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碰触,我就觉浑身酥麻。那一点点痒,从唇间扩散,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告诫自己远离他,要保持清醒。偏偏他一个强势的吻,就让我方寸大乱。
不满足于唇贴唇的碰触,他探出柔-软-灵-活的舌,抵着我的牙-关,轻轻拂-拭。
轰!
我脑中瞬间炸开绚烂的烟花,想要抗拒,唇-齿-间却满溢他的味道。
他仿佛带有魔法,领我遨游那个让我抵触的世界。
在他的攻势下,我丢盔弃甲,任他摆布。
“爸爸,元礼甩掉赵叔叔来看你了!”朗朗的声儿,由远及近。
我骤然清醒,重重推他逃脱。
只听他闷哼一声,摔回病床上。这次他应该是真的痛,可我窘迫万分,顾不上他了。
元礼很快闯入我的视线,一见到我,他的眼睛放光,“老师,你怎么在?”
说话间,元礼往我身边跑,张开手要抱抱。
我心跳急剧,却故作无事抱起元礼。
稍微和元礼告别,我不敢多看陆时洲一眼,再次仓皇逃离病房。
*****
“死丫头,你怎么没有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妈在车站接我,见到我就是催男朋友。
我耸肩,颇是无奈,“妈,我这才失恋,你就别催我了!”
她立刻爆炸,“我怎么能不急?眼见你都要奔三了,还没个着落。本来觉得你和这薛家兴谈得也不错,谁知道这禽兽还敢背着你和别人搅合在一起。这样的禽兽,甩一个少一个!你给我赶紧的,你要碰不上中意的,我替你物色物色。”
“妈,你可别。”我赶忙摆手。
过了年我虚岁就二十八了,在S市倒没什么,在我家这边确实是剩女。不是我抗拒,实在是我妈找的人太……夸张。在这里能看上我这个年纪的,不是二婚秃顶,就是身有残疾娶不到老婆的。
我妈脸一横,“我可不能由着你三十岁还嫁不出去,你放心,这次我绝对帮你挑好的。”
她脾气硬,我爸都拿她没办法,我只好由着她。
反正,她只能要求我去见,管不了我怎么见。
回到家,我爸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乐陶陶道:“和卿,你回来了。”
我走到他面前抱住他,孩子似的蹭了蹭,“爸,我回来了。”
“赶紧洗手,正好吃饭。”
我妈酸溜溜的:“得得得,你们父女情深,我又成多余的了。”
我急忙松开我爸,转而挽住我妈的手,“妈,你说说,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样的男人?”
“就老林家的小伙子,以前是个胆小的鼻涕虫,不成想现在人模人样的……”
一提到相亲,我妈就来劲,不再“吃醋”。
我妈还真是行动派,我回家第二天想睡个懒觉,她大早上把我拎起来:“我跟人小林约了九点,你快起来收拾收拾。”
怕我妈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我再困都强撑着起床。
我妈还挺潮,跟人约在咖啡厅,红玫瑰是信物。
被我妈推搡进门,我捏住玫瑰花,不情愿地开始搜寻那个小林。他应该叫林一鸣,我和他小学同学,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鼻涕虫。冷不防在大街上遇到,我还真认不出来。
为了找人,我刻意放慢脚步。
玄乎的事情发生了:我没找到桌子上的红玫瑰,倒先看到和陆时洲如出一辙的侧影!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他,那人依旧侧影如山。
极度的震惊过后,我不由走向前,想要确认。
“啪”,有人拉住我的手腕,我惊疑回头,“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长得普通,胜在白净。他缩回手,指了指桌上的红玫瑰,“我是林一鸣。”
我恍然大悟,露出笑容:“是你啊。”
他松开手,我顺势坐在他对面:“许和卿。”
收好玫瑰花,他腼腆一笑:“我知道,你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他这么说我有点尴尬,好像他一直记得我,但我却只记得“鼻涕虫”这个外号。
我正酝酿怎么说,侍者出现,我点了份拿铁,他要了杯摩卡咖啡。
等侍者走开,他咳嗽几声,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和卿,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他打破僵局,“怎么说,我们小学六年都是同班同学。”
那小学很小,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年龄一样的大多会同学六年。不过我和林一鸣十多年后面对面坐着相起亲来,还真有点缘分。
“没关系,老同学嘛。”我回。
侍者送来咖啡,我和他面前一人一杯。他应该是紧张的,攥紧小勺子玩拉花。
“一晃我们都快三十岁了,时间真是不饶人啊。”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找话题。
捧起咖啡杯,我轻轻抿了口,也慢慢找到状态。
林一鸣不够英俊,但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比我预想的相亲对象要好十倍。
放回杯子,我笑着说:“不,我觉得时间对你很温柔。”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对啊,当年的鼻涕虫,也可以变得爱干净,我现在算是洁癖呢。”
“真的吗?”我说,“我还以为你为了相亲刻意准备成这样的。”
话题聊开了,他比较自在:“真的,我初恋觉得我脏乱差甩了我,那以后我就大换血了。”
我了悟:“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步入正题吧?”他直起腰,脸上泛起可疑的红,“和卿,其实我小学的时候就暗恋你。我没敢告诉你,你是唯一不嘲笑我的。而且你小时候就很漂亮了,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后来我知道你有很稳定的男朋友,我又到了年纪,才开始谈恋爱。现在你恢复了单身,我很抱歉你感情不顺,但某一方面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终于有了机会。”
薛家兴是虚伪的,陆时洲是危险的,而眼前的林一鸣,是诚挚而温暖的。
他这番表白,我肯定是感动的。
我还没说话呢,有人抢先一步:“林一鸣林先生对吗?很抱歉地告诉你,这一回你还是迟了一步。”
陆时洲的声音,短期内我绝不会错认!
惊讶地抬头,我看到笑容合宜的他。
真的是他!我刚刚不该被林一鸣分心放弃确认的,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窘迫。
我和林一鸣都是震惊,陆时洲尤为从容,坐在我旁边还不够,抬手亲昵地搭住我的肩膀。
“和卿,你……你们……”林一鸣太惊讶,说话都不利索。
努力扒开陆时洲的手,我向他解释:“林一鸣,他不是我的谁!”
陆时洲为什么突然跑过来我不管,但我不希望他搅黄了我和林一鸣的事。我现在不喜欢林一鸣,但我觉得他是我值得嫁的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被薛家兴伤过以后,我更不想再尝试危险的男人。
林一鸣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和卿……你……我……”
我想要结束,却得到陆时洲蜻蜓点水的吻。他出其不意,袭向我的脸庞。我一时怔住,忘了反应。
只听陆时洲说:“林先生,你看到没有。一个人心里有谁,根本瞒不住。林先生想必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希望你可以离开,趁你还没有泥足深陷。”
林一鸣似乎很委屈:“我早就泥足深陷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比你早。”
“爱情不分早晚。”陆时洲笃定万分。
“和卿,他说的是真的吗?”林一鸣问我,与此同时,陆时洲也看向我。
陆时洲的眼神是寻常的,林一鸣却那么渴望地看着我。
权衡之下,我对林一鸣说:“一鸣,我会从我妈那里要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再联系。今天,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情。”
我太清楚,陆时洲动真格,我可能管不住自己的反应。
林一鸣纠结,最终说:“那好吧。和卿,我真的很高兴还有机会可以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起身,依次向我和陆时洲鞠躬,转身离去。他这一行为,又让我增了好感。小时候那个爱流鼻涕的男孩子,我没有印象,而他现在的模样,和我想要找的老公相差无几。
等林一鸣走出餐厅,我说:“陆先生,你现在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吧?”
他收回手,坐在我对面,眼湖湛湛,“和卿,我大老远来找你,你真的这么反感?”
我语气并不好:“陆先生,你赶走了我的相亲对象。不瞒你说,我很满意他。”
如果林一鸣说的是真的,他等了我十几年。这样的事情,恐怕我的余生不会发生第二回。
“他不适合你。”陆时洲颇为严肃。
“为什么?”
他勾唇,“因为我更适合你。”
被他激怒,我起身:“陆先生,别说我对你没有感觉。其次,我不想插足别人的婚姻。”
“我可以离婚。”他脱口而出。
我顿时愣住。
他又问:“你相信我吗?”
“我不信。”我本能地回,“陆先生我不喜欢玩游戏,我也是很无趣的人。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有我不可出卖的东西。”
陆时洲连莫清玉这般性感美艳的大明星都嗤之以鼻,我何德何能让他喜欢?再想到歇斯底里的于娉婷,我更不想和陆时洲有过度的纠缠。
当然,我不否认他的魅力。
他垂眸,低声道,“我没有让你出卖什么,我只是邀请你随心而活。”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先走了。”我没了耐心,转身离开。
回到家,我闻到扑鼻的饭菜香:正好是饭点。
我妈守着我,“丫头,相亲相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还想着陆时洲突然出现,显得敷衍。
她重重捏我胳膊,“你个死丫头,好还这么早回来,不知道一起吃午饭?”
我痛得低喊,“妈!人林一鸣临时有事,对了,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她满意了,“行,你等着。”
从我妈的手里拿过林一鸣的明信片,在她的注视下,我硬着头皮将他的联系方式输入我的手机。
终于,我妈放我去吃午饭。
晚饭还是我爸做的,他以前就是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会进厨房。认识我妈后,他开始学,几年前我妈生了场病,把我爸吓得不轻,从此他正式揽过做饭这活。
我爸脑子灵泛,学东西快,他的厨艺经过几年修炼,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
吃我爸亲手做的饭,对我来说是种享受。
等我爸上完最后一碗汤,我急忙动筷。
我妈当即拍我的手,“死丫头,你爸还没坐下呢,你就开吃了!”
我讪讪收回手,巴巴盯着奶白色的鱼汤。
“阿绣,和卿难得回来,你怎么总是凶巴巴的。”我爸笑呵呵的,慢慢坐在我旁边。
瞪眼,我妈说:“孩子越大越要管,你看看她最近做的什么事!”
一听这,我就知道我妈要提薛家兴。她要知道我为薛家兴一场手术欠了十年的债,她不是骂我了,她能把我打得皮开肉绽。
好在我爸熄了我妈的火,我们总算能开吃。
才吞了一口饭,我就听到门铃声。
我喝口牛奶润喉,“谁啊?”
我爸起身,“我去开门。和卿,阿绣,你们继续吃。”
几分钟过去,我爸还没进来。
我觉得不对劲,问我妈:“妈,我爸怎么这么久?”
她说:“我怎么知道?你出去看看。”
赶紧放下筷子,我随手抽张纸巾擦嘴。
我急匆匆穿过院子,竟看到陆时洲和我爸面对面站着。
“爸,他……你……怎么……”我真没想到陆时洲能这么绝,一时脑子短路。
我爸回过头,难得皱眉,“和卿,他说是你的男朋友。真的吗?”
“不是。”我当即否决。
陆时洲竟然变得无赖,“伯父,我说过,她跟我闹别扭。她也怕你们觉得她刚分手就找到下任男朋友不合适,不敢说。但我觉得,我们不该藏着掖着。”
我爸看会我,又看会陆时洲。
陆时洲从容不迫,忽地在我爸耳边低语一阵。
我爸脸色骤变,很快他又平复,“你来都来了,进去吧。”
说完,他长叹一声,独自进屋。
我太了解他,他这是对我失望了。
若有所失,我瞪向没事人般的陆时洲,“你到底跟我爸说什么了?”
“我说我知道你的胎记。”
我:“……”
我的胎记在我的屁股上,连朱珠和沈清露都未必知道。他肯定是那晚……这下不管我怎么辩解,我爸都会觉得我和陆时洲有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