁白的羽毛,圣洁而又妖艳。
那满头珠饰,在烛火下璀璨而又夺目,将面容照的越发娇艳。
众人都被舞姿吸引,暗暗思量,桐御女只怕要在封了。
果然,一曲之后,皇上拍手称赞:“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桐宝林之舞,可怜飞燕也要倚新妆了。来人,赐酒。”
桐宝林乍喜,接过酒盅,一紧而今,仰首之际,可见那洁白的脖颈,好看的打紧,末了抬眸一瞥,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轻轻一拜:“妾谢皇上。”
秦成谨抚掌大笑:“朕说皇后怎么一定要放出桐宝林,原来是有个惊喜在这。”
皇后浅笑:“桐宝林在宫反省,深觉愧疚,所以才求臣妾将功补过,搏皇上一笑,如今皇上笑了,功过也就抵消了。这麻姑拜寿终究是有些刻板,皇上若是喜欢,便在叫她一舞也好。”
宜妃见皇后有意去捧桐宝林,微微一笑:“平常的歌舞俗气,既然桐宝林主动献舞,那便得有个好歌好琴来配合呀。”
桐宝林一听宜妃这是要叫人分自己的彩头,咬了咬下唇,却也没反驳的话语。
“葛卿歌艺,天下无双。”秦成谨点了点头,当然不让的指了葛昭容,被帝王称赞,葛昭容也不过淡淡谢恩,秦成谨习惯了她的寡淡,也不已为忤。
这落入其他人眼中,自然是羡慕的很,桐宝林知晓她的盛宠,自然担心再无自己的光芒,目光忧心忡忡的收回,余光却撇见了赵安某,脑中一个念头兴起,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听闻宜妃娘娘将绕梁古琴赏赐给了赵才人,想必是琴艺一定不错。”
赵安某垂眸,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