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一行人来到智星家。
“好臭。”古瑟亚蕾不禁皱着眉捂住鼻子。
石天磊狠狠白了她一眼。这太失礼了！
不过他们家确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嗯，又不像是霉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液化气，很久没洗的衣服，油渍，浸了很久的菜，杀虫剂，洗衣用的肥皂等等发出的气味。反正这种味道就是有点怪怪的。
小春家住在五楼，这是一栋80年代初的老式楼房，很普通的那种。屋子很小，就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而厕所是这层楼的几户人家共用。屋内的家具也是80年代的那种，方方正正，很大，很实用但不漂亮。而家里的电器，就只有电灯，电扇和一台十八英寸的邵峰彩电。整个房间没太多的装修，就是将墙壁刷白了下。然后地板用红漆涂了层。但这些都已年代久远。现在，白墙壁早已变成了灰黄色，而红漆，更是褪成了一块一块的红斑。
小春全家早已在屋内等候。见一行人的到来，小春的爸爸立即迎上去。
“几位老师好！”他边说边点头哈腰。那样子像足了基层干部碰到省领导。
这是一个满脸横肉，全身发胖的秃顶中年人。
小春看到一行人来，也点头朝他们打招呼。看样子她早已准备好。
“怎么搞的！还不快给老师们泡茶！你越活越蠢了是不！！”小春的爸爸回头狠狠瞪着他女儿喊到。
小春立刻低下头，走进厨房。
接着，小春的爸爸朝小春的妈妈示意了下。她也心领神会地走进厨房。进去的时候还不忘给大家打个招呼。
“几位老师别见怪。坐，都请坐。”他爸爸又变回原先那张笑眯眯的脸。他弓着腰，请一行人坐到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
“我是他的班主任蓝老师。”蓝青鹤微笑着开始自我介绍。接着，他指着石天磊和紫灵雨说到：“这两位是清华大学的石老师和余老师。”
“石老师，余老师。”小春的爸爸站起来点头打招呼，他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擦了擦，然后伸出去去和他们握手。
“这两位是复旦大学的蓝老师和古老师。”蓝青鹤指着古瑟亚蕾和蓝思雨说到。
“真的谢谢你们来我这里。我太高兴了。”小春的爸爸说着，又开始重复刚才的点头，弯腰，握手，行礼。
“这两位是浙江大学的雷老是和夏老师。。。。。。。”
短暂的介绍后，小春将茶端上来了。
小春的爸爸示意小春坐下。小春乖乖坐下。接着，他也开始坐着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张大丁，我们家四个人。我，我老婆任慧珍，我女儿，就是她，张春红，还有一个小女儿，张秋黄。呃，我那个小女儿现在六年级，正在里面房里做作业。”他说着便望着那几位蓝青鹤介绍的大学老师。石天磊知道，他的这番介绍，很大程度上，是说给这些“大学老师”听的。
接着，他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包芙蓉王，拆开，恭恭敬敬地一人递过一支烟。“蓝老师，今天学校领打电话给我，小春的事我全都知道了。谢谢你给各位名校的老师介绍我这个不懂事的女。”说着，他再次朝一行人点头行礼。之后他的眼神暗了下来。“哎，我以前没读过什么书，字我认不得几个。现在我在市场里杀猪，买猪肉。我就是想要我的女多读点书，考个好的学校！所以她从小，我就管得她很严格，她绝对没去外面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你们放心，我的女不是那种七七八八的人。”
“嗯。我知道。”蓝青鹤说到。
“蓝老师，我的女以前的班主任，喻老师我见过。我告诉过他，要是我的女不听话，打就是的。作死的打，打到她听话。蓝老师，你也这样没关系，打。小孩子就是要打，打到听话为止。”
一行人瞬间石化。
“各位大学的老师，和你们讲句良心话，我连小学都没毕业，就更加不晓得大学是怎样的了。但我肯定晓得，大学应该更加严格。没关系，看她不听话，看她发懒经，你们打，打就是的。小孩子就是要打。我不但不会怪你们，我反会感谢你们。这是对我的女好。我们做家长的全力支持。”张大丁开始勉强用普通话说到。可是大家听上去都怪怪的。
小春的身子在颤抖。她红着脸低下头。
“呃。”蓝青鹤笑着说到：“小春在学校表现很好，学习成绩也好。完全不要大家操心。要不我也不会介绍大学老师来了。您说呢？”
“学习成绩很好？？”张大丁突然睁大眼睛，瞪着小春，眼神复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没多久，他就转过身笑到：“呃，是的，他确实成绩好，表现好。”
这时，小春的妈妈走出来。她很快地将一些菜摆好放到桌上。
“来，各位老师来吃点夜宵。这里没什么好菜，将就点吃。”张大丁继续弓着腰请这一行人走到饭桌上。
石天磊惊住了。
红烧水鱼，大龙虾，鲍鱼，大闸蟹，啤酒鸭，口味蛇。。。。。。
每一道菜都价格不菲。想来是他们早有准备，去饭店定的。小春家看样子也不富裕。看来他爸爸为了这一次，可是下狠了功夫。
接着，小春的妈妈默契地从卧室里拿出两瓶酒，小心仔细擦拭干净。一瓶茅台，一瓶红酒。
“几位老师，你看你们想喝什么就随便喝。不够我再要小春去买。”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看到这么多美味的古瑟亚蕾说着，便第一个坐下，开始拔开红酒木塞，将酒倒入杯中。然后她夹了块水鱼便大吃起来。
蓝思雨，蕾蕾和冥夏岚也微笑着点头坐下。她们也开始倒酒，吃菜。
可石天磊和蓝青鹤却坐着没动筷子。石天磊真的不舍得吃，他们很清楚，这一顿饭，也许就是他们家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的收入。
张大丁慌了。他忙动手给石天磊，蓝青鹤两人夹菜。
“蓝老师，石老师，是不是菜不好。如果不好我再去喊。要不，我们去饭店吃？”张大丁试探地说到。
这时，他回头瞪着小春喊到：“小春，你怎么搞的，快，快给两位老师倒酒。”
接着，张大丁在石天磊的身边坐下来。他也让小春给他倒了杯酒，但他将酒杯放到唇边没喝。而他的筷子更是象征性地夹了点点菜放到自己碗里。
“张叔。”石天磊用稍微颤抖的声音说到。“我不是嫌菜不好，是太好了！谢谢你。我的家以前也和您这差不多。您想的我都懂。放心，我保证，小春一定能上最好的学校。”
张大丁瞬间怔住，突然，他的两行眼泪毫无征兆般落下。他忙转过背擦去。
“石，石老师，太谢谢您了。有您这句话，咱比什么都舒心。谢谢您。”这个中年男人开始除了说谢谢外，还是说谢谢。
这时，小秋出来。她看到蓝青鹤一行人，便冲着他们眨眼。之后，她走到蓝青鹤旁边坐下，开始吃菜。
张大丁的身子开始颤抖。他强忍着怒站起来走过去，一把将小秋拽开。“去做作业去，不要人来疯！”
小秋忙吓得跑开。可她的眼睛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一桌子的菜。
“。。。。。。很可爱的女孩呢。成绩也很好吧。我们大学刚好有个少年班。”石天磊忙说到。他很清楚，张大丁这样做是为了将最好的菜全部招待自己这一行人。
“啊。”张大丁立刻将小秋拽回来。“石老师，她的成绩在学校很好。比她姐姐小时候还要好。石老师，您是不是看看。。。。。。”
“呃，这一块，不是由我们管。要看蓝老师。我们是蓝老师推荐的。”石天磊说到。
张大丁立刻将小秋放到蓝青鹤旁边坐下。蓝青鹤笑眯眯地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她的碗中。
小秋开开心心地大吃起来。
酒过三巡，张大丁的话夹子也逐渐拉开。
“蓝老师，你们家还有兄弟姐妹吗？”
“嗯，我还有一个妹妹，在读六年级。”蓝青鹤说到。之后他用魔法悄悄咯吱了下小秋的胳膊。小秋撅起嘴。她知道蓝青鹤是在说她。
“嗯，那肯定很聪明漂亮。”
“嗯。”蓝青鹤又夹着一块水鱼放到小秋的碗中。“确实很聪明可爱呢。”
“你看看你们两个，人家的妹妹那么乖，那么聪明，那么听话！你看看你们，木得跟什么一样！要多向蓝老师的妹妹学习。”张大丁冷不防朝着他那两个女儿大声训斥到。然后，他指着小春：“尤其是你，长这么大了，还不如人家小学六年级的妹妹。你要多向人家学习！”
“啪。”冥夏岚听到后愣住了，她夹住的菜也随即不小心滑落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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