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发还是自己交代？
夏芷默迟疑了短短一瞬，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后者。
“那个……昨天上午，我去过一趟陆家。”
“然后？”
“然后……”夏芷默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虽然她初衷是想为林向楚做点什么，但是偷东西这种事情，真要在他面前光明正大说出来，却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林向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冲了杯咖啡，端在手中，一边吹着上头的袅袅热气，一边等着她开口，全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越是淡定，夏芷默越是心虚。
半晌，终于从喉咙里憋出话来：“然后……我原本是想找找那份文件的，没想到陆元亮提前回来了，就没能……”
“胡闹！”
林向楚猛地沉下脸。
“去陆家找文件？你还以为自己是绝世神偷？”
“我……”夏芷默就知道林向楚会恼，抬起头觑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是可怜。
要出口的话被这幅无辜的眼神堵在嗓子里，林向楚狠狠戳着夏芷默的脑门：“装！再装！”
她的演技他可是时不时就领教一次的。
可即便是每次都看穿，重话却还是说不出口了。
夏芷默见他没有发飙，立刻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大叔，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
“你确定？”
“确定！”
“再犯呢？”林向楚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
“再犯……就……任你处置。”又是割地赔款。
夏芷默肉痛的不行，可这次的确是她太莽撞，一想到陆元亮发现了她的行径，再拿捏着她去威胁林向楚，她就后悔的要命。
“大叔，你说……陆元亮到时候会和你说什么啊？会不会……”
“不会。”林向楚果断截断她的话。
即便是陆元亮想算计夏芷默什么，他也不会允许。
原本一周的行程因为陆任突然的短信缩成了三天。
林向楚强行压缩行程，处理完接下去的事情，带着夏芷默一同回了江城。
林嫂打开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惊慌失措：“大小姐，林先生，你们回来了？”
“是啊。”夏芷默没有察觉出异样，换了拖鞋就一下子扑进了沙发内。
这才出去几天，她就觉得想家了。
明明在邻城没有做什么，却还是觉得疲累。
她翻了个身，抱了个抱枕在怀里：“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家里？找我或者找大叔的？”
“没。”林嫂的声音几近于无，端了杯热茶过来，随即又急忙回了厨房。
“奇怪，林嫂这是怎么了？”夏芷默看着林嫂的背影，不解得皱起眉。
林向楚将她的包挂好，也意识到林嫂的异样，眸色微深。
“是不是想家了？”已经是年终。按照计划，林嫂今年是该回家，和家里人团聚的。
夏芷默一愣，恍然大悟道：“也是噢……我最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林嫂照顾都行，要不……就让她提前一点回去吧？”
林嫂照顾了她这么多年，一年365天，和家里人团聚的时间寥寥无几。
说起来，倒是她自私了。
林向楚扫过厨房里林嫂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却很是和煦地点了点头。
得了林向楚的认可，夏芷默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等到晚饭的时候就将事情同林嫂说了，顺道，还翻箱倒柜找了个红包出来，给林嫂包了个大红包。
老人家不用微信，也很少用银行卡。
这种实垫垫的方式更贴心。
“林嫂。这一年让你在夏家和这里两边跑，真是辛苦你了。”
夏芷默一开口，林嫂就立马将饭碗放了下来：“大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照顾了我家这么多年，一直都说是‘应该的’。你觉得自己是拿了工钱办事，可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奶奶看的。”夏芷默给林嫂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一双眸子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这会快过年了，好不容易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不如今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小姐！”
“工钱会算满这一年的。另外我还给你包了个大红包呢！”夏芷默言笑晏晏地将藏着的大红包拿出来，推到了林嫂面前，“林嫂，你可一定要收下呀。”
“大小姐，你这是……要赶我走？”
她接到了儿子的再三催促，心里虚的厉害，这会听到夏芷默要自己提前回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夏芷默不明所以：“啊？林嫂你说什么呢？”
林向楚淡淡接过她的话：“林嫂，芷默没有哪句话说要赶你走。你想多了。”
“那大小姐这是……”
“只是想让你早点回去过个好年。”
这个林嫂，回来的那一刻似乎就有事情瞒着他们。
即便暂时还不清楚有关于谁，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夏芷默发现林嫂的异常，进而让她担忧。
眼下既然小姑娘想到让林嫂回家，不如顺势而为。
林向楚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犀利，林嫂想拒绝，却又被他盯出一身冷汗。
“林先生……”
林向楚垂下视线夹菜：“林嫂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芷默这会也终于发现林嫂的异常。
换做往常，林嫂看到她回来就应该嘘寒问暖了，可这次，似乎却在有意躲着她？
而且，听到她说要让她早点回家竟然这么惶恐。
似乎……
有哪里不对。
夏芷默吃饭的动作顿住，看着她，良久，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如果不是，又何必这么忐忑不安？
“没什么……”林嫂前一波的冷汗没有消下去，这一波冷汗又沁了出来，“大小姐，我只是想着你身体还没好全，这时候身边不能离了人，所以才……要不，再过两天吧。等一个月满了，我再走？”
她的事情还没办完，这时候走，儿子就要进监狱了。
一面是自己照看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一面是自己的亲骨肉。
林嫂眼里闪过挣扎，闭上眼，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大小姐，我老了，前段时间进医院检查下来，发现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伺候你多久。就想趁今年身体还可以，再多陪陪你。”
以后……以后这主仆情分就该尽了。
再想陪着她，自己也没有脸再见大小姐。
想到这些，林嫂心一阵一阵的揪痛，上了年纪的脸庞上老泪纵横。
夏芷默的疑心在林嫂的眼泪中消了下去。
“哭什么呀。”她抽了纸巾伸手去拭林嫂的眼泪，“你能够想明白是好事。”
以前她提起过，让林嫂回去颐养天年，总被各种理由搪塞，如今林嫂能够主动提起这件事，夏芷默内心其实是欢喜大过离愁的。
总不能因为她渴望亲情，就一直把林嫂绑在身边吧？
毕竟林嫂其实是有儿子的人啊。
“而且，就算是你回去了，我以后也可以常常去看你。到时候带上大叔一起去蹭饭，就怕你嫌我们烦呢。”她歪着脑袋，看了眼林向楚，“大叔，你说是不是？”
“嗯。”前提是，林嫂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夏芷默的事情。
林嫂闻言没有开怀多少，反倒是眼泪流的更急。
“我知道，我们大小姐是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的老茧刮着她的皮肤，涩涩的。
夏芷默对着她笑了笑：“不哭了。快吃饭，菜都凉了。论手艺，我还是最喜欢林嫂的，大叔都比不上你。”
手上的纸巾已经被浸湿。
林嫂抹着眼泪，一口口吞着米粒，却是食之无味。
时间是她自己定下的。
等到夏芷默身体好之前，也就剩下一周了。
药她已经备好了，可是真要下手……
林嫂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手中握着的筷子都不禁抖了抖。
林向楚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眼底的光，更是莫测了几分。
吃过晚饭，夏芷默又陪着林嫂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语，一直到她觉得有些困倦了，才站起身往卧室走。
林向楚已经洗过澡，见她进来，将门合上，又上了锁。
“锁门干嘛？”
林嫂知道分寸，进他们房门之前从来都是先敲门，久而久之，夏芷默都只是将门掩上就作罢。
可今晚林向楚的举动……
她挑起眉，林向楚坐在小沙发旁，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神神秘秘的。”她嘟囔了一句，却还是扛不住心中的好奇，乖乖过去坐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林向楚怀里。
林向楚低头嗅着她幽幽的发香，片刻后，才问道：“林嫂从小就照顾你？”
夏芷默点头：“嗯。从我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这样的感情，真的堪比亲人。
想来，那句当作奶奶，并不是她随意说说的吧。
可就是因为太过重视，所以，一旦被背弃……
林向楚下意识捏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沉了些：“按理说，你是最了解林嫂的。对于她，你比我有发言权。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林嫂……不太对劲？”
夏芷默一愣。
猛地抬起头：“你也这么觉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