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默的担忧终于还是成了现实。
两天后，汪贤再一次将她召进了办公室。
网上关于她和林向楚的事情越炒越热，大有停不下来的意思。
这几天，也已经不止一次有客户前来和上层的领导说起她的事情了。
奥纳是大公司，自己员工出了这样的事情，对门面和招牌，自然是有影响的。
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夏芷默是不是凭借着林向楚的裙带关系才坐上了副主管的位置，怀疑奥纳的真正实力。
这些事情汪贤有解释，但是三人成虎，并不是他开口解释就有用。
几度的舆论压力之下，上头的人终于对夏芷默下了最后通牒——停薪留职。
汪贤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夏芷默没有多少意外，平静地点点头，问他：“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要不……中午吃顿饭再走吧？”汪贤挽留。
谁都清楚，说是停薪留职，但这个风波就算是过去了，大致也还等那些人将事情忘却后，她才能回来。
夏芷默淡淡笑笑：“不用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干熬着也没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和林向楚聊起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一语成谶。
和汪贤又说了两句，她回到位置上，一点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来的时间不算多，可不知不觉之间，一个腰枕，一枚盆栽，一个水杯，渐渐也添置了很多东西。
中号的纸箱子竟都有些放不下去。
陆任看到她的举动，愣了一下，急忙靠了过来：“小师妹，你这是在干嘛？怎么收拾东西？”
“我休息一段时间。”夏芷默神色淡淡的，没多少难过的情绪，看了一眼桌面，索性将两盆小多肉推了过去，“这个我就不带回去了，麻烦你帮我照顾着吧。偶尔浇浇水，晒晒太阳，很好养。”
陆任没接：“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要理东西啊？小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嗯……放这儿怕落灰。毕竟要休的是个长假。”
“你骗人！”他将她的手中的箱子一把躲过，重重摆在了桌面上，“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走了？不来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夏芷默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奥纳是她的第一个公司，她从无到有，从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直接晋级到了副主管，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她呼了一口气，将眼底涌上来的热气憋下去，半晌，略带惋惜的说：“陆任师兄，别乱想。我还会回来的。”
只是回来的时候，以职员还是其他的身份，就未可知了。
陆任脸上透着点焦躁：“真的吗？那你的假休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情况吧。”夏芷默看着那张圆润清秀的娃娃脸，拍拍他的肩膀，说：“常联系。”
“小师妹！”
“走啦，快别扣着我的东西了。”
她倾身去捧纸箱，李燕琳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整理的一干二净的桌面，又扫了一眼箱子里的内容，脸色忽然变了变。
“你这是被辞退了？”
夏芷默头也不抬，只当做没听到。
李燕琳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座位之外：“是因为那些舆论？”
“和你没关系。李燕琳，你挡着我了。”夏芷默终于看向她，神色淡淡的，好像纯粹看一个路人。
她被她这幅表情堵得话语一滞。
夏芷默捧着箱子，肩膀一顶，直接将她撞得后退一步。
出院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奇怪的僵局，很多时候李燕琳看她的表情是带着点恨意和畏惧的，细看之下，却又有些别的情绪在，说不清道不明。
夏芷默想到这些，嘲弄的勾了勾嘴角。
李燕琳几步追了上来，不远不近跟在了她身后。
一直到电梯那边，夏芷默终于回过头，打量着她，水杏色的眸子浅的像是能映出人心来。
李燕琳脚步顿住，喉结涌动。
“想说什么？”她摁了楼层键，顺势提了提手中的箱子。
“夏芷默。”
“嗯？”
“之前我和宋高铭的事情，谢谢你帮我压了下去。”
夏芷默挑眉。
李燕琳和宋高铭的事情一度成了部门里的热议话题，她听说之后，在她出院之前就给所有人提了个醒儿。
是以李燕琳回来的时候，那点风言风语已经彻底熄了下去。
这事儿她从来没有和两人提起过，因为从来没有想着借着这点去博得他们的讨好与和解。
却没有想到，在今天即将离开的时候，被李燕琳自己挖了出来。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工作氛围可以清净一些。”夏芷默说得漫不经心，看着电梯楼层渐渐逼近，侧头说，“没别的事儿就回去吧。”
“你……”
“还有事？”
“你还会回来吗？”
几分钟之前陆任还问过她这个问题。只不过他是希望她回来的，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存的什么心思，她却是捉摸不透。
夏芷默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李燕琳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半晌，轻声笑了笑：“谁知道呢？再说吧。”
李燕琳攥紧拳头：“所以，你的确是被辞退了？”
叮的一下，电梯终于到了。
夏芷默走进去，摁下数字，嗤了一声：“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没被公司除名。”
只不过她之后会不会将公司除名，那就难说了。
李燕琳似乎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却在此时合上，将两人的视线阻断开来。
夏芷默叹了口气，一直站的笔笔直的身形猛地委顿下去，靠在了不锈钢墙面上。
停薪留职，说出来是给她留了一线，其实又何尝不是拖着她脚步的累赘。
夏芷默回了家，一通洗洗晒晒翻了翻黄历，这才发现——
圣诞节要到了。
她想了想，提着包出了门。
往年她对这些节日都不抱有什么想法，旁人约会看电影，她多半都是在图书馆和书堆里度过。
可是今年不一样。林向楚的出现，好像赋予了节日新的意义。
夏芷默思考着要给对方买的礼物，打了辆车，到了商业中心。
衣服什么的就算了，他身上的西装都是定制，而且自己连他的衣服所穿的型号都不知道。
围巾也已经有了，并不缺这一条。
夏芷默一家家商铺兜下去，眉头之间的川字挤得越来越明显。
一通排除法下来，她竟然发现她家大叔什么都不缺？这可怎么办好？
没辙，她只好给简安发短信求参谋。
简安的消息回的很快，几秒之后，她的手机屏就亮了起来——
“把你自己洗洗干净打包给他。男人嘛，都喜欢花样百出，你买点特殊装备来一发角色扮演，保证他比收其他的都高兴！”
夏芷默：“……”
她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给简安发消息。
可一想到两人同-居最开始的时候他给她买的乱七八糟款式的丝袜……
林向楚好像真的……好一口？
夏芷默风中凌乱了，在原地站了好久，到底还是进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之后的购物过程十分一言难尽。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瞪着那一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夏芷默简直觉得自己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不敢继续在这里多做停留，正打算赶紧离开，走道里一句轻声的“夏芷默？”叫她的脚步一顿。
她回头，入目所及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的男人。
“刚刚是你叫我？”夏芷默指着自己。
“真的是……”小姑娘的表情介于兴奋和嫌恶之间，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腕摇了摇的，“这个就是这两天网上八卦的那个夏芷默。”
声音挺轻的，又是凑在男人耳边说的，夏芷默没听清，狐疑地打量了人一眼，见她没有继续和自己要说话的意思，随即转身要走。
“就是她？”男人的声音要比小姑娘的嗓音低沉一些，这一句，夏芷默听清了，脚步停滞了一下。
男人继续说：“不过她怎么从这家店里出来，这家店不是卖售情-趣内-衣和成人用品的么？”
“那大概就是来买这些的吧？你看她买了满满一袋子呢。对了，今天不是上班吗？宝宝，你说她怎么有空过来？”
“说不定真的是被那个林向楚包-养的，靠着裙带关系上位，自然也不用管上班时间是不是在岗咯。”
两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是刻意在嘲讽她，还是如何。
“那宝宝你说，那天直播，她说她爸爸那些话，是真的吗？”
“谁知道？这种女人，多半人品都不怎么地。自己的爸爸再怎么样也不能公开说吧？老人家把她养到这么大，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夏芷默的火气随着话语一点点上涨点燃，最后在男孩子再一次接话的时候，终于猛地转身走了过去。
她站在两人面前，整个人的气势像是一头怒极的豹子：
“不知道真相就在人背后乱七八糟的议论，你们的爹妈教你们怎么做人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