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你干什么?”
回答我的,是他贴近我的动作。我可以听得见他的心跳,手擦过他的手臂感受到那泛凉的体温……我的呼吸、我全身的血液,都是滚烫的。
光天化日下,这感觉完全和在医院病床上不一样。
而且他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似乎一个眼神就能将我生吞活剥。
他凑近我,低沉反问,“你说呢?”
我咬紧下唇,绷住脸装深沉,“陆时洲,我要严肃地告诉你件事。”
他被勾起兴趣,“什么?”
“天太冷,你该穿件衣服。”我一本正经道。
他破功,“噗哧”笑出声,“刚运动完,准备洗澡。”
使劲推他的胳膊,我说,“那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冻感冒了。”
“我洗澡了,”他说,“你肯定第一时间逃走吧?”
我“呵呵”干笑,“元礼不在,我当然不用留在这里,也不算旷工啊。”
一把抓过我乱动的手,他愈发挨近我,“我需要你辅导。”
“陆时洲,你赶紧去洗澡好不好?”我心虚体软,完全招架不住他的男性荷尔蒙。
捧住我的脸,他迫我和他对视,“和卿,你要一直逃避我们的感情吧?”
“我没有逃避!”我当即反驳。
他拇指摩挲我颤抖的脸颊,“是吗?那你不知道我对你有意?你何尝不是心里有我?”
如今的情形,但凡我能盯住他的眼睛说出——我不爱你。这一切大概就能终结。或许是我曾看到过他近乎暴戾的另一面,或许我感受到了他危险的本质,我认定他骨子里是倨傲高冷的。
可我……办不到。
“我心里没你。”这句话已经滚到我的喉咙口,我却没办法说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明明我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可从我醉酒抓上他且他顺势而为那晚开始,一切的孽缘就开始了。
一次次,他救我于水火。不自觉地,我在他温柔的假面指引下,走入他的陷阱。
陆时洲这样的男人,谁又能抵抗呢?
沈清露的话或多或少给了我一些勇气,可我始终不是敢作敢为、无所畏惧的沈清露。就算我意识到我对陆时洲的真实感情,我也没想好怎么去面对那些复杂的问题。
他保持沉默,沉稳的呼吸声弥散在我耳廓。
他应该在等我回答。
颇感无力,我在他沉笃的眼神下投降。
“陆时洲,我承认,我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你。大概你本来就是吸引我的类型,而且自从遇见你,每次我遇到困难,都是你在帮我。你有时候挺无赖,但这样的你更真实。可我不敢和你在一起,你有元礼有于娉婷,我曾经有薛家兴现在还在帮助他。我爸妈可能不会接受,从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来看,你的家人也绝不会接受我的。”
我讨厌再在他面前无能为力,决定跟他说明白。
“陆时洲,”我深吸口气,“我不想面对这些事。所以在你还没有非我不可的时候,放过我吧。我相信我也可以和林一鸣处得很好。”
他眸色变得晦涩,“在你心里,我不如林一鸣?”
我叹气,“你明明听懂我的话了,为什么要这么问?这跟林一鸣没有关系,只是和他在一起会是让大家都快乐的事。”
“那我和你的快乐呢?”他几乎咄咄逼人。
回想起林一鸣对我契而不舍的喜欢,想到他那腼腆笑容,我并不觉得我和他过日子会真的不快乐。
可看着他暗流涌动的眼睛,我愣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忽地低头,攫住我的唇……
这一次,我从零距离接触里,感受到他隐匿其中的愤怒。
他生气了。
我的手被他钳住,身体被他固定住,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身上原本微凉的皮肤,在刹那变得滚烫,似乎要将我燃烧。
见我用眼神哀求他,他索性闭上眼。
迷糊中,他带我转了无数个圈,将我压在沙发里。
我的腿没好利索,又被他突然阴鸷的气场吓得不轻,完全任他摆布。
等到他终于松开我,我哀求,“陆时洲,你真的没听进去我的话吗?”
“我只听进去了一句。”他的唇覆在我耳边,“那就是你心里有我。”
话音未落,他又攻-占我的领-地。
不满足于吻,他的手已经放在我的领口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机响了。我颤巍巍地说,“我接个电话,说不定是元礼呢?”
这种时候,我妄图用搬出元礼拉回他一点点理智。
他勾唇,精准摸出手机,塞到我手里。
“接吧。”
对他突然变得温和的嗓音,我更加惶恐。但我还是接过手机,滑动接听。
在我说话时,他专注于在我脖子上印草莓,以致我很艰难才能正常发声。
这个人动起怒来,还真不好对付!
“小许,不好意思,今天才联系你。你之前不是受伤了吗?现在好点了么?有没有留下后遗症,要不要我给你做个检查?”
是刘医生。
深呼吸后,我努力平静回道,“刘叔,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没有后遗症,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听到“刘叔”,陆时洲那头倒是停止折磨我。
刘医生又说:“那个薛家兴的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动刀。小许,不好意思,我没能提前告诉你,我的安排比较紧,我也是才把昨天的时间腾出来。如果薛家兴按照我的叮嘱饮食、生活的话,只要今天在我就职的医院入住就行了。”
喜出望外,我朗声说,“谢谢刘医生!”
“小许,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要是能和时洲花开结果,我这心结也能解了。”
我觑了眼他压-迫我的姿-势,“刘叔,还是要谢谢你百忙之中帮我的朋友做这次手术。”
他说:“那行,我还有个会,不和你说了。”
“行,刘叔,你去忙吧。我这会把薛家兴这边安排好的。”我回。
挂断电话,他眼里的火焰,已经熄灭。
他豁然起身,我松口气,却被周遭的古怪气氛缩困扰。
我温吞地坐起,扯了扯松散的衣领,“陆时洲,我去忙薛家兴住院的事了?他腿不方便,我要帮他。你知道,这件事完了后,我就可以解脱了。”
“你真的可以解脱吗?”
他说话声很轻,近乎缥缈,却砸在我的心头。
不等我回话,他迈开步子往楼梯走去。
赶在他上楼前,我说,“陆时洲,那我真的走了?”
我可以肯定我激怒他了,在接电话之前他还发泄出来,现在他是懒得理我。
这样的陆时洲,有一点陌生,有点高深莫测。
他只留给我背影,很快又消失。
捂紧胸口,我觉得它还有点发寒。很快,我套上羽绒服,出门。
由于我的腿没好利索,我得慢慢来。
好在这事不急。
薛家兴的家里我还有钥匙,我一进门就听到打游戏的声音。我穿过窄小的客厅,直接敲薛家兴的门。
“进来。”薛家兴的声音,我忽觉陌生。
而我推门进去,看到脸上冒出胡茬的他,更觉陌生。
回家过年后,我就没见过他。细细算来,时间不是很长,却恍如隔世。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薛家兴已经走出我的生活。
“和卿?”他神采奕奕,“你好了?”
比起面对陆时洲,我现在心态十分平和,“嗯,我好了。”
他又讨好般,滑动轮椅到我跟前,“和卿,很抱歉,我行动不便,都没能来看你。”
“别说我的事了。”我直奔主题,“刘医生说明天给你做手术,我帮你收拾下,然后今天提前住院。”
薛家兴的眼睛倏地变亮,“真的?”
“真的。”我催促,“你快点。”
他又从激动变得紧张,“和卿,你说这次手术会不会成功?”
听闻这话不对劲,我立马板起脸,“薛家兴,我已经欠了十年的钱了。就算不成功,你也不能赖上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下,他脸色更差,“和卿,你……”
我这心里还因为陆时洲乱糟糟的呢,自然没什么心思哄他。
他端着生气,我径直走向衣柜,打开,整理出我觉得需要的衣物。
在我塞好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找生活用品时,他扣住我的手腕。
“你又想怎么样?”我说,“薛家兴,你再逼我,我现在扔下你就走。”
他皱起眉头,眼波有些迷离,“和卿,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是我鬼迷心窍和林娇娇搅合在一起。我出车祸后,只有你愿意帮助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们重新开始吧,不管我的腿能不能好,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后半生就安心了。”
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薛家兴,我帮你不是因为爱你,是可怜你。至于这场手术,是你以死相逼换来的。我奉劝你,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我也不会等你。”
神情陡变,他几近狰狞,“所以,你爱上别人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我眼前立刻浮现陆时洲的模样。
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暴戾的。
只是他。
“是的。”我斩钉截铁回。
他嘶吼,“你怎么可以这样?”
盖过他的逼问的,是忽然响起我门铃声。
我说:“我去开门,你最好配合我去医院。别忘了,这是你心心念念的机会,不是我的。”
说完,我快步走到门口开门。
“是你?”我放大瞳孔。
他恍若无事,笑得温和,“我突然想起来,薛家兴不能走,你的腿也没好。”
我仍有点不敢相信,“所以?”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岔的话,大半个小时前,我在陆宅算是和他不愉快了吧?
他侧过身,往里走,“我来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