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此时已经入定,呼吸轻缓,双目紧闭,那人轻手轻脚的来到桌边。
桌上,摆放着苏可馨留下的装丹药的碗碟,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剂来,轻轻的在药丸上抖了抖,一阵轻淡的烟气飘过,药粉落在那药丸之上,像是冬日里的雪落在温泉之上,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怨我。”
身形一隐,对方悄然的消失在门口的走廊之中。
经过多番打听,苏可馨终于听说了岁寒的住处,原来上次被龙陌尘打伤,他羞愧之下,跳离船舱,找了另外一艘龙舟落脚,故此苏可馨在床上寻了数日,也未曾见到他的踪影。
此时,他已经到了京城,随便寻了家客栈,一直在这里静养。
苏可馨回到房中,把那三颗留存下的六阶小还丹包好,便要出门。
“娘亲,你去哪里?”辰儿好奇的打量着母亲,苏可馨把丹药藏得严严实实,反而引起了三个孩子的兴趣。
“嗯,”苏可馨清了清嗓子,道:“娘亲去救治一位病人,你们在家里乖乖的,好生练习圣地几位老师教给你的知识,不可偷懒。”
“哦。”
娘亲今天突然间一本正经,辰儿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为了怕有人跟踪传瞎话,苏可馨特意在长安街头多绕了两圈,这才来到岁寒所住的客栈。
推开客栈房门的时候,岁寒正在床边打坐,看到进来的人是苏可馨,他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惊喜。
“是你?”
“是我,好些了吗?”苏可馨走进房来,神色自然,体贴的问道。
“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相信加以时日,应该会好的很快。”岁寒看着她,苦笑道:“在龙陌尘面前我这么逊,你会不会看轻我?”
苏可馨摇头,“他那种冷漠无情的人,你怎么能与他相比?”
从怀中掏出药瓶,苏可馨又道:“这里有三粒六阶小还丹,是我刚刚炼制好的,我在这里多加了一味黄芪,可以有效补充气血,你快些服下吧。”
如老祖宗一样,岁寒闻听,也是震惊不已,“六阶小还丹?”
“对呀,这小还丹所用的原料都是上好的灵草,对你的伤可是大有好处呢。”
岁寒心中一暖,柔情无限的看着苏可馨,道:“馨儿,你对我真好。”
苏可馨脸红了红,饶是她是直女,也明白岁寒对她的心思。
这一路上,岁寒的好有目共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岁寒自然也有些许好感。
一个条件反射似的跳起,她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我,嗯,家里还有,孩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岁寒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嗯,好。”
娇羞着一扭头,苏可馨消失在房门之外。
苏可馨回去的路上有些恍惚,时常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若说龙陌尘像一块寒冰,那岁寒就像冬日里的暖阳,随时都让人很舒服,这么想着,苏可馨走路也轻快了许多,心情不错。
可是,一回到相府,苏可馨傻眼了。
相府中门大开,院内哭声震天,分明是出了什么大事。
心中涌起一个不详的预感,苏可馨一路飞奔冲进了后院。
只见老祖宗的卧房此时房门大开,屋中齐刷刷的跪了一片,众子孙的哭声响成一片。
“老祖宗!”
苏可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可是却被刘氏一把给推了出来,差点儿推了跟头。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敢回来,来人,给我绑起来。”
苏可馨大惊,“杀人凶手,我?你们什么意思!老祖宗怎么了!”
“不错,就是你,你给老祖宗送来的丹药,老祖宗服用了之后,直接就七孔流血而亡,就是你毒死了他。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丫头给我抓起来,送究法办。”
一众家丁一拥而上,将苏可馨团团围住,想借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将她押解起来。
可是苏可馨岂会坐以待毙,她双臂一震,一股龙虎之力充斥在双臂之间,把那些押着她的家丁们震得身子直飞出去,纷纷撞了墙。
苏可馨仰天长啸,声若惊雷,苏家的人一个个吓得缩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怀着悲痛的心情,脚步沉重的来到老祖宗面前,只见那个原来就须发皆白的老人,此时面含黑气,嘴唇青紫,竟是中毒而亡。
“老祖宗,”一声呼唤出口,泪水夺眶而出。自己自幼在苏家受尽欺凌,母亲早丧后,父亲娶回来的姨娘无一不希望自己早些死掉,免得分掉家产,她在这个家,成为所有人的欺凌对像,而只有这位仙游海外而回的老祖宗,才会给她一点温暖。
此时,连这最亲的人都死了,苏可馨心中的那种失落感,无以言说。
轻轻的掀起老祖宗的眼睛,果然,眼底已经是一片血红。
耳边响起苏擎天的怒斥,“住手,苏可馨,你不许动老祖宗的身体,你没资格!”
苏可馨并不理他,“迢迢,老祖宗是怎么死的?”
“奴婢也不知,只是今早老祖宗吩咐奴婢们取了些水来,他将丹药借水服下,然后开始运功,不过须臾之后,便大叫了一声,奴婢们冲进来看时,老祖宗已经吐血而亡了。”
苏可馨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碗碟,那里的确放着几颗剩余的丹药,苏可馨伸手想去拿取,却被苏心蝶一把扣住了手腕。
“苏可馨,够了,你还想怎样?想毁灭证据吗?”
“苏可馨,如今你已经做了相爷,便容不下老祖宗,把他杀了,难道你还想掩住悠悠众人之口中吗?”
众人早已坚信,她就是毒害老祖宗的凶手,说出的话,更是尖锐无比。
苏可馨死死的咬住下唇,冷眼看着苏心蝶,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
转向身边的丫鬟,苏可馨道:“迢迢,去,报官。”
“这,”迢迢迟疑了一下,她毕竟还是个婢女,这件事,她不敢做主。
苏可馨眼睛一瞪,“在没确定我是凶手之前,这个相府,还是我说了算,还不快去。”
“是。”
抹了把眼睛,迢迢一路飞跑着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