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血昧也是缓缓瘫倒在地,她的眼里再没有一丝光亮,有的,只是无尽的后悔和沉痛。
“是我……”
“都是我……”
“若不是我,云鹤你便不会……”
青衫深吸一口看向血昧,他的眼里瞬间布满了血丝。
“血昧,云鹤有多喜欢你,你比我们更清楚,可你怎么能够如此利用他?就算云鹤信了你的话,让姑娘前去,你埋伏姑娘成功——你认为,云鹤能活吗?便是主上饶了他,他自己也不会饶了自己!他太喜欢你了,所以他知道,无论他怎么选择,这都是一条必死之路,所以,他用了这个方式,他用这个方式来保全你!”
青衫何其聪明,云鹤为什么这么做,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云鹤的死看似有些多余,甚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可实际上呢,真的没有必要吗?
不。
只有云鹤死了,主上才会对血昧手软。
才会留下血昧一条命。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阻止我呢?”血昧的眼泪掉落得更厉害了。
“告诉你?阻止你?有用吗?血昧!你问问你自己,有用吗?”
血昧缓缓闭上眼睛,她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其实,青衫说得对,告诉她,阻止她,都没有用。
因为她肯定会一意孤行。
许久,血昧这才睁开眼睛,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月臻面前。
她双手撑在地上,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三个下来,她的额头都被磕出了血,但她却似未觉。
“主上,血昧自小跟在主上身边,更是和云鹤、青衫一起长大,然血昧却因一己之私酿成大错,血昧明白,血昧已无资格跟在主上身边,还请主上留血昧一条性命,血昧愿用余生,为云鹤守墓。”
血昧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涌出了鲜血。
她的身体也快速颤抖了起来。
青衫一见,心头顿时剧震,他赶紧上前扣住了血昧的脉。
“你!你竟然自毁了修为!”
“从此之后,天下便再也没有血昧了,只有浅夭,浅夭的余生,会一直伴随在云鹤身边,求主上,成全。”
月臻静静地看着血昧,许久,他徐徐转过了身去。
“青衫,给云鹤找一处环境优美之地。”
他没有回答血昧,但是血昧却很高兴。
她跟在月臻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谢主上恩准!”
青衫的眼神顿时又难过又复杂了起来,血昧这次的事情,便等于使天下阁的四大堂主瞬间没了其二。
这对天下楼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主上,那属下便先带云鹤下去了……”
房间里,等青衫和血昧离开之后,梦因这才抱住月臻的腰。
她在月臻的身上蹭掉了眼泪:“月臻,我突然很想云鹤,他那么好……”
“嗯。”
月臻难得没有吃醋,而且还轻轻嗯了一声,他平日清冷的眼眸里,也有浅浅水波荡漾。
许久,月臻慢慢开口。
“云鹤是本王这四大堂主里,心最软,也最天真的一个,他自小和青衫、血昧一起长大,没少被两人戏弄。本王平时……也最喜欢将他带在身边。他于本王而言,便是亲人。”
梦因将月臻抱得更紧了,她刚要开口说话,门便被人推开了,推门的人竟然是青衫。
在青衫身后,还跟着孟冬云。
孟冬云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颓废了不少,这种颓废感让梦因心里一惊!
“大哥,你怎么了?”
梦因和月臻也才回丰城不久,没有前去孟家并不奇怪。
所以两人也不知道孟子义和孟冬云并不在孟家。
孟子义深吸了一口气:“月臻,我来时便听说,你要脱离月皇朝,这是否是真?”
“嗯。”
“那你何时昭告天下?”
“择日。”
“择日?我便知道,你还是犹豫。”孟冬云的眼眶慢慢变红,“之前爷爷要去华城,我便不同意,可爷爷说,他必须要送你一份礼物,如果没有这一份礼物,你会被月抑尘还有苏凌雪牵着鼻子走一辈子。”
“爷爷去了皇都?爷爷呢?”梦因立刻就急了,她赶紧来到了孟冬云的跟前,抬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孟冬云抬头,眼泪却夺眶而出:“没了。”
“什么没了?”
“爷爷,没了!”
“你胡说!”梦因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但他还是强忍住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她不相信孟冬云的话,她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孟冬云的眼泪掉落得更厉害了。
“在月臻带着风月骑前往青城之时,爷爷便和我一同离开了丰城。爷爷说,月臻此行一去,必定危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但是如果他能活着回来,他就要送一份大礼给他。”
孟冬云抬头看向了月臻。
“月臻,以后,无论是月抑尘还是苏凌雪,你都无需对他们心存愧疚。因为,当初月盛,根本就不是前去救你!他,乃是去杀你!”
月臻全身一震,眼里顿时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孟冬云继续道:“这话,乃是苏凌雪亲口告诉爷爷的。她说,先帝要将皇位传给你,月盛不满,所以要去杀你。然而先帝在你身边派了高手保护,他自知杀不了你,也无法隐瞒,便只用用性命护住苏凌雪和月抑尘二人!”
“月臻,你不要傻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苏凌雪如此恨你?为什么你每次前去瞧她,她都避而不见?”
“那不是因为月盛是因你而死,而是,你本来就是她的仇人!”
“月臻,他们用这个理由牵制了你这么多年,如今更是为了杀你,连青城所有人的性命都不顾,你,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月臻的身体徐徐颤抖了起来。
他并没有质疑孟冬云话的真假。
孟子义,孟冬云在他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他绝对不会质疑他们。
许久,月臻才颤抖着声音道——
“太傅呢?”
“爷爷死了。我偷偷躲在暗中,不能带回他的尸体,因为,若我暴露了自己,爷爷也就枉死了……”
孟冬云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