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
原本淅沥的小雨失去了控制,天空像是被人扯坏了,雨水被直接倾倒下来。阴霾笼罩了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来自于上天的哭泣。就像是哀痛到了极点,绝望到了极点,不断落下的泪水几乎要将整座城市淹没了。
我呆呆立着,彷徨失措。
每一只手臂都不再听自己的使唤,麻木地垂在两边,像两块朽木。
“嗡!”
我的胸前忽然猛烈震动起来,彻骨的寒意夹杂着雨水中黏稠的气息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
震动越来越大,我的双眼仿佛被蒙上一道黑暗的枷锁,我什么都看不到,却奋力想睁开。
有一个声音似乎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
它不断地叫着,叫着,仿佛永不停歇。
那个声音愈演愈烈。
我侧耳倾听。
“ghu bxh jj 。”
先是一阵莫名的杂音,但那个回响的声音逐渐清晰,放大。
终于。
“请告诉小爷你的梦想是什么?”
等等。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并且让我有一种想把遥控器摔烂的感觉。
欸?我干嘛要摔烂遥控器。
遥控器!
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悸动。
我冲破枷锁“唰”得一下睁开了双眼。
“啊啊,阳光好刺眼!”
自己房间的窗户敞开着,窗帘也不知何时已被拉开,透出窗外并不多么澄蓝的天空,大把大把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房间内。
“搞什么嘛,原来是一场梦。”
我郁闷地挠了挠头。
“快告诉小爷你的梦想是什么!”遥控器依旧一边震动着一边喋喋不休。
我不想理它,一把抓住把它塞进枕头底下并且狠狠打了几拳。
“打扰人清梦的家伙,”我又把脑袋倒在了软软的枕头上:“都该死。”
几秒钟后。
“嗡!”
不甘寂寞的遥控器在枕头底下疯狂震动起来,差点把我的脑袋给震掉了。
我跳下床来,朝着遥控器疯狂大吼道:“我当初怎么就举着你许下了那个破梦想!”
我叫胡腾飞,虽然看起来我的名字似乎充斥着一股城乡结合部的味道,但其实我觉得我的名字还是蛮厉害的。
虽然很多少年少女都很喜欢那种散发着言情小说气息的名字,但实际上正常人是不会那么起名字的。毕竟给我们起名字的父母并不怎么爱看言情小说,如果他们看过的话。
我今年十七岁,是一个热爱学习热爱生活的优质青少年。
我在学校学习用功,在家里也是家人做家务的小帮手,而且还有着丰富有趣并且充满着核心主义价值观的课余生活,每一天都过得快乐而富有意义。以上,全都是骗人的。
如果不是四年前我举着遥控器许下了我要成为一名伟大作家的梦想,也许我还有一丢丢的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但我已经许下了那样的愿望。
所以。
我现在只想摔烂那只在我刷牙时喋喋不休说自己帅得惨绝人寰的破遥控器。
我拿起我心爱的蓝色漱口杯漱了下口,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继续刚才所讲的,在我许下那个愿望以后,我的身旁就多了一个嘴巴永远也闲不住的遥控器,每天早晨都会已震动的方式把我叫醒,然后已半壁江山般的语气问我:“告诉小爷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你妹啊!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随后我遇到了我亲爱的化身为韩剧女主的笔记本电脑,让我再也打不了电脑游戏只能循环播放着各大韩剧。还有我那原本酷炫威猛的厚牛皮日记本却变成了一个一天到晚要毁灭世界,自称来自于暗黑深渊的中二少年。喂喂喂,你这不是给了一个让懒散的我不必每天记日记的理由嘛!
呵,差点忘记了一个在上一章出现过的重要角色,就是每天在校门口偷听过往小女生八卦的忧郁电线杆大叔,我怀疑它的沧桑完全是八卦听得太多,活该每天被流浪狗撒尿。
但其实刚刚所说的一切还不是重点,那并不是我苦恼的来源。
我所烦恼的,我所愤恨的,我所哀愁的,是我再也不能好好地写一本小说!
每当我开始写下我酝酿已久的小说故事时,麻烦,就产生了。
当我写下关于安利的小说后,我揣着遥控器出门买雪糕没走两步就被两个壮汉塞进了面包车里,随后跨省,直到被运到了一个号称天朝北方最大的传销基地里。那时我才明白自己的幼稚,原来传销不光是有诱骗的,还有我这种直接简单粗暴的强买强卖。随后的三天里在我和遥控器的精诚合作下与传销组织斗智斗勇,终于是成功逃了出来并将其捣毁。
而当我写下有关于屠龙的小说后,我们这就有了一条在晚上纵横肆虐的喷火飞龙,幸亏我们这只是一个夜生活并不发达的海边小镇,所以并没有太多人有幸能目睹如此奇观。
于是我,一个举着遥控器默默流着眼泪的苦逼少年,变成为了那个在夜间行走的屠龙勇士。哦,应该是差点被烧成烤乳猪的屠龙勇士。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表达我欲摔烂遥控器的决心,虽然每次麻烦的解决都是在它的指导之下,但也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它的出现我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麻烦。
比如说这次,在我写下一个校园女鬼的故事后,教学楼的女厕里果然蹦出了一只爱跳广场舞的女鬼。
我只是想好好写一本小说!
“喂,吃完早饭就别赖在那了我们该出发了。”遥控器难得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
“我知道啦。”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能不能让我把故事梗概说完的先,要不大家还对我与破遥控器的基情日常稀里糊涂的。
咳,言归正传。
周五的深夜,也就是昨晚,我与遥控器一同潜进了学校教学楼,并找到了传说中那间闹鬼的女厕。
没想到我苦练多日的旷世绝舞小苹果并没有迷倒那在女厕里闻了三年醉人气息的女鬼。
于是只好正面对决。
我绝对没有吓到双腿僵硬一步都走不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在这幽暗的深夜女厕与那个俏皮可爱的短发女鬼成为了朋友。并且也找到了真正能让她摆脱束缚灵魂超度的方法。
我背上了背包,弯腰系好鞋带,把遥控器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好了,为了解救广大无知少女,出发吧!”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她微笑的模样,双眸黑白分明干净得如同一座雪山,平静地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