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恢复,我缓慢地睁开眼,刺亮的灯光直照在我眼睛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眼前的景致摇摇晃晃,由模糊到清晰。
这里的装潢风格,和陆宅一致。我应该还在别墅的某个房间,我想要起身,沁凉的触感却让我一惊。我好像……没有穿衣服。
受惊过度,我扯开薄被一角,确实看到一片白腻。
我被人扒光了衣服?
“和卿?”
熟悉的男音,回响在耳边。
我整个人如遭雷劈,震惊地看着身旁:那斜躺在我身边,露出一半精壮胸膛的男人,不正是蒋韫泽?
他眯瞪着眼,似乎也是刚醒。
我赤身裸体地和蒋韫泽躺在陆宅的某个房间?
想明白这个,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回忆于娉婷阴毒的示威,十之八九是她的算计。我以为在大场面上,她总会有所忌惮,不想……
我没有报复她,她倒变本加厉地一次次算计我!
她想要两败俱伤!
思虑不过一秒,我赶紧裹起被子,“蒋叔叔,这事有诈。”
百分之九十我和蒋韫泽是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的,但被人撞上肯定是往暧昧的地方想。我是收过陆时洲结婚戒指的,蒋韫泽不仅已婚而且身份特殊。不管这事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都大大不妙。
没成想,我一卷被子,他全都露了出来。
我吓得手抖,薄薄的被子又落回去,堪堪遮住他的关-键-部-位。
蒋韫泽拧起眉毛,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我们两个眼神才交汇,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陆时洲,你真的不信?上次许和卿在杨槐怀里,你几乎打残了杨槐。这回她和蒋韫泽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要打死蒋韫泽?不过,我可提醒你,蒋韫泽不是好惹的。”
于娉婷面目狰狞,容貌的漂亮被她那股子扭曲覆盖。
陆时洲凉冷的目光扫过我和蒋韫泽,最终落回于娉婷的脸上。只见他反手锁上房间,将于娉婷拎到屋内,“你有完没完?”
她扯开他,声嘶力竭,“你问我有完没完,他们两个狗男女躺在一起,你就一点不生气?陆时洲,你就这么犯贱,爱她爱到不介意被戴绿帽子?”
“啪”,陆时洲竟然扇于娉婷耳光。
我一瞬不瞬看着,不敢妄动。我扯被子,那就是让蒋韫泽难堪。他们嘴战打得火热,我插不进去。何况我仍有点摸不清楚状况,虽然我下-身没有任何不适,但我不能确定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我和蒋韫泽没有亲密的接触。
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发生噩梦。
蒋韫泽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件衣服,已经穿戴好。他身材好,天生的衣架子。随便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增色不少。他步步走近于娉婷,质问捂住脸的她,“小于是吧?算计我,你真的考虑过后果吗?”
大概是怵官架子十足的蒋韫泽,于娉婷推卸责任,“不是我,是许和卿!许和卿当年就暗恋您!现在她虽然和陆时洲在一起,心里还是惦记着您,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你弄晕的。”
我当即回嘴,“于娉婷,你别血口喷人!我也是被人砸晕的!我就知道,看见你就没好事!你简直走火入魔!无可救药!”
激动中,捂在胸前的被子差点抖落。我大喘粗气,腹部也牵扯起轻微的不适。
暗想不妙,我赶紧自我调息。
“放肆!”蒋韫泽厉声道,“我当官这么多年,能被你小丫头片子一张利嘴给蒙蔽?你是要认错,还是要蒋某一步步调查出来让大家都难堪?”
于娉婷破罐破摔,“你威胁我?你别以为我怕你!我于娉婷做到这地步,死都不怕!我早就是艳-照-门缠身的烂-货,可您不一样啊,要是您和她的照片流传出去,您说大家会怎么样?”
照片?
她手里有我和他的照片!果真是她!真的是她!
不穿衣服已经够引人瞎想了,他向来形象正面,曝出和我的事情……天,这不仅对他的人生影响恶劣,对我何尝不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爷子是为了陆文义的官职接受我的,要是我闹出和蒋韫泽的……不管真假,老爷子怎么可能再接受我?!
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意识。
*****
“老师,起来了。”软软的童音响在耳畔。
我心生缱绻之意,想要多听他说几句。
在我满怀期待后,他却不说了。
努力睁开眼睛,我想要亲口告诉他:元礼,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妈妈。
“元礼……”我嗓子不太舒服,说出的话十分难听。
元礼凑到我跟前,圆圆的脸蛋十分可爱,“老师,你醒啦!爸爸在楼下等我们吃早饭呢!”
我打量周遭,繁复的水晶灯、意境幽远的山水画、生命力盎然的盆栽……
是我和陆时洲的卧室。
在于娉婷领陆时洲撞上我和蒋韫泽“奸-情”后,我很没出息地晕倒了。我直接睡过去,现在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陆时洲让元礼来叫我起床,是不是在生气?
我很害怕,几乎是颤抖地拿起手机点开搜索网页,刷微博各种热点。
没有,没有我和蒋韫泽的丑闻。
向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让这种低级的事情影响他的仕途吧?
我不知道事情后续,仍然十分忐忑。
元礼不解,“老师?”
他是孩子,自然不能理解我的失魂落魄。
我赶紧扯出笑脸,在他脸上吻了吻,“元礼,你先下楼等老师,我很快的。”
他眼弯成新月,“好呀。”
等元礼离开,我行尸走肉般起床……
下楼,我不敢直视陆时洲。可我越扭捏,不是越显得心虚?即使我内心坦荡,我也和蒋韫泽没穿衣服躺在一张床上了。就算我此刻对蒋韫泽毫无绮念,那曾经,他不是一直矗立在我心间?
酝酿许久,我终于抬起头,想要和他说什么。
但他并不看我,专心喂元礼喝粥。
我自顾自拿起筷子,加了个灌汤包。应该是江姨亲手做的,那味道很独特。
眼下我自是没什么心思品尝,囫囵吃下去。
“元礼,出去找叔叔。”
一听到陆时洲的声音,我赶忙放下筷子,抬头盯住他们两个。
元礼委屈,“爸爸,你不和老师一起送我吗?”
陆时洲替他背上书包,“爸爸和你老师有点话要说。”
有话要说。
所以,他不是想要一直晾着我?
元礼瘪瘪嘴,可怜巴巴地求助我。之前我仗着陆时洲爱我,总是和元礼一起气陆时洲。现在,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的爱,变得岌岌可危。
无关那件事,只因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
几分钟后,赵一泽进来,领走元礼。
陆时洲起身,往露台走。我像是个提线木偶,机械地跟着他走。
哗啦一声,他拉上了玻璃门。我和他被分隔在这个草木味满溢的小世界。
我怔怔看着表情凝重的他,以及他后面被阳光切割得隐隐绰绰的绿色植物。
“昨晚的事,怎么样了?”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我终是开口询问。
他说:“和卿,我要出差一个月。去C市。”
C市,沈醉云一家呼风唤雨的城市,离S市很远的城市。
“是因为我吗?”我询问,“我和蒋韫泽的事情,你难道信于娉婷不信我?”
我明明想要解释、想要服软,出口却成质问。
“是因为公事。”
他在撒谎。
要是他没有生气,他不会在我怀孕时出差一个月。他前些日子还缠着我说婚事,我每次都要牺牲色相哄他才能消停。
最怕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看起来没有生气,实则怒道骨子里了。
我彻底慌了,“陆时洲,我和蒋韫泽真的没什么……我昨晚就是有点不舒服,想进去休息。我被人打晕,个把小时后醒来就变成那样。我们还没做什么,于娉婷就带你进来了……我真的和他没有什么……”
食指直戳我的心窝,他深邃地与我对视,“许和卿,你敢说,你这里没有蒋韫泽?”
我脱口而出,“没有。”
他用力太大,我心口有点疼。
收回手,他像是喃喃自语,“可是和卿,你有几次说梦话,喊的就是蒋韫泽的名字。我从没听你喊过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才是深藏在你心底的男人?”
“怎么可能?”我方寸大乱,“就算我做梦喊他名字,也是梦里啊!陆时洲,你不信我?你真的不信我?我要掏出心来,你才信我爱的是你吗?”
“难道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他轻言轻语,“蒋韫泽向来精明,你和他非亲非故,他竟然愿意为你割舍这么多的利益,想来他对你未必无情。如果我挡了你的路,你可以直接说。我陆时洲爱你,却不想落得被你恨的下场。”
我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扑到他的怀里,“陆时洲,我爱的是你……是你……”
年少时的憧憬,如何能和现在的挚爱比?
可他根本不信我。
他一次次在深夜听到我喊“蒋韫泽”,他为什么不问我?偏偏要在出了这事后爆发。
扯开我的手,他擦过我的肩膀,挪开门。
手腾在半空,我浑身失力,只听他说——我今晚不会回来了。
他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眼睁睁看他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却挪不动步子。
我的梦话?
我为什么会说这么荒唐的梦话!
这次不是于娉婷害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