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风握住她的柔荑,那带着薄茧的大手竟有丝颤抖,璎珞轻呼一口气,微微用力回握着。
他的双臂如此有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靠在他胸前,璎珞的泪终是没有忍住。
她出嫁了,错过了先前的吉日,她终于还是会嫁给他。即便不是热闹的婚礼,依然会披上那承载着爱意的珍珠嫁衣成为他唯一的妻。
喜帕下的娇颜上明明挂着泪,却也有抹幸福的笑容,纤臂轻环着他,璎珞的泪尽洒在他怀里。
她是幸福的,无论嫁的是清风,亦或是洛痕,她都是最幸福的。
她是感伤的,因为选择了他,她的生命除了清风,再也没有其它。
她是不舍的,这样大喜的日子,她的家人一个都不在,或许此生再也无缘相见,她舍不得嫁,舍不得家人...
她也是害怕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婚后的生活,他们会相守到白头吗?
“若惜?”清风俯在她耳边轻柔低唤。
璎珞知道,即便有喜帕的遮掩,清风依然看见了她的泪。
“在我们那,结婚的时候都要哭的,因为舍不得妈妈。”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解释,偏头亲密的靠在他颈间。
“以后你要舍不得我。”将她抱上软轿,清风极快极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隔着薄薄的喜帕轻啄了下她的侧脸。
她微点了下头,暖暖的笑起。从今以后她该舍不得的人只有他,只会是他。
没有传统中的吹吹打打,软轿极为安静的缓缓而去,清风骑着马行在前面,璎珞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马蹄声。俏脸上的泪痕干了,她忍不住掀开喜帕一角,悄悄望向外面。轿子两侧各有一匹马,她猜想该是尘风和非凡,看来清风早有安排,婚前的准备均是他亲力亲为,他甚是谨慎。
璎珞并不介意今日的婚礼只能是个形式,不会像正式成亲那日一般热闹张扬。她反而喜欢这样,没有繁复的礼仪,没有累人的程序,只用像此刻般安心的任他带着走进他的生活。而清风却不愿委屈了她,坚持礼仪不可少,只是勉强同意不宴客。
轿子行了很久,从将军府到莫家的路虽然有些远,却也不至用这么多的时间,璎珞感觉这不是去莫府的路,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在,就在她身边,没有什么需要她再忧心。
安静的闭着眼回想到自从穿越到圣贤朝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相恋,再至相许,清风的柔情,洛痕的痴情,一年不到,她的人生奇迹般的丰富起来,而今日,她与清风正上演着他们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戏码之一。
她又想到她的妈妈,来到圣贤不到一年,她两次进入她梦中,告诉她要避过了生死之劫,要回到现代去,就要先寻获“玉玲珑”。她爱上了清风,她决定不走了,所以渐渐放弃了寻找。然而,命运弄人,无意中让她知道那块古玉竟在凌雅身上。原来一开始她便找对了人,清风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告诉她,坠崖前她伤心过,却没有怪他,从凤栖崖回来她没再提过此事,她猜想那古玉是清风送给凌雅的,凌雅是清风的曾经,他深爱过,她无力改变。她只要清风的现在和将来,至于其它她已不愿再庸人自扰,清风爱着她,这就够了,不愿再纠缠“玉玲珑”一事。
她也不可避免的想到洛痕,这个她人生中举足重轻的男子。他温和的笑,他暖暖的关怀,他默默的守候,还有他借着洛轩的手送来的玉佩。清风说那是块极为罕见的和田玉,世间再难遇第二块,除非是有缘之人,如果他没有料错该是洛痕的娘亲留给他的。这东西意义非凡,璎珞想还给他,又怕他伤心。清风沉默许久,最后开口却让她留下,他说那是洛痕的心意,她不该拒绝。于是她仔细的收好,连他同的情意一同放在心里。
不知走了多远,轿子突然停了,打断了璎珞的凝想。外面极为安静,等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她有些沉不住气的自行取下了喜帕,正欲掀开轿帘之时,清风先她一步,适时握住了她的柔荑。
“别出来。”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坚定。
“清风?”她不解的低唤,微有些紧张。
“听话。”他坚持,阻止她。
“嗯。”直到璎珞应允,清风才松开她的手,放好了轿帘。
“今日是我大哥成亲的大喜日子,各位不像是来喝喜酒的?”尘风的语气带丝讥讽,双手抱胸站在前面。
“得罪了莫庄主,在下主子有命,请夫人随我走一趟。”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身着黑色衣袍,一张陌生的面孔,冷硬至极。
“即便是当今圣上有命,莫某也断然不会让人将爱妻带走。”清风的双眸闪着锋芒,淡淡回道。
“那就得罪了,扰了庄主的喜事,还望见谅。”
话语间,围成扇形的黑衣人缓缓向他们而来。清风望着他们握住长剑的手,略显生疏的手法令他扯出一抹冷笑。
“大哥,你带嫂子先走,别误了时辰。”尘风侧身看了眼清风,却见他摇头。
“你们都退下。”清风一挥手,刚刚现身的死士纷纷退到轿边。
“清风?”璎珞将他们的谈话听得真切,急急唤他。
“别怕,今日不宜见血,等我片刻。”清风回身对轿子中的璎珞柔声安慰。
“你要小心。”璎珞的小手紧抓着轿帘,温柔的嘱咐。
“放心,不会误了洞房。”清风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低低笑道。
璎珞闻言如触电般抽回了手,喜帕下的俏脸瞬间烧红。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逗她,看来他是有把握的,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清风转身之际,眼眸中如水的温柔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深沉。今天是他与璎珞成亲的日子,他守在这,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他不希望尘风与非凡等人撑握不好火候,伤了他们,血溅当场,这次,他要亲自动手。
清风缓步行至黑衣人中间,凝神聚集内力,原本寂静的山林突然有了声响,是树叶被急风吹乱,摇摆碰触之时发出的的沙沙声。
视线有些迷糊,尘风与非凡带着死士没有丝毫松懈的护在轿子四边,炯炯的目光紧紧锁定前方清风的身影。
原本湛蓝的天空竟显几分暗沉,冷冷的急风似乎让黑衣人感觉到了寒意,悚然一惊,竟有些不敢靠近,唯有方才说话的领头人执剑与清风对视。
急风扫过,清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正是那柄“飞龙在天”。白色的剑光簇拥着他的挺拔的身影,刹那间他已纵身腾起。
半空之中,清风将“飞龙”运用的堪称随心所欲。挥洒间剑光无数,晃花了黑衣人的眼,只觉周身上下左右全部被长剑封死,毫无退路可言,而自己被生生困在中间,冲不出更打不破,片刻功夫,弱势已尤为明显,再苦斗下去只会枉送性命。一边全力接招应对,一边示意身旁相助的黑衣人攻向轿子。
清风微眯双眸,撤身之际借由内力相助,以“飞龙”斩断了黑衣人的长剑。然,兵器虽毁,那人却毫无收手之意,赤手空拳与清风较量。
耳边扫过一道劲风,“飞龙”稳稳插入轿子旁的树干,令欲靠近的黑衣人瞬间顿住了身形,神情惊诧莫名,还怔在生死边缘的恐惧中未及回神,已被非凡点了大穴无力的倒了下去。若不是清风手下留情,他已然命丧剑下。
与清风对阵的那人见状神色几变,眉宇间现出一抹讶然,二十招未过,清风已在收势时封了他的穴道,黑衣人僵直着身子从半空中摔落在地。
突来的变故令攻向轿子的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变了脸色,众人的目光均带着杀气,执剑再次进攻之时,清风身形快移,眨眼间已点住了他们,全部人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风转身,剑眉朗目,俊朗飘逸,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得罪了各位,大穴十个时辰后自动会解,只不过这一身的功夫恐是要从头再练过,莫某先行一步。”
清风拱手,翻身上马,尘风与非凡跟在轿子后继续前行,沿路保护的死士不知何时又已悄然隐入林中,没有留下任何供人追寻的痕迹。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轻微的马蹄声传来,璎珞这才安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轿子稳稳停了下来,梅红色的轿帘被掀开,璎珞被清风抱了出来。
“到了吗?”她轻问。
“着急了?”清风凑近她低低的笑,胳膊上换来她一记轻拧。
大步将她抱进了厅里,早有侍女等在里面布置好了一切,他们的洞房没有设在现下的嘉亲王府,而是京郊一处极为隐蔽的别苑。
脚落地的瞬间,有人碎步上前,轻扶着她的纤臂,璎珞偏头确认是清旋才松开清风的手。厅内只有几人,璎珞知道都是她熟悉的,也都将是她的亲人。
“一拜天地”高吭的声音响起,璎珞微颤了下身子,随着清风缓缓跪了下来,磕头的瞬间泪模糊了双眼。
“二拜高堂”对着空落的主位她诚恳恭敬的拜下去,心中默默叫了声“娘”。
“夫妻交拜”重重磕了这个头,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今生唯彼此所有,起身之际,强忍的泪终是落在他手背上。
这场跨越时空的迟来婚礼,没有想像中的风光,却比预期中惊险,这其实只是个形式,他们拜了是夫妻,不拜也已是一体!认定了彼此,再容不下别人,但他们依然坚持着协手走过人生的每个步骤,缺一不可。
喜帕被掀开的那一刻,一室的大红映红了璎珞的脸,清丽的面容更显娇羞妩媚,她扬起唇角对眼前玉树临风的新郎笑了。今日的她真美,配上这样温柔的笑容更美了,清风顿时看得痴了。他眷恋她温柔的笑,他渴望与她执手一生!此从刻起,她终于是他的妻了!
龙凤烛发出喜悦的噼叭声,月亮高悬的夜晚便是他二人的洞房之夜,只是清风为璎珞准备的惊喜还在后面,而璎珞也为清风准备了令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