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钱仁俊统帅下的彰武军,兵分三路,同时搭建六座浮桥,朝着对岸攻去。防守的剑州军毫不示弱,对渡江的敌军展开激烈的攻击,寸步不让。占据地形优势的剑州军,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凭借出色的战斗力,跟彰武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钱仁俊不着急,他每天轮换着人上,一边渡江一边练兵,以现在的战损情况,再有两天,对面就要崩溃了。
“大将军,急报!”就在钱仁俊想着稳扎稳打拿下莆田,再兵指泉州时,帐篷外急促的喊声打断了他。
“何事?”钱仁俊颇为恼火,如今的形势算得上一片大好,明天应该就能在对岸站稳脚跟了。
“大将军,永泰县发来求援信。”亲兵从怀中拿出信件,递给钱仁俊。
“送信的人呢?”钱仁俊拆开信封,是永泰县令亲笔所书,居然有近五千敌人攻打永泰县,此事不妙啊。
“在前面休息,我这就去叫来。”亲兵一看钱仁俊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说完就一溜烟跑去叫人。
送信的传令兵,日夜奔波,刚刚好不容易才坐下歇会,等着能吃口热乎的,结果还没吃上,就被拉到钱仁俊面。内心虽然不满,可面上一丝都不敢表露出来,若是惹得对方大怒,恐怕小命不保,他可是知道这信里的事情。
“这事谁干的?永泰城里有多少人手?”钱仁俊的心在颤抖,永泰县扼守要道,是保证福州安全的一道重要屏障,若是此地一失,对方可以随时发兵福州,他将寝食难安。
“剑州军,为首之人姓孙,城里有七八百人防守。”传令兵倒是知道的不少,临走前,县令特意给他交待了一番。
“混账,老夫要杀了他!”钱仁俊总算知道为什么打到现在,对方都没人前来支援,原来算好了在这等着自己呢。五千对不满一千,就算有城池占据险要又如何,必然是守不住的,况且还都是自己看不上的老弱。
“大将军,撤吧!”幕僚壮着胆子劝道,耗费如此多的钱粮物资,又折损这么多人手,如今寸功未立,恐怕马上还要丢一个县城,这事麻烦了。
“不行,不惜一切代价,将莆田给拿下。”钱仁俊不甘心,就这么撤退,责任太大。若是拿下莆田县,尚算得上平手,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大将军,若是对方从永泰县顺流而下,占了青口镇,咱们就首尾不能兼顾,成了孤军啊。”以前的青口镇,也是驻守不少的军队,可现在也是个空镇,也就福州城里,还有五千新兵,可以略作抵挡。可对方只要占了青口镇,就能断了钱仁俊大军跟福州的联系,孤军悬于外,覆灭不过早晚的事情。
“那,如此这般,先撤回一路人马,将青口镇保住,不得有失。”钱仁俊不甘心,只要三天,他有把握拿下莆田县,对面早已疲惫不堪,撑不住了。
“那,若是对方不进青口镇,而是纵兵劫掠附近乡民,抑或是发兵官侯、闽清二县,大将军如何应对?”幕僚知道如此说,会被大将军所厌,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对方可是五千人马,现在指不定已经入主永泰县,随时都会对福州造成巨大的伤害,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只有在这里的大军。
“既如此,明日先派一万大军回援,剩下的再打一次。”钱仁俊决定再试一次,不成就只能回福州了。
幕僚闻言点点头,有一万大军回援,再加上福州的五千新兵,足以应对对方的威胁。可是剩下的人手,应该是奈何不得对岸的。大将军非要尝试,不过白白断送了一些士兵在此罢了,今日已经数次顶撞大将军了,幕僚也是不好再说,领命下去了。
莆田与永泰县之间,有一条可以直接穿过山岭的小路,孙宇对永泰县动手的那一刻,就派出特种营士兵带路,由恶狗带领亲兵营士兵,一路清理彰武军布置在此的各种哨所暗探,将道路打通,以后永泰县跟莆田县互为犄角,威胁福州。
永泰县不过数百老弱,几轮羽箭之后,云梯一搭,这攻城就算进入尾声了。半个时辰之后,孙宇目送一众永泰县官员,乘小船南下,丝毫没有截留的意思,主要是没有船,也懒得去寻。
永泰县地势极陡峭,城墙皆是依山而建,虽然并不高,但是因为地势狭窄,无法大规模排兵布阵。若是城中有个两三千精锐,孙宇根本啃不下来。
永泰县内,孙宇一边组织人手,张贴告示安抚人心。另外还要安排加固防御工事,等钱仁俊回了福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高会昌跟韩载武俩人此次就全当马夫了,一路上就牵着马拉些粮草辎重,别的什么也没干,就跟着队伍后面走走看看。
“大人,我俩准备出去溜达溜达。”自打上次手牵手之后,俩人感情就上了一个新台阶,凡事都亲切友好的协商,生怕再被孙宇捉住。
“溜达个屁,一条顺水而下, 一条往北,两条路,出去打劫去。但是记住了,一是只抢大户,只要银钱,别的不要。二是尽量不要见血,如果实在有不识抬举的,也不要客气。三是明天日落前必须回来。”孙宇预料,最快明晚,敌军能够从江口镇那边回撤到青口镇。在此之前,他俩人带着骑兵部队,可以在福州纵横无碍。
“喏!”俩人兴奋得不行,这总算能派上用场了,还是耀武扬威去打劫,这事好啊。
孙宇摇摇头,是不是人都有这种情节,好好的当骑兵打仗,就没见这么激动过,听说要打劫去,这家伙,路都快不会走了。
高会昌跟韩载武约定,他俩兵分两路,高会昌北上,韩载武沿水路而下,明日午时在闽江边汇合,反正不能渡江。
处在福州闽江南岸得大户们,都倒了大霉,有特种营士兵带路,这骑兵营是一个不落,挨家挨户上门收保护费。这些大户基本都非常识趣,对于保护费一事,都是双手奉上,只要对方立刻离开就成。谁叫那个该死的节度使大人,把兵都带走了,搞得福州空虚,才有此劫。如今这剑州军还算好的,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只是收取一些保护费罢了,一些大户被收了银子还对剑州军起了好感,若是钱仁俊知晓这些,不知该作何感想。而且这些个大户,把损失都记在钱仁俊头上,纷纷准备让家中子弟,在杭州攻讦此人,让他早日滚蛋。
次日午时,高会昌跟韩载武兵合一处,眺望江对岸的闽侯县城,若不是江水阻隔,那肯定收获满满啊。
“老
高,你得了多少银子?”韩载武叹口气,闽侯县可是仅次于州府的所在,富户甚多,这要是打进去收保护费,那收入,想想都眼红得很。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如果真能打进去,指不定就要驻军占领了。对于自己的地盘,孙宇如何会容忍他们打劫。就算这次,做得也非常克制,得保持剑州军的名声。
“九千多两,少了些。”高会昌叹口气,比自己想的要少,比起闽江北岸,这南岸大户要少得多了。
“知足吧,我才六千出头,好些都逃到江对岸去了。”韩载武走得那条线,正是永泰县令等人逃走的线路,沿途的大户,有些果断的,直接带着细软跑到江对岸躲灾祸去了。不过比起留下来的,他们估计损失更大些,韩载武直接带人将大门砸了,砸完转身就走,那些普通百姓会告诉他们,什么叫搜刮干净。如果韩载武不砸门,估计没人敢进去,但是这大门一旦被砸,呵呵,毛都剩不下,这就叫破窗效应。
“要不要干一票大的?”高会昌不甘心,这么多骑兵出来打劫,就弄一万多两银子回去,这事办得不到位。
“你该不会是想动闽清县吧?”韩载武一愣,就这个县城在闽江南岸,别的地方都搜刮过了。
“不错,县城可比乡下富裕得多,弄个万把两银子,不跟玩似的。”高会昌想着,县城里面不仅大户多,还有一众官员再加上沿街商铺,随便搜刮一番,那也是个不错的数字,若是有幸弄个钱庄,那更加不得了。
闽清县地处闽江南岸,境内梅溪汇入闽江,县城依着梅溪转曲处而建,三面环水,一面靠山。之前高会昌为了跟韩载武汇合,只能翻山而行,绕过闽清县城。闽清县城只设东西二门,自打知道永泰县出事了,这城门就再没开过。虽然城中只有弱兵五百,县令由强征了五百青壮,用仓库里的兵器武装一番,也算凑足了一千之数。这些人能不能挡住可能出现的敌军不知道,但是起码让城中民心安定许多,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
永泰县城墙并不高大,若是有三千劲旅,估计半天功夫就差不多了。可是韩载武跟高会昌领的不过二百多骑兵罢了,平原对决,这一千弱旅也就两个冲锋的事情,但是这攻城嘛,估计是被虐的份。原本骑兵营有三百多人,可上次泉州城外的一战,折了差不多百骑,让孙宇心痛不已,不论是马匹还是骑兵都培养不易。如今除了这二百多骑,剩下的马匹都送给新兵营训练去了,以后补充起来要简单得多。
“上面的人听着,我家大人明日就率大军亲至,识相的,尽快开门,保尔等性命无忧。若是不识抬举,入城之后,拿尔等性命祭旗!”韩载武跟高会昌也没好法子,先咋呼一番,试试动静再说。
“将军,你们不是都绕城而过了,怎么又回来了?”城头现在做主的,是都头老谭。老谭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却是留守闽清县军职最高的,而且有过战场经验,县令也算知人善任,就将防守之事,悉数交给他了。
“哟呵,没闲着啊,我那不过是去接应弟兄去了,没见如今人马多出了一倍不止?”高会昌听了一乐,有回应就成,而且这架势,好像在外面还安排了不少打探消息的,居然知晓自己等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