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宁抬眸看了看她,半响收回手又后退了半步。
“臣妾医术浅薄,看不出娘娘腹中胎儿性别。”
别说在这种极为封建的朝代,就算是在现代,腹中孩子的男女那也是不可能随意告知孕妇的,这熙贵妃差人去宫外将她寻来,为的竟然是问这个。
其实想要靠脉象是可以诊断出来,不单是她,只要妇科之上有些经验的医者都能看出来,熙贵妃这腹中怀的孩子,只怕不能如熙贵妃所愿了。
太医院那些老狐狸必然是诊断出来了,只是生怕说出来引贵妃震怒,这才拿说辞推脱。
被打骂一顿赶出这湘华宫,总比贵妃盛怒之下给安个什么罪名杀头了的好。
诶,无奈这事儿就这般落在她头上,眼下她又该如何应对?
熙贵妃冷哼一声,将手腕收回去放在手炉上暖着,带着些不屑的看着苏梓宁。
“本宫并非无知之人,从前也见过有医者单凭脉象,便可诊断出腹中怀的是男是女,太医院里面那些无用之人不敢同本宫说一句实话,生怕招惹祸端,怎么,你也害怕不成?当初拿性命也要护着琬嫔的骨气去了哪里?眼下竟是连一句实话都不敢同本宫说了?”
苏梓宁垂首站在那,熙贵妃拿这些话激她她也不回半句,到了见熙贵妃那胸口上的火气耐不住了,这才俯首开口。
“娘娘高看臣妾了,臣妾一介女流,于医术之上不过略懂皮毛,实在诊断不出娘娘腹中乃皇子还是公主,既是不知,自然也没法子回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娘娘莫要激动,也惦记着腹中龙胎才是。”
孕妇情绪最是影响体内胎儿,这熙贵妃若是日日这般暴躁,只怕也不必找什么由头去变着法儿的折腾了,她腹中胎儿折腾起来,最后难过的还是她自己罢了。
熙贵妃皱眉,一双手抚上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到底还是将脾气压了下来。
“你既不说,本宫也没什么法子要你开口,你医术如何本宫心里却是清楚的,既然你说帮不了本宫,不如去帮一帮皇后娘娘。”
熙贵妃这话说得奇怪,她同皇后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自己大着肚子还有心思关心皇后?
苏梓宁心下奇怪,但却也知道,皇后同熙贵妃两虎相争,她可不想牵扯其中。
“臣妾今日入宫,乃是受皇上之命来照看娘娘同皇嗣,并未听说皇后娘娘身子有所不适。”
拿最官方的话来回了熙贵妃,却只得上座之人一句冷笑。
“没听说便不能去看看吗?本宫可是听闻除夕那日,皇后专差人在宫门外等着你,虽不知你们私下里说了什么,但也可见皇后对你十分重视。她若是知道你入宫,该也是想要你过去看看的。”
苏梓宁心下叹气,果然只要一入宫,四下便都是眼睛,什么事情都躲不过这些后妃的耳目。
“除夕拜见皇后,乃自古便有的规矩,今日臣妾遵旨来湘华宫照顾娘娘,若无皇上准肯,臣妾不敢在后宫之中胡乱走动。”
再次拒了熙贵妃,苏梓宁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束目光是有多热烈,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熙贵妃只怕气得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
半响,熙贵妃手边那白玉茶盏也还能好好的放在原处,不至于被人砸过来,没有听到熙贵妃的怒骂,反倒是听到她不带笑意的笑声。
“本宫收回方才的话,端王妃这骨气还在,只是用错了地方罢了!既然你非要求皇上的圣旨才愿意去梧华宫为皇后请脉,那本宫便也不逼你了,这脉象,请不请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说罢熙贵妃起身,挺着那大肚子走到一旁的桌案面前,看着那些残羹剩饭,将其中两份参汤倒在一处,倒是也盛满了一个汤碗。
继而便在苏梓宁的目光之中,从袖中取出一白色瓷瓶,将其中之物尽数倒进那汤碗之中。
“本宫听闻皇后近来精神不佳,夜间也睡得不算好,心中十分忧心。眼下偶然得了一安神之物,亲手熬成补汤,不知道端王妃能否行个方便,帮本宫将这汤盏给皇后送去,本宫自是感谢端王妃的。”
熙贵妃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加上她关心人的话语,当真是个温柔的美人,只可惜,做的事情却是分分钟便可要一群人性命的。
看着那浮着一层清油的参汤,苏梓宁才不会相信方才熙贵妃放进去的是什么安神的补药。
那清水一般的东西似是无色无味,苏梓宁一时也看不出那是什么,左右不是什么好东西!
“臣妾与娘娘之间,从未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且也一直尽心侍奉娘娘,娘娘对臣妾有什么不满,竟要这般的害臣妾?”
这碗参汤若当真送去梧华宫,皇后一旦出了意外,只怕不止是她,梧华宫阖宫的宫人、端王府甚至是将军府,连带着更多的人,都要为此而死。
什么叫蛇蝎美人,苏梓宁今日算是见识了。
熙贵妃将那瓷瓶一扔,满脸不在意的重新靠回贵妃榻上。
“有传闻说皇后也怀了身孕,不知此事你可听说了?本宫一开始可没想要你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去为皇后请一请平安脉,为本宫探一探这传闻的虚实罢了,可你却是不知好歹,拿那些话来搪塞本宫!”
“既然你同皇后亲如姐妹一般,你送去的参汤,她必然是不会怀疑便要喝下去的。皇后安睡了,这后宫便也就清静了,日后到了扫墓的时节,本宫会差人去给你烧些银钱的。”
熙贵妃笑着,既然苏梓宁不愿成为她的人,那此人她必不能留下,以免日后生出什么祸端来。
苏梓宁面上划过一瞬间的惊讶之色。
皇后怀孕了?此事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又想起除夕那日去梧华宫看到的那满宫鲜花和不同于别处的暖炉,苏梓宁心下惊讶,难不成皇后有孕之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