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兴带许和卿里里外外逛了A大,用了一个晚上。
这趟走下来,薛家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耳边魔怔地回放许和卿那一声声“师兄”。
许和卿也不记得看了哪栋建筑,赏了哪个花园,走了哪片草坪……她就知道,陪她走的,是她刚认识的,紧张到语无伦次的薛家兴。
回寝室后,小六往死里埋汰薛家兴的表现。
薛家兴还挺乐——至少他知道她的名字,还和她逛了校园。
虽然喂了蚊子。
小六吐槽完,一把勾住薛家兴的肩膀,“小薛子,要哥给你支招吗?”
“真的?”
小六乐了,“你这铁树要开花,我不指点指点你,你可不要在花骨朵时给折了?”
薛家兴一想,也对。
这小六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本事不小,他和茵茵,可是从高一谈起的。茵茵要说是个白富美,放眼望去,整个A大就有不少比小六优秀的,更别说整个S市。
“那你说说。”薛家兴拿出笔记本,“成了,我请你吃饭。”
小六趁火打劫,“一顿?”
薛家兴咬牙,“你说几顿就几顿!”
要说小六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对薛家兴还没什么用。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情敌效应、什么英雄救美……最后全都弄巧成拙。
薛家兴追女孩子没套路,但他胜在体贴周到、持之以恒。
许和卿要的也不多,薛家兴几乎是把她捧在手心上疼,该在的时候从来不缺席,渐渐地也对他有了好感。
她觉得,谈恋爱不用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火花四射,日久生情、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就好。
薛家兴做了男朋友的事情大半年,却不敢表白。
小六眼瞅着长期饭票没着落,也急了,“薛家兴,你行不行啊,都过一学期了,你怎么还不表白?你是不是想着当备胎呢?你说你这许和卿长得那么漂亮,追求者能好?哪天哪个不识趣的小伙子横插一脚,你不得憋屈死?”
薛家兴摆弄准备补送给许和卿的新年礼,“我不当备胎。我从见她第一眼起,我就坚信她一定是我妻子。”
“妻子?”小六呲他,“就女朋友都不是呢,人还嫁给你?大包、疯子,你们说是不是?”
坐在床上玩游戏预备将宅男进行到底的大包和疯子:……
薛家兴懒得搭理小六,掏出手机给许和卿发短信。
“找她?”小六撸-开桌上杂物,一股脑坐上去,“要不,哥给你整个求爱仪式吧?等他成了你女朋友了,先别说嫁你这么远的事情,不就可以牵手拥抱亲吻十八禁了吗?”
薛家兴瞪他,“你别拿她开玩笑,是兄弟我特跟你急!”
“行行行,不开不开。”小六举双手投降,“我这不为我兄弟操心吗?”
顺带赚张长期饭票。
薛家兴松开手机,“那你说,有什么招?”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干票大的。”
“你帮我追人还是抢劫?”薛家兴没好气,“好好说。”
小六能守住茵茵,也不是容易事。他从每年哄茵茵的招数提取出精华,糅合在一起,就献给薛家兴了。
薛家兴没品出好坏呢,小六已经帮忙着手了。
三个多小时过去,薛家兴抱着礼物盒站在坑里等许和卿。
这坑呢,原本是学校用来做喷泉的,后来发现挖多了,就剩了几个。
薛家兴站的,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听着坑,但这地儿其实不错,圆形环绕的台阶,层层叠叠。配上水花和灯光,还是很美的。
“师兄?”许和卿站在边缘,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站在坑中央的薛家兴。
“和卿,”薛家兴说道,“你先别动!我有话跟你说!”
许和卿被他一下,才抬起的脚硬生生收回。
“师兄,有什么话,你说。”
薛家兴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盒,“这个是新年礼物,我问了好久女孩子喜欢什么,才买的。我先告诉你,等会我再给你。”
躲在草丛里的小六翻了个白眼:薛家兴,你怎么不去死!
“师兄,这才开学你就送我礼物,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许和卿倒习惯薛家兴的作风了,“那,还有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往你那儿走了吗?”
“等等!”薛家兴扯着嗓子吼,“你闭上眼睛,行吗?”
躲在草丛里的小六突觉胸闷:薛家兴,你就不能记住一句台词吗?!
许和卿没多想,“行。”
毕竟她刚认识薛家兴那会,他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
薛家兴拿出小六慷慨相借的吉他,一紧张,手一抖,弹出的音,没一个在调上。
他开口唱歌,也像是读歌词,还带忘词。
躲在草丛里的小六捶胸顿足:薛家兴,你真的去死吧!
遇见许和卿前,薛家兴痴迷游戏,不影响他会玩乐器、嗓子好。他从小被逼着学乐器,但凡学校有什么节日需要表演,他总会被请上台。
小六知道他的水平,才让他用这招告白的!
本以为薛家兴紧张过了,水平就能好些。
结果曲子谈完了,小六听到的都是拉锯般的噪音。
小六气归气,还是按了开关。
乍听到乐音,许和卿蹙了蹙眉。但她耐心好,慢慢听下去了。走调归走调,不影响薛家兴这份心意。
歌词估摸着是薛家兴自己写的,有些就等于是表白了。
她听到一半,也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原本她没想那么多,主要三个室友成天瞎起哄。她也不是全无好感,慢慢地就有了想法。
薛家兴放下吉他,猛地发现自己手心出了很多汗。
他是真紧张,一点不假。
“和卿,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她照做,顷刻间璀璨的灯火映入眼帘。五色的灯光盘桓在台阶上,映照着薛家兴年轻而生涩的脸庞。
她看得怔了。
或许,她就该和正当年纪的男孩子在一起,携手到老。
“师兄?”
事已至此,薛家兴一鼓作气:“和卿,我喜欢你。我从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你。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不靠谱,我给了自己半年时间冷静。但我越冷静,越喜欢你。和卿,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其实,薛家兴想说——我越冷静,越觉得你该是我的妻子。
但他怕吓住许和卿,强迫自己憋回去了。
“师兄,那现在,是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找我?”许和卿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意思明朗。
躲在草丛里的小六没想到薛家兴这都能成功,默念:上去找她啊!找她啊!
薛家兴想到小六的计划,坚定不移地说:“你来找我吧。”
你来找我吧。
许和卿没多想,避开铺在台阶上的小灯,一步一步往下走。
躲在草丛里的小六吐血:薛家兴,老子以后还管你的事就管你叫爷爷!
台阶留下的小圆地不大,站两个人,刚刚好。
薛家兴壮胆,虚虚拢住她的腰,“和卿,你答应我了?”
许和卿点点头:“嗯。师兄,我也喜欢你。”
随后,她补了句:“和你一样。”
薛家兴听了她的话,有如春风拂面。
小六原本的计划,是薛家兴上台阶找许和卿,吻她、扑倒她。小六就洒水,装成是给草坪洒水的,这样许和卿衣服就湿了。小情侣刚刚确认关系,指不定去个小旅馆洗个澡、十八禁呢。
但薛家兴觉得太快了。
他只想走到表白这一步。
他指天发誓,如果不是许和卿仰着脸,羞涩却诚挚地巴望着他,他绝对不会鬼迷心窍低头吻她。
两唇相碰的刹那,两个人都被电击了似的,僵着好几秒没动。
小六见状,一阵犹豫。
最后,他决定拔了灯具的电源,把水洒到亲吻的两人头顶。
灯具是他跟茵茵借的,一点都坏不得。还有他的吉他,薛家兴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儿的礼物……
可这次为了兄弟,他豁出去了!
东西可以重买,至于茵茵那边……
大不了他买套崭新的灯具送给她,再做牛做马地哄她几个月!
“哎呀。”
薛家兴刚想动,许和卿被水淋到,一个激灵就推开他了。
差点吻到许和卿的薛家兴,看着灭了的灯,四溅的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许和卿反应快,抱起礼物盒和吉他就跑,“师兄,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走到草坪上,“雨”又停了。
半湿的两人,都有点狼狈。
薛家兴脱下大衣,拍了拍上面的水珠,披在她身上,“你别冻着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头上的水渍。
吉他和礼物挺重的,许和卿就这么抱着,怪累的。
但她不忍心动。
她觉得呀,这样专心替她擦头发的薛家兴,很迷人。
他就是她想要的男朋友。
折腾几分钟,薛家兴才意识到让许和卿抱了重物干站着。他忙抢过东西,粗鲁地搁在草坪上,“你说我这脑子,就让你抱着。”
许和卿脸上浮起浅淡的红,“师兄,是我想抱的。你这么对自己的吉他和送我的礼物,不太好吧?”
“没事。”他说,“这些哪有你重要。”
目光落在黑白手帕上,她说:“师兄,你还喜欢带手帕?”
他忙把东西洒进口袋,“买礼物送的,扔了可惜,我就带着了。”
悄摸到坑里收拾残局的小六:薛家兴,你还是去死吧!
这么好的装X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抓住呢?
许和卿“噗哧”一笑,“师兄,要不,我们再坐会?”
薛家兴把自个儿大衣铺在草地上:“好!”
总算,薛家兴没让小六吐血身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