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先喝口酒,去去乏!”徐易看见这情景,连忙去屋里准备端杯茶水,却看见桌上放的酒,这玩意比茶来得好,酒壮怂人胆嘛。
“谢过徐大人!”高公公投以一个感激的表情,接过连灌两口,一团火沉入腹中,整个人抖了两下,感觉舒坦多了。
“高公公,先随本官进去,稍微休息一下。”感觉到对方能够站稳了,孙宇松开手,在前面引路。
高公公略有些尴尬,朝着两旁的忠勇军将军拱拱手,跟在孙宇身后。
“侯爷,怎么今日这么大阵仗?”高公公跟在孙宇身后,小声问道。往日里都是他跟徐易接待,今天弄来这么多杀神,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若不是彼此熟稔,高公公就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准备起兵造反了。
“哎,别提了,这仗是打完了,但是抚恤跟赏钱,都还没着落,为这事,都在跟我闹呢。”孙宇脑袋一转,赶紧想了个借口,真假掺半。借他之口,回去跟李煜那边说说,指不定还能混点好处。
“这是闹饷?”怪不得这么凶神恶煞,这禁军之中,也是发生过闹饷的,比这阵仗大多了。
“咳,差不多,反正就是要钱。这帮南越国的混账,临走之前,将金银细软全部席卷一空,还一把大火,将城中仓库烧了个精光。如今这偌大的福州,吃的全得靠我供养,我拿什么来付钱?”孙宇说起这事,就来气,关键放火的那位,后来还立功了。孙宇平日里,还得表现大度些,生怕这些将领去寻他晦气。
“后来那南越国来的援兵,不仅驱使乡民攻城,还将周边各乡搜刮一遍。最后出于战略考虑,本官寻了个空子,一把火全烧了。敌军倒是退了个干净,这么多百姓,得我养活啊。”孙宇边说边摇头,烧火一时爽,吃饭愁死人。
若不是这两把大火,今年这会,自己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样将泉州那新起的粮仓给装满。
“侯爷治下,如今竟然如此艰难么?”高公公听了,心中颇感惊讶,原先以为,这拿下福州城,必然是发达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艰巨的包袱。
“也就这一两年,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孙宇呵呵笑道,这话说了好些年,反正就一直没真正好过。
“也是,真正有用的是土地与人口,而不是这些身外之物。”高公公点点头,衡量一个势力强大与否,从来都不是看金银,实力不够,金银反而是取祸之物。
“高公公有此见识,本官佩服!”孙宇倒是有些惊讶了,宫里的宦官,通常都对金银有极大的兴趣。
“咱家闲来无事,喜欢看些史书,特别是汉末三国争霸,都是在抢人口与地盘。再早些,春秋争霸,也是抢城池与人口,很少看中金银。”高公公随着孙宇进到前院的香案旁,先在一旁的座椅上休息一下。
“当然,金银本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作为一种贵金属,充作一种交易凭证罢了。”就好比他用再多的金银,也很难大批量买到粮食,朝廷不会允许的,那样粮价腾飞,必然社会动荡。
“侯爷,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侯爷解惑?”高公公想起大兴土木这事,不问个明白,总感觉如鲠在喉。
“无妨,
高公公请说。”孙宇反倒是有些好奇,高公公到底会问什么。
高公公当即将史书之上,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事婉婉到来。特别强调了隋炀帝,因为大兴土木,开挖运河,导致大隋二世而亡。
“高公公,自古以来,天下万民,苦劳役久矣,因此一旦大兴土木,必然民怨四起。本官治下,已经革除了征发徭役,任何工程,都是官府雇佣民夫、工匠,彼此你情我愿,何来民怨?”孙宇两手一摊,你强制老百姓自带干粮给你干活,家里田地抛荒,那肯定要出事的。
自己这是真金白银往外掏,老百姓干一天,那就有一天的收入。当然如今在福州,这待遇低了些,通常一个青壮汉子,干一天能够领到够三口之家,吃一天的米粮。若是家中人口多,要么再有人过来干活,要么就只能吃稀粥。
“当真?若是早些年,有侯爷这般的好官,咱家也不用进宫了。”高公公叹口气,方才他说的土地人口,里面可不包括他这样的残缺之人。
当年高公公年幼,其父也是服徭役,去了很远的地方,一去不返,音信全无。他娘根本拉扯不了三个孩子,只能将他送人,最后辗转进了宫,虽然如今吃喝不愁,但却没有了家。
“每个人实现自己的价值路径都不一样,这个通常取决于这里,而不是其他。”孙宇指了指脑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高公公一杯。
俩人轻轻一碰,俱是一饮而尽。
高公公总算缓过劲来,让随从将锦盒拿来,里面装的正是此行的圣旨,总得先将正事给办了。
孙宇犹豫了一下,直接单膝跪地,身后则是一排武将,有样学样。至于徐易,不知道逃到哪去了,就他那老腿,跪下去就起不来了。
圣旨很长,各种褒奖之语,仿佛不要钱一般砸过来,就是没提赏钱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干得不错,给个闽国公的头衔,没有世袭罔替。麾下的有功之人,上报吏部备案即可。
孙宇收好圣旨,刚准备让恶狗给收起来,徐易不知道从哪出来了,一把接过去了。
“徐先生,先带高公公去后院休息,再去请个大夫来,好好给高公公把把脉,可不能大意了。”孙宇这边还有事,麾下这帮将领,都等着领赏呢。
“多谢国公爷!”高公公是巴不得赶紧走,这些个闹饷的将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徐易带着高公公往后面去,这大将军府内,空置的房屋甚多,安排高公公一行,绰绰有余。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一众将领纷纷面带喜色,走近拱手恭贺。
自家主公,如今已是国公之位,再往上一步,就该裂土封王了。
“咱们继续!”孙宇反倒是没那么激动,侯爵还是国公,区别不大。上次激动,也主要是为了节度使之位,真正可以开衙建节。
一众将领随着孙宇进屋,恶狗吩咐亲兵将香案等搬走。
“三团郑屠,封定远将军,即日起,驻守福州,满员一万人。麾下有功将士,一应升迁,当酌情拟定,功绩为先。”孙宇打开功劳簿,这郑屠拿了首功,该有的奖励不能少。
这定远将军衔,就是
个正五品的武散官,算是一种品级荣誉,具体的职事,就是统领三团。
“二团陈启霸,封定远将军,即日起,驻守剑州,满员一万人......”
“一团程镇北,封定远将军,即日起,驻守泉州,满员一万人......”
“四团白勇,封定远将军,即日起,驻守莆田,满员一万人......”
此番战役,白勇与郑屠,表现优异,孙宇决定将他们提上来,与哼哈二将,平起平坐。
“五团甘越,封宁远将军,即日起,驻守连江县,满员一万人......”
“六团邓勤,封宁远将军,即日起,驻守同安县,满员一万人......”
“七团陈其司,封宁远将军,即日起,驻守漳州,满员一万人......”
随着孙宇一道道任命宣读,众将皆是一脸轻松喜悦,各有封赏。
如此安排,兵力侧重在福州这边,福州城的一万,加上连江县的一万,就是两万精锐。莆田的一万,随时可以北上支援,等道路修建好,两日之内,就能抵达福州城 。
辎重团的孙三刀,也混了个宁远将军衔,满员两万人。张大虬给封了个游骑将军,毕竟他未在战阵之上出力。
至于水师的宋无冕,封宁远将军,陈河封游骑将军,算是进阶速度最快之人。
骑兵营的韩载武与高会昌,还有亲兵营的恶狗,也获封游击将军衔。
在孙宇的计算中,新兵营等到明年粮食宽裕了,就该征召新兵,加强训练。满编之后的忠勇军,战兵七万,骑兵三千余,辅兵两万,水师无算。
若是将这股兵力加以训练,等到全部成为精锐之时,战力足以让世人侧目。若是再有大批火炮随军,这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国公爷,这赏赐与抚恤,都统计得差不多了,下面的弟兄们,都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拿到钱。”程镇北一脸纠结,他知道孙宇这边紧张,却不得不问。
“年前肯定会发,让弟兄们稍等些时日。”孙宇已经去信各州以及商行那边,估计这些日子,就快有消息了。
等到一众将领离开,孙宇打起了铸钱的主意,如今这世道,银钱使用太过不便。市面上的铜钱,又以劣钱为主,若是他能够铸造出优质的钱币,通过官府跟商行的手段,使之流通四方,必然利润不小。
孙宇思量一番,这事还是得跟国主通个气,往后面走去,准备写封奏折让高公公带回江宁。
按照孙宇的计划,准备铸钱四种,一种是普通的小铜钱,面值一文,一种是大铜钱,一枚十文,再其上,铸小银币,一枚抵百文,大银币,一枚千文。
仿造后世的银币,其中略添加一些其他金属,提高硬度。
“高公公远来是客,本官怠慢了。”酒桌之上,孙宇摆摆手,示意高公公饮酒。一起作陪的,自然是徐易。
“国公爷哪里话,若非托国公爷的福,咱家哪有来这福州的一天?”高公公一饮而尽,不缓不急地拍着孙宇马屁。
说的倒是实话,若非孙宇将福州拿下,他这宫里的宦官,怎么敢来福州,那不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