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都老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告诉你,你能帮上忙?”梁才度不以为然,那位跟他再三强调,不能说与外人知晓,他得守口如瓶,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以为自己不堪大任。
“来人啊,给我将这孽子拿下!”梁浮一声大吼,将梁才度吓了一跳,院中护卫闻言,纷纷小跑着往这边赶来。
“爹,你老糊涂了吧,我是你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梁才度急眼了,这些个护卫,都是他爹亲手选拔出来的,肯定不会听他的。
至于他那几个随从,看见这个阵仗,如何敢冒头?一个个就当作没看见,悄悄躲起来了。
“将这孽子,给我绑到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执行家法。”梁浮深吸一口气时,也不知道这混账,到底做了什么,总要弄清楚才行。
一炷香之后,梁才度被绑好,上身赤裸,跪在祠堂中。梁浮仅留下两个绝对心腹,他也怕这事传出去,弄得难以挽回。
梁浮点燃三炷香,走到香炉前,恭恭敬敬插上。
“祖先再上,今有不孝子梁才度,所作所为,有倾覆梁家之嫌,特请家法,以为规劝!”梁浮拱手行礼,随后走到一旁,取出一根黝黑的木棍。
这根梁家家法,传承多年,材质已经难以辨认,但是打在人的身上,那绝对终身难忘。梁浮记得,他年轻时,因为流连勾栏瓦肆,被他爹教训过一次。
梁才度看着黑黝黝的木棍,心里有些没底,却依然想要继续坚持一下,想成大事,必须有所付出。
“孽子,将你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全部道来!”梁浮领着木棍,走到梁才度身旁,他有些舍不得下手。
“爹,儿子大了,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光耀门楣,有错吗?”梁才度不能理解,他又不是做什么败家的事情,不过是有些野心罢了。
梁浮摇摇头,超出实力的野心,往往是取死之道。上孙宇这艘船,是三大家族达成的一致意见,梁家这么做,恐怕另外两家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他们。
“嘭~”梁浮越想越急,直接一棍朝着梁才度的后背抽去。
“啊~”梁才度大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死死压住。
“爹,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有本事就抽死我。”梁才度没想到他爹下这种狠手,颇有些颜面扫地,犹自梗着脖子不松口。
“嘭~”
“嘭~”
梁浮一下接一下抽打,他就不信了,这小子能够撑得住。
“老爷,老爷,不能打了啊!”梁浮的正妻韩氏,收到梁才度随从传去的消息,赶紧走到祠堂这边。
这家族祠堂,她也不敢随便进,听着里面一声又一声的抽打声,再也忍不住,出声求情。
“都是你惯的,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一番,不然今后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梁浮不为所动,为了家族,他就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娘!救救儿子啊,我爹要下死手啊!”梁才度早就痛入骨髓,全靠一口气撑着,他娘一来,这口气就泄了,再看看他爹高举的木棍,再也忍不住。
“孽子,我是你爹,还能害你不成?你怎么就死脑筋?”梁浮放下木棍,他
也打累了,得休息一会。
“度儿啊,你就别犟了,好好给你爹说说。”韩氏赶紧劝道,这亲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爹,你让他们都出去,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梁才度犹豫一番,还是决定退让,不然这么打下去,他肯定撑不住。
梁浮摆摆手,示意随从出去。
“爹,我结识一个贵人,来自江宁,是宰相严大人的二公子。他答应过我,回去之后,给我谋一份官身。”梁才度小声说道。
“严相的二公子?你确定?”梁浮一惊,这来头还真不小。
严续此人,位高权重,颇受国主倚重,哪怕他梁浮一届庶民,也早有耳闻。
“爹,我又不是傻子,我命人拿着他的画像,快马走了一趟江宁,已经确定了。”梁才度倒是不傻,先将他安置在流云坊,好好招待,然后派人去验证身份。
“需要什么条件?”梁浮心动了,这官身,谁不想要。但是他很清楚,这要想得到,那肯定有所付出。给到的结果诱惑越大,需要付出的就越多。
“这二公子答应,只要咱们弄出证据来,让这泉州刺史倒台,朝廷就会另选贤能,届时就让我出任这泉州司马一职。”梁才度沾沾自喜说道,这一州司马,怎么也得是个六品官,那些个一甲出身的,都没有这种待遇。
“这泉州刺史叶衡叶大人,算得上是勤政爱民,又不贪恋财物,此事不可能成功。”梁浮摆摆手,他梁家作为地头蛇,没少跟对方打交道,这叶衡为人正直,特别是归顺孙宇之后,当得起清官能吏的称谓。
“爹,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机会就在眼前,咱们不能让他白白流失啊。”梁才度觉得,这行大事者,当然得使些手段,哪有按部就班的。
“你这是火中取栗,找死啊!”梁浮如何听不出来这小子的意思,不就是栽赃陷害那一套?在闽国公眼皮子地下,栽赃他麾下的重要人物,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爹,你要知道,这事成了,收益多大?什么宋家、齐家、陈家,全都靠边站。不仅咱们能够成为官宦世家,还能抱上严相这条大腿,以后就是位列朝堂,也未可知。”梁才度虽然才华缺缺,但是野心还是有的。
只要抱住相府这条大腿,以后凭借他家的财力,再往上走一走,混个实权的刺史,亦或者调入六部任职,他梁家可就今非昔比了。
“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看看能不能补救。”梁浮又累又气,干脆在椅子上坐下,他得想办法,不能把整个家族折进去。
“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儿子为了这事,前前后后搭进去多少精力跟银钱,怎么能放弃?”梁才度不干了,他现在眼里只有那身官袍,想体验高高在上的感觉。
若是现在放弃,他之前投入那么多,全部都打了水漂。而且恐怕会引起那位严二公子的厌恶,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嘭!嘭!”梁浮气急,又挥起木棒连抽两记,而且是用全力,这孽子现在完全是入魔了,一点都看不清眼下的形势。
梁才度吃痛,比起之前还要厉害得多,顿时满地打滚起来。
“你个孽子,你是不知
道在这里,谁说了算是吧?你以为那严相说话有用?有用的话,他那儿子能够找你做这事,不就是朝廷一封文书的事情。”梁浮恨极,这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这严相权力虽然不小,但是却伸不到这里来。
这忠勇军的地盘,那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哪是他一个文官能够随便染指的。
“那、那没用的话,严相派二公子来干吗?找死吗?”梁才度犹自不相信,上面大人物过招,自然有其道理。
自己只要抱紧严相大腿,那位国公爷,想必也不会撕破脸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相爷只是想借我等之手,攻击国公爷罢了,至于结果,谁知道呢。但是我告诉你,国公爷,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而我们梁家作为反骨之人,必定没有好下场。”梁浮很清楚地知道忠勇军的战斗力,以前的清源军尚且能够割据一方,孙宇绝不可能束手就擒,他的报复,梁家承受不起。
“爹,只要小心些,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梁才度不服气,他已经离成功很近了,就这么前功尽弃,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你当这国公爷,统领这么大的地盘,就没有一些手段?”梁浮可算是认清这个儿子了,简直就是个草包,你看不到就当作没有,早晚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严家二公子都来了这么久,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嘛。”梁才度底气没那么足了,但还是有一丝侥幸。
“废话,那严家二公子,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而且行事低调,不惹人注意,短时间内自然无虞。可若是出了事情,必然要彻查,你能躲得多久?”梁浮摇摇头,这次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当真躲不过?”梁才度有些不忍,但还是小命重要,言语之间,已是有了几分松动。
“只要你跟那位公子有过公开接触,就一定能查出来。”梁浮目光如炬,盯着不争气的儿子,若当真做得够保密,至少能清理得干净些。
“这怎么可能?他在流云坊的开销,都是挂在我梁家的账上。”梁才度顿时傻眼了,当时根本就没想这么多,这下直接留下证据了。
“啪~”梁浮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这叫一个气啊。那流云坊就是官府的产业,这他么就是个傻子,直接将证据送到人家手上了。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你是让我们整个梁家去死啊。”梁浮怒吼道。
“老爷,你就放过度儿吧,他可是你的嫡长子啊。”韩氏跪在门口喊道,这不会真的将儿子给打坏了吧。
“都是被你宠坏的,他如今要葬送整个梁家,你再聒噪,就去城外住吧。”梁浮气急,火气没地方发,韩氏顿时遭了殃。
平日里的梁浮,通常都很和气,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韩氏吓了一跳,只能低头不语。
“说说,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做的?你又做了些什么?”梁浮发了一通火,但无济于事,得尽快挽回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严家二公子说......”梁才度也被吓着了,他虽然想当官,但是更怕死。之前以为抱着相府的大腿,能够高枕无忧,谁知道他爹的意思,根本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