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眼见着事情兜不住了，林恩凯索性也没有再往楼上走，而是在客厅沙发上大大方方坐下来，露出一张青紫的脸。
林俊彦抬起眼，看到的就是林恩凯险些毁容的五官，大惊之下，脸刷一下沉下去。
“被谁揍的？”
“一帮狗日的狗仔。”
林恩凯将警局前面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顺便不忘添油加醋地将安怡将事情转移到他身上的部分着重表达。
林俊彦听完，将桌面拍的哐当直响：“她竟然这么做！”
“爸，对不起。”知道自己这事情闹得太大，林恩凯不等林俊彦怪罪，事先低了头。
杨芸拿了药箱出来，听到林恩凯说这话，立马心疼反驳：“说什么呢？要怪，就怪那个安怡。心机这么深，让你对付夏芷默不说，事情不成竟然还将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
低头倒了些药酒在掌心，搓热了，敷在林恩凯脸上，缓缓地揉：“这事情，交给你爸爸。让他好好给那个安怡一个教训！”
难得的，林俊彦没有出声反对。
林恩凯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眼底喜色和恨意同时闪过，口中却是委委屈屈道：“这事情其实也怪我。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到最后闹成这幅局面，实在是……”
“行了。”林俊彦打断他的话，挥挥手，“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但是在有的话，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爸，谢谢你。”事成，林恩凯猛地攥起拳头，连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林俊彦冷哼，“你别给我惹事就已经很好了。最近这一阵子，给我乖乖在家待着。公司里也请个假，先别去了。”
“为什么？我的年假快用完了。再请假的话……”
“想顶着这张猪头脸出门？你想丢谁的人？”林俊彦恨其不争，狠狠瞪了他一眼，懒得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往书房走，同时，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康局？是我。”
……
一天后，各大报纸都捕风捉影地刊登了林恩凯和安怡的事情。
林向楚特批了夏芷默的假期，许澜庭刚刚听闻媒体的报导，再看到请假条，一时微愣：“请假？还是一个月？”这才来上班多久？都没有转正就请这么久的时间，夏芷默也是头一人了。
许澜庭尚不知道夏芷默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意外。
林向楚一张脸波澜不惊，微微卷起袖口，点点头：“有些先兆性流产，医生说得静养。”
“先兆性……流产？”
许澜庭面瘫的表情上忽然生出一点波澜，紧接着，嘴越张越大，不可置信道：“夏芷默怀孕了？”
他这一嗓门没有压住声音，办公室门没有合上，顿时叫外头的人听了去。
霎时间，安静的办公室像是滚油中滴入了开水，顿时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夏芷默怀孕了？”
“怪不得林董忽然来我们许总办公室，是不是要交代什么事情啊？”
“这下夏芷默董事长夫人的事情可坐实了。欸你们说，他们俩什么时候会结婚啊？”
“我们林董就是能力强。这都已经怀上了，看来我是真没指望了。唉……”
“不过那个新闻你们看了没有？说是林恩凯陷害夏芷默，我看他经理这个虚职估计是坐不久了。至于林俊彦的位置……”
那人欲言又止。
在许澜庭走到办公室门口，视线往外头扫视的时候，戛然而止。
“交接了没几个月，底下员工倒是比以前活跃了不少。”林向楚口气听不出是个开玩笑还是在警示。
许澜庭掩上门，呵呵笑了两声：“事关于你，大家这才这么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在我们部门有多少小姑娘关注你？要不是碍于你林氏大股东的身份、还有终年冷着的脸，大家早就下手了。”
林向楚没有接话，只是脸上绷着的表情稍稍松了些。
许澜庭坐回了电脑前，脊背往后一靠，忽然问道：“所以，夏芷默先兆性流产这件事，的确和林恩凯有关？”
“嗯。”
“你还打算忍下去？”
林向楚抬起眼看了许澜庭一眼，对于他的问题，勾了勾唇：“那帮人刚刚的议论里，有些话倒是说得挺准。”
许澜庭一滞。
林向楚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笃笃作响，半晌，力道一撤，站了起来。
“林恩凯的职位，算是到头了。至于林俊彦……”他眸子里冷光一闪，整个人气场倏忽犀利起来，“这次的事情他必然会给林恩凯出头，到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
许澜庭已经打了个冷战。
两人关系颇好，林向楚的过去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而林向楚的手段他更是一清二楚。
先前林向楚夺权一事，他多多少少都帮了些忙。
而这次，林恩凯和林俊彦算是碰到了林向楚的死穴了。
血脉至亲刀剑相向至此。
许澜庭叹了口气，半晌，问：“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先把假批了。”林向楚未置可否，五官线条却是愈发柔和了不少，“办公室里的闲言碎语，你就不用管了。”
“不管？你是想……”
“是。”林向楚打断许澜庭的话，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说，嗤笑了一声，“让林俊彦他们，先自乱阵脚也不错。”
病房里，夏芷默却是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陆任不知道如何打听到了她的消息，竟抱着艺术康乃馨忽然跑了过来。
他敲开门的时候，夏芷默正在和简安发短信，闻声抬起头，满是惊讶：“陆任？”
“欸。”陆任脸上的担忧在看到夏芷默尚算不错的脸色后终于松动了不少，听到那一声“陆任”，却是刻意将脸一板：“一辞职就不叫我师兄了？”
“路师兄。”夏芷默看着对方一张娃娃脸忍不住笑起来，接过花束摆在了床头柜上，又递了跟香蕉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据她所知，林向楚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她的一干信息泄露出去的。
陆任嘿嘿笑，大大咧咧拨了香蕉皮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回答：“我爸告诉我的。”
“你爸？”
“嗯。”
“你爸是……”到嘴边的狗仔两个字到底还是被咽了下去，夏芷默婉转的换了个说辞，“记者？”
“不是。我爸是律师，好像和林氏的人……哦对了，好像是叫林俊彦还是什么的认识。这次我看到消息急得不行，于是就托了我老爸问了你的消息。”说着说着，陆任的脸不禁鼓了起来，埋怨道：“林向楚把你藏得也太严实了，我=费了我好大的劲儿。”
陆任没什么心机，夏芷默听在耳中却不是这个味儿。
细细将陆任的话咀嚼消化了，这才缓声问道：“认识林俊彦，你父亲是林氏的律师？”
“林氏？我爸都看不上眼。我爸可以瑞金律师事务所的大头牌~而且专门处理经济纠纷的，收费贵着呢。”
“那怎么会……”
“怎么会和林俊彦认识？”三口两口吃完香蕉，陆任毫无防备地跟着夏芷默的话题回道：“我也奇怪呢。林氏有自己专门的律师，又怎么会和我爸有矫情。”
他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听我爸说，早年的时候，我爸刚刚还刚刚进到事务所的时候，林俊彦让他帮忙做了一点事情，好像是什么合同之类的。后来事情当然成功啦，林俊彦也欠了我爸的大人情，这么些年，两个人一直偶尔有联系。”
他话音刚落，林向楚忽然推门而入：“你父亲姓陆？”
“我叫陆任，我爸不姓陆，难道还姓林啊？”陆任被林向楚突如其来的问话逗笑了，连他的冷脸都不再畏惧，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夏芷默却是看到林向楚面上划过的那一抹错愕，心中不禁有了些计较，稍稍坐直了些身体：“妥了？”
“嗯。许澜庭批了假，人事那边也不敢有意见。”
林向楚给夏芷默腰后垫了个靠枕，又兀自倒了杯水，目光重新放回了陆任身上：“你说你父亲帮了林俊彦的忙，是不是五年前的事情？”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关于他父亲的公事，他很少过问。
想要的回答没有得到印证，林向楚无意识地拿手指摩挲着杯壁，好一会，又问道：“那你父亲，是不是叫陆元亮？”
“你！”陆任瞪大眼睛。
陆元亮这个名字堂堂印在陆家的户口本上。陆任的父亲，正是叫这个名字。
可那是人后。
人前，陆元亮当初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早已经将名字改了，对外，他的名片上一律印的都是陆远。
林向楚看着他惊愕的面色，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下去，意有所指地说：“看来，我没有记错。”
“你认识我爸？很熟？”陆傻白甜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诈了，眨巴着眼瞪着林向楚，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很熟吗？
林向楚想到当年那些事儿，嘴角微微抿了起来。
半晌，点头道：“认识，很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