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娉婷!”我激动地喊,“你不要乱来!”
相较于我,她显得平静,“许和卿,你忘了吗?我是疯子。我一不如意,就会做出我自己都害怕的事情。元礼是我儿子,我肯定想好好疼他的。他好久没见我,也想我了。假如你不逼我,我就把元礼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哦,”她漠然地补充,“如果那时候元礼还属于你。”
我指甲掐着掌心,“于娉婷,你想要什么。”
“三天后,我没看到你和陆时洲的离婚证书,我就要对不起元礼了。”
说完,她猛地掐断电话,不给我辩驳、争取的机会。
而陆时洲,也通话结束了。
“元礼不见了!”我颤抖着冲他吼。
他的手落在我肩头,轻轻抚拭,“和卿,别激动。我也知道了。于娉婷的嚣张,可能是故作声势。你别急,我已经让赵一泽去追了。于娉婷现在穷途末路,还在帮她的也就汪泽海了。有汪泽海和于娉婷两个目标,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元礼的。”
比起露水情缘的健身教练郑茂源之流,汪泽海对于娉婷算是忠诚了。
比起于娉婷前赴后继的追求者中,汪泽海绝对算不得上乘。他有钱,也就那么一点;外貌,他更没有竞争优势,长得凶悍,身材壮实,和“英俊”完全不沾边。
可现在于娉婷几乎被于家摒弃,且一无所有,基本上是个疯子了,他还在。
这不是忠诚?
我愤恨地想:可惜是愚忠!
“陆时洲,她怎么可以对元礼下手……元礼也喊过她几年妈妈的啊……”我无法平复心情,“她不正常,我要去找元礼……我要去找!陆时洲,我们一起去找!”
“和卿,我们回家吧。我陪在你身边。”他说,“元礼一定找得到,区区汪泽海,根本不足为惧。”
我扣紧他的手腕,激动地说:“可是!于娉婷说,她三天后看不到我和你的离婚证,就对元礼下手!她对自己都下得去手,何况是元礼呢!”
陆时洲和于娉婷的婚姻一直名存实亡,元礼基本上是在陆时洲身边长大的。但于娉婷偶尔也会带元礼,也疼他。
后来,她知道元礼是我的儿子,怨恨我们一家团圆,她一个原配却成了局外人。自那以后,她和元礼才沦为陌生人的。
但那又如何?
于娉婷有底线吗?
他反手包裹住我的手,“离婚证,不会有,元礼也不会出事。”
“可……”我火气上涌,一时说不上话来。
陆时洲帮我顺气,“和卿,我知道你很着急、很害怕。我也很担心元礼,他是我一手带大,我的担心不会比你少。”
“陆……”
我突然觉得,我没怎么想过陆时洲。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但是,你忘记元阙了吗?他还小,需要你陪着。晚上他见不到你,都睡不着觉。元礼的事,我向你保证,我会比任何人都上心。”
元阙……
元阙还在家等我。
于娉婷绑走了元礼。
我耳旁反复回响这两句话,几欲爆炸。
待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到家里了。
不等我说什么,陆时洲从江姨怀里抱出元阙,递到我跟前。
“元阙在等你抱呢。”
陆时洲说得很轻,却重重撞在我心房。
我登时心软,颤巍巍伸手,抱过元阙。
小小、软软的元阙,睁着无辜水灵的眼睛看我,倏地认出我般,咯咯笑出声。
烦躁不安的我,慢慢变得平静。
我好像明白陆时洲的用意了。
元阙忽然哭了,嘴巴瘪瘪,委屈巴巴。
我自然知道他是饿了,给他喂-奶。白天我没有办法,只能晚上用吸-奶-器洗出第二天要用的奶-水分量。
也渐渐尝试给他喂奶粉了。
他高兴地含-住,完全凭本能吮-吸。
我的心平和了,也能冷静地思考了。
的确,元礼被于娉婷绑走,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完全不必抱于娉婷会念几年母子情的幻想,她该动手肯定会动手的。
关键是,于娉婷给了我三天时间去和陆时洲离婚。
这三天里,她不会对元礼怎么样的。她威胁我的时候还说,到时元礼未必属于我。言下之意,就是除了我,他并不想伤害陆时洲在意、她也疼过的元礼。
我着急忙慌地跟陆时洲一起去找,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找得到自然能找到。
我关心则乱,说不定还会造成什么困扰。
何况,家里的元阙,要是饿着了、冷着了、哭累了、吓到了,生病了,我又该多自责?更会加重陆时洲的工作。
每次出事,陆时洲不仅仅是解决问题,还要花一点时间安慰我。
主要是我不够坚强。
我不能每次都这样。
胸-前细-微的痛-感消失,我低头看去,知道元阙是饱了。我戳了戳元阙的脸蛋,抱他进摇篮。
陆时洲从露台走回,温声问:“好点了吗?”
我点头:“好多了。陆时洲,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元阙,不会再给你添乱的。如果你更了解于娉婷或者汪泽海,你去帮忙找吧。一定!一定!一定要找到元礼。”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从来没有给我添乱。”
我弯腰,半靠在摇篮边沿,哄逗元阙,心虚不已。
没有我时,陆时洲的生活是顺风顺水的。他身边虽然也有源源不断的追求者,但从来不会掐起来,各自作乱。他的母亲也许和我的父亲这一生都不会再重逢,是真是假的误会也不用有。
如果没有我,他甚至没有软肋。
的确,元礼一直是他儿子,可谁敢伤害他?
失去陆时洲、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于娉婷才敢。
估摸着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低声补充:“和卿,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并不完整。当初,楚懿然出事时,我无能为力直到多年后才知道真相,这种感觉很差。我在正当好的时间遇上最合适的你,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我眼眶涌出湿意,“陆时洲,谢谢你。”
谢谢你爱我,坚持爱我。
哪怕为我遭了那么多罪,哪怕被我无端误解过。
蒋韫泽曾经是我完美的初恋模版,那段岁月,不管我们是谁捅破窗户纸,都可能在一起。但我没有,我不懂;他没有,他没那么喜欢我。
后来,他愿意为我能嫁给陆时洲牺牲自己的政-治利益,他或许,想弥补了。
但我们始终错过了。
薛家兴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他不能接受我代孕过。哪怕他出车祸我对他不离不弃,他也不能跟我好好在一起,他无底线地质疑我、变本加厉地伤害我。他肯定像他追求我时说的那样爱过我,可惜没那么爱我。
最爱我的,是陆时洲。
我最爱的,也是他。
我们结婚了。
也会一起走到人生尽头。
如果再没有于娉婷。
陆时洲从身后环住我的腰,用行动回答我。
个把小时过去,元阙睡着了。
我关了灯,坐在摇篮前,毫无睡意。
元礼不知生死,我睡不着。
该想明白的,我都想明白了。但我没办法睡着,与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如坐着发怔。要是元阙饿醒了或者尿床了,我还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陆时洲去书房了,不知道是元礼的事情还是公司的事情。
迷迷糊糊,我终究是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换了干净的睡衣,被子盖得好好的。
一定是陆时洲。
四周很安静,连元阙的哭声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不安,猛地坐起下地。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我推门进去,看到了正在晾挂毛巾的陆时洲。
“醒了?”他声调平和,我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我点点头,“元礼呢?找到了吗?”
他取过毛巾,猛地盖在我脸上,帮我擦脸。
我意外,僵在原地,任由他。
“找到了。”他回。
不等我高兴,他补充,“不过,我们暂时不能领元礼回家。”
“什么情况?”脸上活得自由后,问。
他拿起牙刷,给我挤牙膏,“于娉婷绑走元礼,逃的时候就没躲。昨天你睡着时,赵一泽其实就已经找到汪泽海和于娉婷会和的地方了。他们在的那个仓库里,埋了*,汪泽海身上也绑了。只要我们去抢人,他们就会选择和我们同归于尽。”
我拂开他递到跟前的牙刷,“所以,她只有看到离婚证才会放过元礼?”
“逻辑上来说,是这样。”陆时洲看起来不着急,还要帮我刷牙。
我打开牙刷,“你不急吗?!”
和我离婚,你不急吗?!
元礼时刻有被炸死的危险,你不急吗?
在元礼的命和婚姻之间,我肯定选择元礼的命。
虽然我知道于娉婷要的离婚证,肯定不是一次离婚,而是我和陆时洲永远地分开。
但我绝不会牺牲元礼的!
“急有用吗?”他捡起牙关,耐心地洗掉沾上瓷砖的牙膏。
我几近崩溃,“我知道着急没用……陆时洲着急没用……于娉婷真的做得出来的……她做得出来和元礼一起死的!”
“做得出来的。”我缓缓蹲倒在地,无力地说,“陆时洲,我们去民政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