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晨被她的怒吼吓了一跳,怯生生的躲到沙发角落里,指着那有味道的垃圾桶,道:“那里,我忘了。”
李婷林无话可说,虽然她一开始想到过接杨清晨回家由自己亲手照顾他会很辛苦,很无奈,但是却没想到一开始,生活就几乎让她崩溃。
她能说什么?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如何,她得走下去。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李婷林暗暗的咬了咬牙,她告诉自己,没事的,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扔下包,她来不及休息,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窗子,让空气冲进来穿堂而过,然后拎起那个垃圾桶,将液体倒进了马桶里,一边用干净的水冲刷着,她一边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生活还会有多少艰辛,她简直不敢想像。
杨清晨从门缝里探进一个头来,呆呆的凝视着李婷林,也不说话,李婷林勉强在他面前露出一抹笑意:“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在卫生间的时候你不许进来,出去。”
杨清晨见她笑了,这才也跟着笑了起来:“我,饿。”
“饿了就要先坐在沙发上等,我这就给你弄吃的,很快的。”
“多弄一点呀,”杨清晨搔了搔头:“好少,不够吃。”
李婷林苦笑,白天她真的忘了,杨清晨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自己平日里一个鸡蛋饼加一杯牛奶可以吃得饱,可是他不行。自己今天,应该是给他留得饭留得少了。
“很快的,马上。乖,听话。”哄着他,像哄着一个孩子。
外面有一张嘴等着吃饭,李婷林早把工作的疲累忘到了一边,穿上围裙,洗手做羹汤,十分钟后,就煮好了一大锅方便面。
杨清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抱起碗来,一顿狂吃,可是李婷林鼻翼间充斥着这种味道,她实在是没有半分味口。
再次拿起空气清新剂把屋子里整个又都喷了一遍,李婷林已经累得快要爬不起来了。
“要不,我给你按按吧。”杨清晨等她忙完的时候,早已经吃饱喝足,一边打着饱嗝,他一边跑过来,小心的献着殷勤。
毕竟,他还是有点儿思维的,自己把屋子里弄得那么臭,就算是个孩子,也会知道做错了事。
李婷林翻了他一眼:“你还会按摩?”
杨清晨壮着胆子笑道:“海边,我看到有人在按摩,说舒服。”
原来他在海边,也是会耳濡目染的一些正经事的。李婷林心中一暖,便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好吧,你早晚是要学会做一些家务事的,我不能惯着你什么也不做,来,给我按按肩和腰。”
“哦。”
杨清晨答应着,学着海边女郎的样子,把头向后一甩,然后便要坐到李婷林的身上来,吓得李婷林连忙一个打滚躲过去了。
“你干什么?”
“我,给你按按。”他说。
李婷林明白了,“你一百五六十斤你坐到我身上给我按,你不怕坐断我的骨头呀,算了算了,你就在一边陪我好了。”
“哦。”杨清晨有些委屈,自己做什么都不好,只会惹她生气。
坐在她身边,两个人也没什么话题,杨清晨怯生生的偷眼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干嘛?有什么话就说?”
杨清晨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长得真好看。”
李婷林心中一暖,虽然他变了傻了,却还是会说好话哄自己开心的。
“我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也抵不过你那些美美丽丽的,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上过。”
“没有,”杨清晨有些紧张起来:“什么美美丽丽呀。我,我不——”
越紧张,越语无论次,真的是可爱又可笑。
李婷林轻轻的揽起他的手,道:“算了,不和你赌气了,你心中的那两个女子,都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想提起他们,清晨,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亮起手上的那枚戒指,深情的看着他,道:“你和我,曾经经历过很多事,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照顾我的,哪怕就是精神崩溃了也不害怕,可是,你却走失了那么久。现在,你回来了,我知道,你是来兑现你的承诺的。”
杨清晨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呵呵的傻笑,正在这时,隔壁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杨清晨一个叽灵,又想往李婷林身后躲,李婷林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是邻居,不是咱们家。”
习惯了一个人的安宁生活,不惧怕海浪,却惧怕陌生的敲门声。
杨清晨似乎想起了什么:“白天,有人来。”
李婷林眉头一皱:“什么人?”
“黑,黑人。”
他的语言能力暂时还不能把白天的情形形容清楚,只能这样简短的说几个字,李婷林自然不能全盘了结。所以,也并没有在意。
“清晨,白天我们在查的那个案子,就是你在海边看到我们的时候发现的那起杀人案,没有人知道案发第一现场,如果是你还清醒,你会想到第一现场是哪儿?”
李婷林向他咨询着。
凝视着他的眼,她在等他的答案。但良久,她又转而无奈的笑:“唉,算了,我真是入了魔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问他,他明明已经傻了,不是以前那个睿智的大法医了,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也习惯了,她以前和宋小兵,古亮他们一起合作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都与他商量,听取他的意见再做判断,此时,她只是一种本能。
杨清晨目光迷离着,他伸出手,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突然间道:“箱子,我的箱子呢?我的箱子里,有好多好东西呢。”
箱子?
李婷林的脑袋嗡——的一下,对呀,箱子,她怎么把箱子的事给忘了。
当初冯明彪说过,尸体出现尸僵时的姿势,好像就是一个方正的盒子里,怎么当时自己一时情急,把这个箱子的来源给忘了追溯了呢?
“清晨,谢谢你。”李婷林一把把杨清晨抱在怀里,这个臭小子,变傻了,还一样有着破案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