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多谢您的关照了。”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很是恭谨地向对方微微倾了倾身。见面前的女子在短短时间内神情间便已是再无半丝颓然之意,卯之花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嘉许之sè——她自成为四番队队长的这数百年来也不止一次地出手治疗过因战斗不慎在面部落下疤痕的女xìng死神,但之前她所见过的那些女子在自知伤痕无法完全消去后或是怨天尤人或是一蹶不振,便是就此对她这个医者心怀怨恨也是常事,又哪有一人可做到面前这位女xìng这般豁达?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接着开口道:“刚才六番队的朽木队长和八番队的京乐队长都送来了向你问好的帖子,并希望你能够允许他们前来探望,不知蓝染姐你的意思是……”
“我原本便并未受什么大伤,卯之花队长您亲自用斩魄刀为我疗伤已经有些太过于大材用了,又怎能劳动两位队长亲来探望?”接收到对面女子略带讶然的目光,卯之花略略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我想……朽木队长应该是打算将对早川的处置告知与你吧。至于京乐队长……似乎是他推荐你进入真央的?我想他也应该有些话想要交代你才是。”
路歧垂下了眸露出了沉吟的神sè,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着开口道:“虽是这样……可是劳动两位队长亲自跑一趟似乎还是不太好,不如还是等我出院之后前去拜会他们好了。卯之花队长您先前不是我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绷带也可以解去了吗?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从四番队离开呢?”
梳着长辫的女子微微蹙起了形状较好的眉梢,似笑非笑地轻声道:“虽如此,但以我的意见你至少还需在此住上几rì方可——还是你觉得四番队的床铺不如真央的舒适呢?至于朽木队长和京乐队长那边你毋须在意,即便是暂时搁置几rì想必也是无妨,我相信他们都会谅解的。”
在略略沉默了片刻之后,路歧忽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直直地迎上了身着羽织的女子的双眸轻声而又坚定地道:“卯之花队长,先前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实在是让您费心了……其实我的伤势比起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队员已可算是相当轻微,在昨rì您用斩魄刀为我治疗之后我的伤口便已大致痊愈了对吗?您之所以不让我解开绷带大概只是怕我看到自己的容颜难以接受吧……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已不要紧了……所以现在可以麻烦您找一名队员来帮我拆去绷带吗?”
卯之花这次沉默的更久,在与对方对视了半晌之后才敛去了唇角的微笑并缓缓了头:“……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我现在便替你拆去好了。”继而转向了大门的方向轻声接道:“可以请那边的二位先行离开吗?我想接下来的情景似乎并不适合被你们看到。”
“我想……似乎不必了吧。我原本便没有隐藏这张脸孔的打算呢,无论他们什么时候看到都是一样的。”对上对面女子充满了不赞同的视线,路歧却也只微微一笑,平静地开口接道:“放心吧……卯之花队长,我有心理准备。”
这个孩子……未免也太过于要强了吧?在与女子充满了坚强和倔强之意的银眸对视了片刻之后,卯之花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许了对方的决定,上前一步亲自利索而又心地将对方面颊上的白sè绷带拆了下来。路歧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浅笑在两名少年担忧而略带躲闪的视线下接过了卯之花烈递来的铜镜,望着略显模糊的容颜上那道自右方眼角直贯至耳廓的狰狞伤痕沉默了半晌后竟而轻声笑了出来:“啊啦~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呢。只需要用头发遮住便看不大出来了,这样我便不用担忧右是否会认不出我了。”
见对方似乎并不是在反话,在场的其余三人不由得同时暗自吁了口气。平子更是几乎迫不及待地笑着打起了圆场:“的一都没错——等到下次真央放假时我和拳西便陪你去下面的街区寻找你的孩子怎么样?我相信用不了几天你们**便能够团聚了。”
“那就多谢你们喽。”路歧抬首与面前的金发少年对视一笑,微微转过了身向对面的卯之花颔了下首:“卯之花队长,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毕竟我还只是个真央的新生,可是并不想因此而拉下太多课呢。”
“既然你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么我自然也没有让你继续留在四番队的理由。”见面前的女子由始至终都维持着没有丝毫勉强之意的坦荡笑容,卯之花在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了头,走到门前唤人将清洗好的真央校服拿了过来,甚至还体贴地特意替对方准备了一张用以遮挡容颜的薄纱。而就在路歧婉谢了卯之花的好意、穿戴整齐与对方告别并随同平子二人一同走出了四番队的院落的时候却恰好一眼看见了京乐和一名身着羽织的白发男子并肩漫步向院落走过来的场景。似乎未曾想到对方竟会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京乐稍稍愣怔了一瞬,视线只在对方脸孔上一转便转了开去,继而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懒散微笑开口道:“啊啦,这不是蓝染姐吗?这两位……我想想……对了,是平子和六车对吗?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啊?我还正打算前去探望你呢。”
虽然对方的言行举止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不甚正经,但在长时间的锤炼间演技已几乎可与影帝一拼的路歧却依旧敏锐地在对方眸间捕捉到了一抹既似自责又似不安的复杂之意。当下立时笑意盈盈地向面前的两人躬身一礼,很是诚挚地轻声道:“是这样没错,多蒙京乐队长您关照了。”继而满意地注意到对方目中的愧sè似乎又愈发深重了几分。而平子和六车两人在诧异了一瞬之后亦同时向面前的两人弯下了身去:“京乐队长、浮竹队长。”
“不用称呼的那么正式啦,只需要叫一声前辈我就很开心了哟。”京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转首向面露征询之意的女子开口解释道:“这位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这家伙对自己的属下可是很体贴爱护的哟,如果你毕业后不想前去二番队的话十三番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这家伙一定会开开心心地接纳你的,正好他的番队还差个副队长呢。”
“……chūn水!”白发的青年微微露出了一丝局促之意,在轻轻咳嗽了几声之后方自对着面前的女子露出了一抹如沐chūn风的温和微笑:“如果蓝染姐您在毕业后愿意来我十三番队的话我一定竭诚欢迎,当然平子同学和六车同学也是一样。”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却又向身旁抛去了一道略显为难的目光,在得到了对方的示意时京乐先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才伸手抬了抬斗笠沉声道:“虽然这件事按理应该让朽木告诉你,不过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在方才早川凉介的判决已下——zhōng yāng四十六室给出的最后决断是没收其斩魄刀,流放虚圈百年,若是百年之后仍存与世则既往不咎。”
“居然只仅此而已?那家伙可是害了佑子的一生啊!”京乐的话音方自落下,六车便已迫不及待地愤愤叫了出来。而平子也敛去了习惯xìng的笑容,在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冷静地安慰道:“拳西,不要这样——zhōng yāng四十六室的决定不容改变,而且毕竟虚圈的危险xìng是很大的,在不持有斩魄刀的情况下存活百年的可能xìng并不算高。”
“虽如此……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处罚太过轻微了啊……”六车略带迟疑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见对方竟然在此刻还全无半分不悦之sè,当下忍不住焦急地开口问道:“佑子,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冷静?难道你便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会啊——毕竟他并没有伤我的xìng命,而且我所受的严格来也只是轻伤,即便以现世的量刑这样的处罚也是很合适的不是吗?而且zhōng yāng四十六室那种全部由贵族组成的团体能够给我这个来自于流魂街的平民一个公道实话已是相当地出乎我的意料了。”路歧几乎可称是悠闲地微微侧了侧首,浅笑吟吟地开口答道,“而且反正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对他人怀有怨恨之心?更何况这世间之事原本便是祸福相依,到底是好是坏谁又得清楚呢?”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又抢先开口道:“多谢京乐队长告知我此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三人要赶在真央闭院之前先行一步了。”继而向对面两人躬身一礼便拉着身旁的两名少年继续向前行去,而在与身披樱花sè长袍的男子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一道略显低沉的语声却骤然飘入了耳廓之中:“或许……我那rì不该推荐你去真央的。”
女子的脚步微微一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反问道:“为什么您要这么?若不是您的推荐我大概就会错过真子和拳西这两位好友了吧……京乐队长您的大恩我可是永远铭记于心——更何况这件事是我自己的请求不是吗?您帮我是恩义,不帮则是本分,没有人需要永远无条件地为其他人的人生负责吧?”继而头也不回地迅步向前方的两人追了过去,径直将满眼复杂地注视着自己背影的京乐和浮竹两人留在了原地。
“蓝染姐她……真的是很体贴也很坚强呢。”在沉寂了半晌之后,白发的男子才陡地喟然一叹,而就在他几乎认为自己的同伴不会予以回应的时候,京乐方自收回了注视远方的背影,伸手拽低了微垂的斗笠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