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家庭的人都集齐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着与杨清晨一决生死。
宋小兵有点怕,他担心杨清晨的安危,他与老六交手两次,深深领教了老六的厉害,他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杨清晨走在大道上,走着走着,就被炸飞了。
不过杨清晨反而很坦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也许他真的该死,只是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他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他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连累任何人,包括他也曾爱着的李婷林。
今天没什么工作,杨清晨和黄局长请了假,然后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回到了当年发生爆炸的那所小学。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想更清楚的回忆起当年那件事的更多细节,也许当年的很多事,都应该在这里结束吧。
这所小学还依旧正常运行着,操场上红旗招展,绿树荫荫,教室里也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丝毫不曾受到十几年前那场爆炸的影响。
杨清晨透过那操场外的栏杆向里望去,不知不觉记忆也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曾经也奔跑在这所校园的操场上,手里托着篮球,潇洒转身,然后一个漂亮的三分。
自己曾经也是这个操场的活跃人物,只是时光易逝,他早已老去了。
广播里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稚嫩的童音:“间操时间,欢迎三年一班的刘子函同学给大家的带来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请大家欣赏。”
广播里传来一个悠扬的二胡声,演奏流畅而动听,杨清晨淡然的笑,看来,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的多才多艺。
他闭上眼,想静静的聆听一会儿,可是,就在那音乐演奏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广播里的音乐就停了,一阵桌椅碰撞的巨大杂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回音刺激的人耳膜生疼,紧接着,便是女孩们儿声撕力竭的尖叫声:“啊,死人了。啊啊——”
死人了?
杨清晨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过来,死人,难道,是他们兄弟六个下的手?
杨清晨想也不想,直接就冲进了校门。门卫的老头儿听到广播里的喊声,一时间也吓得呆了,居然没拦住他。
“广播室在几楼?”
“三,三楼。”
“报警,快。”
杨清晨扔下一句话,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跑到了广播室,只见广播室里的两个女孩儿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了。
杨清晨跑过去,把两个女孩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们道:“乖,别怕,没事了,叔叔是警察,你们两个先出去。”
“啊。”两个女孩脚都吓软了,几乎是爬着出了广播室。
有几个老师听到叫声,也跟着跑了过来,杨清晨大声喝止道:“我是法医,所有人不要靠近,保护犯罪现场。”
一听说警察在这儿,大伙儿也就自觉自动的向后退了两步。
保护好现场,杨清晨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专业手套,切割刀,还有肝温计,说实话,如果一个男人的背包里整天带着这些东西,和他约会的女人真的会疯掉。
杨清晨一边做着检测,一边打电话给宋小兵。
“小兵,我是杨清晨。东方小学教科楼三楼发现一具死尸,死者年纪应该在七岁到九岁之间,男孩儿,身穿校服,嘴唇青紫,脸色发黑,嘴角有黑血,怀疑是中毒身亡,死者被发现时是在广播室的琴后,身体已经冰凉,查测肝温,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左右,你马上带人过来一下,我来维护现场。”
“好,我马上过去。”在电话另一侧的宋小兵听得真真切切,立马带着人开车往这边赶。
杨清晨还真是易招惹罪犯的体质,随随便便出去走走就能遇上杀人案,他想不做这一行都难。
二十分钟后,宋小兵便带着相关的人,赶到了现场。
每个人各私其职,宋小兵问讯了当时在现场发现尸体的那两个女生,两个女生年纪还小,见到这种情景,吓得哭起个没完,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几个家长都来了,心疼的抱住女儿,对警察的问题带搭不理。
也难怪,对于一个才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们来说,让他们经历了这种场景,怕是这恶梦好几年都挥之不去了。
问了半天,也没什么线索,宋小兵不得不悻悻的走回来。
“知不知道是什么中毒?”宋小兵道。问她们,还不如问杨清晨呢。
杨清晨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有点像氰化钾,但是,又有点区别。具体的,还是等回去化验了再说吧。”
很快,王文龙也在学校老师那里查问到了相关消息。
死者叫金召,七岁,一年级新生,是学校里小少爷,行事十分高调,出入有司机,保镖全程接送,其父金建成是A市著名的皮草大亨,九几年就开始从事皮草生意,后转行房地产,可谓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
只是金建成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再无所出,儿子年纪又小,那真是当成宝贝一般的供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如今连这唯一的儿子也遭遇无妄之灾,金建成真是痛得撕心裂肺。
杨清晨在警局里亲眼目睹着孩子的父母痛不欲生的样子,说实话,他头一次居然下不去刀。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当年的情景,炸弹引爆时,那些孩子的家长们像疯了一样冲到炸弹的起爆点,他们当时就是这个表情,痛苦到了极致。
只是当年自己还小,体味不到他们的表情代表的意义,如今,他逐渐成长,他才慢慢懂得,失去最亲的人,是一种什么体验。
“小冯,你来吧。”杨清晨几次举起了刀,然后最终,还是把刀交给了冯明彪。
冯明彪还在打着趣:“怎么,这又不是你儿子,你怎么还不敢下手了?”
“我就是看他年纪太小了,我真的,接受不了。”杨清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