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菟的心疼死了。
她一下、一下的轻拍玉惊破的背身,仿佛他是她的至亲血肉。
他在她怀中低泣,这是第一次,她料想不到由自己来安抚他,他像个无助的大孩子。
“惊破,大声哭出来好不?不要忍着,这很痛苦的。”别像她总是强迫自己以微笑代替眼泪……
万不得己之下她硬是把眼泪往肚内吞,然后微笑,依旧是微笑呀,除非肝肠寸断,已到碎心时。
怀中的玉惊破似乎颤抖了下,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她更加的爱他。
但又谬奇呀,她对他早已经很爱很爱了,怎么可能还有增加的空间呢。
方才他摇晃着进房,一见到她就用力紧紧抱住,声声泣血似的真相大白令她为他揪心,为他忧愁。
她怕他承担不了,毕竟亲生娘亲杀了他的父、他的叔,这是任何有感觉、有感情的人都不能接受的残忍事实。
“我该如何安排她啊!难道去告官,让她被砍头,甚至遭受唾弃轻贱?我做不到……”
“不要逼迫自己,好不?”她不舍,不忍心。
“如果不,我的爹亲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吗?我的叔叔即使有错,却不致于死啊。”
“破……”她怀中的他平静了是不?
不一会儿,净菟听见他均匀的微轻呼吸声。他睡着
“睡了也好,至少这时候的你不再难受。”她不敢轻动,怕扰了他,所以她维持着原来的坐姿,即使退酸了,即使口渴不已,她仍然搂抱着他。
她喜欢守护他的感觉。
她与他是一体的呀,他们夫妻俩是同一命,同喜同悲。
当他在她怀中轻轻一动,她立刻关心着,“醒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让小醇去厨房吩咐……”小醇已经来到这郊野新宅。
玉惊破瞅着她,深刻的情爱毫不遮掩的在他眼中浮现,“我有你……至少我有你……”
她又何尝不是呢,“由我陪伴你,你不死,我也不死。我们活到七老八十,然后手牵着手一块儿阖眼死去。”
“净菟……”他的心疼着——
极其感动的疼着!
“相依为命这四个字好美,好温暖。”她羞了一羞,“破,你愿意让我与你相依为命吗?”
“这一辈子。”他吻着她的唇,细碎的、珍惜的啄吻,“我们相依为命!”
“好……”
“即使我们有了一群儿女,我们两夫妻仍然相依为命。”
“讨厌。”说什么儿和女的嘛,她要生也顶多生几个,他竟说一群,那不是累死她了?
“娘和两个婶娘的罪……”头痛啊!他抚搓她被黄菊剪掉的一缕短发,该还她一个公道才是。
“先搁一旁,别逼你自己作任何决定。”她想起身,双退竟麻僵得无法走下床榻。
玉惊破看见她退上的红痕,他既是感念她的柔情,又生气她不该让自己受疼。
“你该叫醒我。”他这么高大,身强体健,一定压疼了她。
净菟取出榻旁隐藏小柜里的一个木盒子,笑盈盈的把它打开。
“这里头的糖果,我只吃了一颗。”当日他送予她那时所尝的甜味,犹在心间。
“舍不得?因为想我!”他的确定来自于她日日夜夜望着木盒子和糖果发痴呆。
窥探实属不当举止,但也由于她的纯粹爱恋着他,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也陷进情海中,难以脱身。
她拿出一颗亮蓝色的糖果儿,剥去包装纸后递给他,“吃一颗,会让你舒坦心怀。”
“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姑娘家。”但他吃了!寒着这甜蜜的滋味。
她也剥了一颗寒吃着,与他同享这外藩的珍奇零嘴儿。
“心情好多了不?”
瞅见她眸中的渴切,玉惊破点点头,原来她一心挂怀着他的痛苦。
她懂得他的悲凉,并且以她女性的柔软企图安慰他,化解他心底的郁恸。
他想,这朵小菟丝是他永生永世的美好福报。
她缓缓下床,动了动双退,然后要他也下榻穿妥鞋靴。
“走。”
他不问她要牵着他去哪里,是的,这一回是她的小手牵住他的大手。
他们来到大宅后的一片青草地,净菟先是大声喊叫,然后要他如法炮制。
玉惊破迟疑了半晌,还是喊出声。
“再大点儿声音!喊出你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
他喊着、喊着,一声比一声更是壮大。
她也跟着他大喊,两人的声音堆叠在一块儿。
久久。
“舒服许多了,嗯?”
“谢谢你。”压抑着情绪的确是最为扯心扯肺,他对她一笑,开开心心的笑容。
净菟仰望着他的飞扬神采,多希望他能够永远这般呀!
他若伤心,由她替吧,他若折磨,由她受着。
她愿意为他流泪,喜悦和悲痛的泪。
伸出左手。她轻轻的抚着他浓峻的眉,多少恩情呀,言语已然无用。
他用右手握牢她的左手,敛眉低眸,“你为了绣刺那一块绢布,刺得指腹滴血。”
“嗯……”
玉惊破竟然低头吮吻她的每一根手指头,他小心翼翼的吮吻令她为之心折。她知道他对她的珍疼。
他放开手,在她的讶异中,他拿出一直存惜于他腰带内的绢布。
“这个……”怎会在他身上?
“不是你要送给我的吗?”是他从那只棺木中取出来的啊,“虽然绣工差强人意,不过心意最重要。”
“一直和你陪伴着……”净菟酸酸的微笑,多好,当她思念他的时候他也思念着她。
“你绣的菟丝花实在不好分辨,丑了些,也怪了些。”
“可你不在乎的嘛。”
“我在乎……的只有你!”
轻风一阵吹拂,一大片的青青绿草摇曳生姿。是春风吧,只有春风才会如此温柔。
玉老夫人悬梁自尽了。
一串佛珠跌碎在地上。
她留下一封遗书——
惊破,对不住。
我下去陪伴你爹和你的叔,这是我早该做的了。这一刻,我心平静。解脱的感觉令我终于能够安然。
玉惊破闭上眼,内心五味杂陈。
“婆婆爱惜你,她不忍心你自我折腾。”
“是我这个不孝儿令娘亲难堪!我间接的逼迫她自绝而亡。”
“婆婆说她的心是平静的、安然的,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儿,这几年她的身体活着,心灵却是深受煎熬,那才是最悲凉哀戚的。”
他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身旁的净菟,她也牢牢的望着他隐匿伤痛的目芒。
这一刻,相对默默,
两人都感到他们是彼此的仅有,是惟一了。
至于白香和黄菊的往后应该如何处置?净菟认为她们毕竟没有真正造成可怕伤害,虽然曾经超过恶坏心机。
“让她们离开玉府,以免再生风波。”玉惊破利落的对吴总管下命令,“江南水都的玉府别庄就送给她们居住,一切衣食照旧,效仆伺候也不可少。”
净菟安心了,如果惊破为了她而严惩两位婶娘,她的过错可就大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她懂得,何况两位婶娘其实也是可怜人,她们只是贪了不该贪的,罪不至死。
悄悄的,她把手儿放人玉惊破的大手中,他不动声色的紧力一握。
盹着他刚硬的侧面,她突然觉得就算此刻同他一块儿死去,她也不怨不慌,她是幸运的呀!
婆婆的罪恶是由于爱不得的悲哀,两位婶娘成为对食的伴侣是因为孤寂的求不到丈夫的爱,而玉旋的生母呢,却是从来不曾拥有过真心渴盼的爱人。
净菟在心中虔诚的感恩,她是差一点就要饿死的流浪乞女,因为遇到玉惊破,她成为玉少夫人,成为他捧着宠疼的掌上明珠。
抚尸痛哭,刺绣淌血,被逼再嫁,与夫相认……,一桩桩、一幕幕的记忆画面令她微笑,并且湿了眼。
听着玉惊破有条不紊的交代各项命令,那冷冷的威风仍使她动心。
“少夫人,欢迎回府。”众奴婢欢喜喊叫。
是呵,这日她重新回到玉府,和她的夫君,她依恋深深的男子。
“今晚你就同我一起住在风波阁,朝露阁可以当作我们孩子的起居室。”玉惊破径自下了决定。
“嗯……”真是害躁!老管事和几个奴婢都还进进出出的张罗吃食呀,他们似乎在窃窃轻笑。
我们孩子……这四个字让人听来好生暖和,她也盼着拥有他的孩子,像他一样的英挺伟岸,像他一样的玉树临风。
花厅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奴婢们都下去歇了。
净菟探问了下,“关于玉旋,你要如何安排?”
“你认为呢?”
“我的意见……”是受宠若惊吗,这世俗一向是夫君说了就算,哪有妇人表示意见的地方?
“说吧,放心。”玉惊破取笑着,“我不会怪罪你多言。”
多言也是妇人大忌。她笑了,窝心极了。她的夫君能够刚强,也可以柔情、体贴。
“玉旋是你的弟弟,可他并不明白为何父子关系成了兄弟关系。何况如果他问起他的生母为何是他原本认定的祖奶奶,这要如何解释?”
“隐瞒真实,将错就错?”
“往后他长大成人了,再决定该不该让他清楚这纠缠纷乱的一切,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即使他早熟得像个小大人。”
“所以我这个兄长,必须继续扮着爹亲大人的角色?”
“长兄如父嘛。”
“那么你这个小后娘的角色至少还要当上十几个年头,不觉委屈吗?”
“怎会呢?”
“我说啊——”他抱她坐在他的膝上,“你真是一个菩萨小后娘。”是他心中最温柔的悸颤。
玉惊破开始懊恼了。
昨夜,玉旋等三个娃仔不知是不是想故意惹他不快,他们竟然直巴着净菟玩儿,一会求她说故事,一会又嚷着要捉迷藏。
玩累了,倦了,他们居然大剌剌的躺在床上。可恶!
三个娃仔占据了他的大床已经不可恕,竟还敢乱抱他的净菟睡觉。
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啊!三个小鬼头实在是有欠教训!
既然他们家教太糟,身为他们名义上爹亲的他,自然担起教诲的责任喽。
之后,他忍到了半夜才把三个小鬼头抱到丝竹阁,丢上床后他咧开嘴,快意畅笑。
“想和我抢入,哼,门儿都没有!”
他大步走回风波阁,解衣、上床;用力抱住他熟睡中的妻。
但不一会儿水月居然睡眼惺忪的走进来,她愣愣的叫他一声爹爹便爬上床,硬是挤呀挤的也想抱着净菟一块儿睡。
他能如何?劈碎小水月?不,他只能徒呼负负,郁结于胸。
第二日,净菟为了培养他和玉旋的感情安排了郊外野食。
为博她欢喜,玉惊破自然应允。不过是和三个小鬼头搅和而已,没什么不得了、了不得。
一家五口和小醇一道出门,寻了一个小桥流水的郊地烤烤肉和鱼,也是一大乐事。
小醇驽顿,忙忙乱乱的烤了好几尾焦黑的鱼。
“哈哈哈哈。”三个小鬼头大笑大跳,水月动作大,差点跌摔。
“小醇。”玉旋寒笑着,“你的脸黑了,连辫子也烧焦了一些些,你都没有感觉吗?”
小醇抓抓脸孔,憨傻的咧开嘴角。
所以,玉惊破只好负责起升炊烟和烤烧的工作,当他哀怨的瞥着净菟和三个小鬼头玩着拉风筝的游戏,唉,他嫉妒极了。
但是嫉妒无知无害的小孩儿未免心胸狭窄,然他就是嫉妒,难以压抑内心少许的愤愤不平。
所幸烧烤后,净菟温柔的以手绢替他抹去薄汗,他起伏的情绪才终于平抚下。
“你烤的鱼和肉片好香,好可口,是我所吃过最棒的了。”虽然玉府中的佳肴已经可以媲美大客栈的招牌大菜。
他笑了,“当然!因为我爱你这小家伙啊。”
玉旋、镜花和水月纷纷交换视线,无声的传递彼此的心声——
“爱不爱和食物的可口有关系吗?”
“爹爹怎么笑得好像孩子?”
“而且是个呆孩子哦!”
然后他们口中所咬的肉片掉了,瞪直眼睛,一眨也未眨。只有小醇仍是视而不见,开怀的一手拿鱼,另一手抓起肉片。
直到玉惊破、吻罢休,三个小孩子反而局促不安的低头猛吃肉片。
净菟羞赧的打他一下手背,“你!你坏!”
“哪里坏?我这么的爱你、惜你……”
“别说!”她捂住他的嘴。
这男人怎么总是不避人眼,不睬世俗呀,他一天到晚想吻她便吻,想抱她便抱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嘲笑。虽然她也喜欢他以实际行动表达他对她的眷顾……嗯,这可糟糕,她快要被他带坏了啦;
这一日他们玩得极尽兴,除了玉惊破,因为他竟然让三个小孩子骑上他的背……
自然他是当马的角色!
三个小孩子笑得声音都哑了,连玉旋也是抿着嘴偷偷的笑。
唉!这一切全是为了让净菟感到安慰,为了她开心。
他不免向她抱怨,“我这做丈夫的男子汉,好像承欢的后宫嫔妃。”
“我又不是皇上。”但,心甜沁出蜜来了。
她怎会不明白,不感动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呢;
男子为天,女子是地。
说书先生说过女子必须柔顺温婉,尤其是一个妻子更是必须做低、做小,因为丈夫可是依靠!
但他对她的百般呵护和万种柔情,以及委屈的当起孩子们的大玩偶,这早已打破原本的认知和禁忌。
“破,我有多么的感激上苍,你知道的。”上苍安排他到她的人生中啊。
终于摆脱三个黏皮糖!
玉惊破大展身手——
他一会温柔、一会狂野的和净菟缠缠绵绵,这夜的温存深刻得令两夫妻满足喟叹,满足得以泪光相视。
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担心他会受不了。
“野人。”她以指尖轻轻刮扫他强健劲瘦的胸膛。
他闷笑,忍耐着微痒和她太调皮的举动,“等到我们成为老公公和老婆婆了,我一样饥渴着要你!”
“羞羞脸!真要七老八十,全身上下全是皱纹不是很丑吗?”
“你会因此不让我碰你,不让我爱你?”
“才不!我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况且那个时候的我又老又丑……”
“即使你的脸上有一百条皱纹,即使你的身上有一千条皱纹,我对你的爱情绝对是一本初衷。”
一本初衷……
好美好深情的四个字!
玉惊破玩着她颈下的小铁片,“这是寒羞草吧,不过刻工很少见。”
“是我被丢在孤苑时就搁在衣袍里的惟一物件,我担心弄丢,所以把这块小铁片系上红线挂在颈子上。”
“因为它,你选择四处流浪,饥寒交迫,并且被人欺凌。”心疼的感觉使他一栗。
趴在他胸膛上的净菟点着头,“我想,这是我的爹娘留给我的。”
“恨不?他们遗弃了你,无论是什么缘由。”
“不!他们一定有苦衷,这世上没有一个不爱子女的父母,他们舍了我的时候一定很痛苦的。”
“小菩萨。”他笑着,却为她心酸酸。
“我好想找到他们,我羡慕着有爹娘可以喊的孩子,那样好幸福。如果可以,我盼着孝顺他们,毕竟他们生下我,这分恩情大如天,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难怪你对玉旋的孤僻可以忍受。”他得到的是多么美好的珍珠——
她呀,他惟一的珍珠。
翻转那块小铁片,玉惊破盯着铁片上刻着的鹿净菟三个字。
她解释说:“因为上头的三个字,所以孤苑的老嬷嬷就当这是我的名字。我想也对,爹爹应该姓鹿,是他为我取的名字。”
他亲吻她的发心,万千怜惜的悸动。
“找遍大江南北,我一定会锲而不舍的找到你的生身父母。颜真已经寻觅许久,但手下人回报的都是失望的答案。”
“天下这样大……”
“茫茫人海中找人的确不易,但是鹿氏不多见,只要有恒心,假以时日一定寻得到。”
“谢谢你为我所做、所费心的……”原来他早已经派出人手。
“这是我该做的。”为人夫者的基本义务即是守护妻、关爱她,“你老是和我道谢,罚你!”
这处罚嘛,只能在红帐里进行。
闲人匆视。非礼也。
太阳?
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指名要单独见净菟,他封仆人说他的名字是太阳。
“迎客。”
玉惊破淡漠的等候这位奇客,当来人走进大厅,他仍然沉静的沏茶、斟茶。
“玉公子,你的夫人呢?”太阳笑嘻嘻的一副顽皮样。
“你知道净菟是我的夫人,那么你冒冒失失的请见有夫之妇,还说要与她单独相见?”
“是呀。”
“于礼不合!而且亦是对我的侮辱。”
太阳自行坐下,自行讨一杯清茶缓缓的闻香、啜饮。
“请贵夫人出来吧。”
玉惊破冷冷的一眄,这人挺坚持,也挺镇定,甚至自有一股傲气和尊荣。
他并不憎恶他的无礼,“太公子,你找我的娘子有什么要事吗?”
“很重要的要事。”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必须当面对她说才可以。”
这话已经是蔑视他这主人家!然他还是命下人去请少夫人出来见客。
太阳笑眯丁眼,“玉公子的待客之道实在需要改进,怎么没有准备玫瑰饼和桂花糕点?”
一旁的小管事想为主子抱不平,可是玉惊破只是淡淡的交代下去,一千奴仆闻言对客人有气恼,却不能发作。
“你不恼?”倒是诧异了,太阳不禁攒眉。
净菟一身淡粉丽衫的走进大厅,她的步子轻盈盈,活泼的生气令她更加光彩十分。这段时日的幸福快乐,娇养得她恍若出水芙蓉。
她一踏进门槛就发现陌生少年对她猛眨眼,暧昧得好似恶作剧的鬼灵津。
“请问,你就是太阳公子?可我不认识你。还有,你这样笑嘴巴不酸吗?小心怞筋哦。”
啊——
太阳的嘴角僵掉了,过了半晌,他朗朗大笑。
“鹿姑娘你真有趣,原来我还担心你是裹小脚的古板姑娘。”
“她是玉府少夫人!”冠他姓氏的惟一女子。玉惊破冷冷瞪他。
‘“好吧,”他耸耸肩,“但不久后就不一定是了。”
“什么意思?”
喔喔!冷飕飕的声音和阎王面孔!太阳咧开嘴,
呃,他的嘴巴像桃花瓣儿的美丽哩。
“你们两夫妻忘记我了吗?”
“我们应该认识你?”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有人酸不溜丢了!“我晓得你们恩爱啦!”
“你是谁?”
玉公子不耐烦喽!“我是之前替你们铁口直断的乞丐,记得不?”
是的,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代神算,他的兼差是娱乐众人的乞丐,但正职却是受了封号的小王爷。
这当小王爷没啥意思,也乏味得紧,但是他的王爷老爹死了啊,他不得不承袭浩荡皇恩。
闻言,净菟双瞳晶亮,她连忙步上前,激动不已,“你就是那个乞丐神算!上回你说我还有两个姐妹,她们人呢?”
“她们啊,坎坎坷坷喽!”
“在哪个省城?告诉我,求求你。”思亲若渴呀!
“这得算上一算……”
玉惊破逼近他,“需要开堂作法或是观星象、卜卜卦吗?”
“哎!”太阳,呃,当然是假名啦,他吃了一口玫瑰饼,又用茶水漱漱口,折腾老半天后,才开始背起双手走来晃去,晃来走去。
“说!”
“你很霸耶!本小王……呃,本小公子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是我也有我的烦恼嘛!甭强人所难。”
“太阳公子有何烦恼,净菟一定尽力帮忙。”然则她的寻亲与他的烦恼有何牵连?
“我的烦恼就是你啊!”唉,哀怨死了,“我是神算,但是我却算不出自己的命和运,这也罢了,偏偏这几日我竟卜出一个龟卦……”
“一口气说完!”
他还没说完这姓玉的就和他冷眉相向,待他说完话,唉,会不会被折断膀子?
“龟卦上显示,我未来的妻子姓鹿……”所以他过来
玉惊破一把搂住净菟,独占的态度和决心不容怀疑。
“净菟是我的妻子!”今生、来生和每一世都是。
“但是天命不可违,我命中注定倘若不娶姓鹿的女人,我啊,活不过二十三岁。”英年早逝这种词一点儿也不好玩!他拒绝坐上那个宝座。
净菟笑了笑,“你好迷信!”可她何尝不是?她也盼着窥探天机,只为骨肉血亲的相见欢。
玉惊破冷硬撂下活,“休想妄作主意!除非我死,否则你得绝了这谬念!”
“所以我想和你们商量,你呢,休了鹿姑娘,我娶她为妻,放心,我不碰她,只要拜过天地和祖宗,我立刻休离她,让她回到你身边当你的温柔甜蜜妻。这可是权宜计,两全哪。”
“绝不!”
这固执的男人!他早就知道有一双冷威黑眸的男人是死硬派之最。
太阳诱之以利,虽然明白可能无望,“只要你们帮这一个忙,我肯定千金、万金酬谢。”
“钱财我多得是!”即使他一穷二白也不可能让妻!
“送你一个大官做做?”
“没兴趣。”添他百岁、千岁他也不会动摇心志,即使是名份上的妻他也不让!
净菟挣了挣,玉惊破愕然,她对他娇嗔一瞪。
“你弄疼我了,不要抱得这么用力。”她的心和人早属于相公,他居然担忧得用尽力气抱她。
玉惊破赧红了冷冷的峻容,他放轻了力,但依然把她钳制在怀,仿佛这般她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他的不安也方可消减一些。
净菟从他臂膀中的空隙探出视线,她对太阳说:“也许是你弄拧了意,你命定中的妻子也可能是陆氏,同音罢了。”
玉惊破加入调侃行列,“或许是净菟那两个失散的姐妹才是你续命的元配!更或许你的妻不该是‘鹿’,而是‘朱’吧。”
太阳住下了。
不是玉惊破宽容大量。开玩笑!这个神算疯子把馊主意打到净菟身上,他没有送他一拳已是客气了。他留他过夜是由于夜晚来临,净菟不忍心这叫太阳的家伙夜宿大街。
但天知道太阳一身华衣锦服,他说自己身无分文。呵!简真是瞎话。更何况外头客栈多得是……
总之,太阳小王爷暂居王府,跟随他到府的小厮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不是这小厮不尽伺候的责任,而是上头吩咐他必须回报小王爷的行迹,好派人暗中保护。
用过育夜,太阳已经等上一个半时辰了,伊人怎么还不见踪影?
方才,他卜上一卦,怪的哩,卦象显示他三日内逢灾遇祸。希望是错卜。
“太阳先生,你怎么还未歇?”洚菟缓缓走进。
“等你呀!”太好了!就说他神准嘛,他算出她曾经过这个垂花门。为妻,放心,我不碰她,只要拜过天地和祖宗,我立刻休离她,让她回到你身边当你的温柔甜蜜妻。这可是权宜计,两全哪。”
“绝不!”
这固执的男人!他早就知道有一双冷威黑眸的男人是死硬派之最。
太阳诱之以利,虽然明白可能无望,“只要你们帮这一个忙,我肯定千金、万金酬谢。”
“钱财我多得是!”即使他一穷二白也不可能让妻!
“送你一个大官做做?”
“没兴趣。”添他百岁、千岁他也不会动摇心志,即使是名份上的妻他也不让!
净菟挣了挣,玉惊破愕然,她对他娇嗔一瞪。
“你弄疼我了,不要抱得这么用力。”她的心和人早属于相公,他居然担忧得用尽力气抱她。
玉惊破赧红了冷冷的峻容,他放轻了力,但依然把她钳制在怀,仿佛这般她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他的不安也方可消减一些。
净菟从他臂膀中的空隙探出视线,她对太阳说:“也许是你弄拧了意,你命定中的妻子也可能是陆氏,同音罢了。”
玉惊破加入调侃行列,“或许是净菟那两个失散的姐妹才是你续命的元配!更或许你的妻不该是‘鹿’,而是‘朱’吧。”
太阳住下了。
不是玉惊破宽容大量。开玩笑!这个神算疯子把馊主意打到净菟身上,他没有送他一拳已是客气了。他留他过夜是由于夜晚来临,净菟不忍心这叫太阳的家伙夜宿大街。
但天知道太阳一身华衣锦服,他说自己身无分文。呵!简真是瞎话。更何况外头客栈多得是……
总之,太阳小王爷暂居王府,跟随他到府的小厮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不是这小厮不尽伺候的责任,而是上头吩咐他必须回报小王爷的行迹,好派人暗中保护。
用过育夜,太阳已经等上一个半时辰了,伊人怎么还不见踪影?
方才,他卜上一卦,怪的哩,卦象显示他三日内逢灾遇祸。希望是错卜。
“太阳先生,你怎么还未歇?”洚菟缓缓走进。
“等你呀!”太好了!就说他神准嘛,他算出她要经过这个垂花门。为妻,放心,我不碰她,只要拜过天地和祖宗,我立刻休离她,让她回到你身边当你的温柔甜蜜妻。这可是权宜计,两全哪。”
“绝不!”
这固执的男人!他早就知道有一双冷威黑眸的男人是死硬派之最。
太阳诱之以利,虽然明白可能无望,“只要你们帮这一个忙,我肯定千金、万金酬谢。”
“钱财我多得是!”即使他一穷二白也不可能让妻!
“送你一个大官做做?”
“没兴趣。”添他百岁、千岁他也不会动摇心志,即使是名份上的妻他也不让!
净菟挣了挣,玉惊破愕然,她对他娇嗔一瞪。
“你弄疼我了,不要抱得这么用力。”她的心和人早属于相公,他居然担忧得用尽力气抱她。
玉惊破赧红了冷冷的峻容,他放轻了力,但依然把她钳制在怀,仿佛这般她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他的不安也方可消减一些。
净菟从他臂膀中的空隙探出视线,她对太阳说:“也许是你弄拧了意,你命定中的妻子也可能是陆氏,同音罢了。”
玉惊破加入调侃行列,“或许是净菟那两个失散的姐妹才是你续命的元配!更或许你的妻不该是‘鹿’,而是‘朱’吧。”
太阳住下了。
不是玉惊破宽容大量。开玩笑!这个神算疯子把馊主意打到净菟身上,他没有送他一拳已是客气了。他留他过夜是由于夜晚来临,净菟不忍心这叫太阳的家伙夜宿大街。
但天知道太阳一身华衣锦服,他说自己身无分文。呵!简真是瞎话。更何况外头客栈多得是……
总之,太阳小王爷暂居王府,跟随他到府的小厮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不是这小厮不尽伺候的责任,而是上头吩咐他必须回报小王爷的行迹,好派人暗中保护。
用过育夜,太阳已经等上一个半时辰了,伊人怎么还不见踪影?
方才,他卜上一卦,怪的哩,卦象显示他三日内逢灾遇祸。希望是错卜。
“太阳先生,你怎么还未歇?”净菟缓缓走进。
“等你呀!”太好了!就说他神准嘛,他算出她要经过这个垂花门。
“我只是要去替孩子们盖被子,阉紧窗。”
“我前思后想过了,能帮我续命的女人应该不是你。”
“你能想通就好!”她温善一笑。
“你那两个鹿氏姐妹其中的一个,可能就是我的……”王妃人选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托玉少夫人你让我摸一下骨相,如此一来我也许计算得出你的姐妹身在何处。”
“真的?”她的盼望就要实现了吗?同她一样被遗弃的姐妹……
她想念深深啊!
“八成啦!到底我只是神算,不是神仙!”这是助人手足团圆,亦是私利得逞,哈,双赢。
净菟忙不迭拉高衣袖,伸出纤纤臂膀,由他细细摸柔她的手指、手掌和手腕骨。
“可恶!”一声暴喝响起。
来不及反应的两人俱是一怔,须臾,太阳已经被发狂中的“野兽”压制在地,痛殴狠揍成重伤之人。
这野兽不是真的野兽,而是妒夫——玉惊破!
“停手!别打了!他会被你打死的呀!”
“这恶人胆敢动你,饶他不得!”左拳头、右拳头纷纷击落在太阳的脸上和身上。
净菟着急不已,“他没有胡来呀!”
眼看自制力极强的玉惊破似乎狂乱得听不进任何解释,她只好大喊大叫,希望引下人过来阻挡他的残暴。
不一会儿,奴婢仆佣们匆忙奔向这儿,不及一晌,十几个执刀侍卫冲闯进来。
“小王爷!”拔出刀……
“住手!他可是云王爷!”刀尖抵向前……
净菟用身子护住玉惊破,她恐惧这些头戴武将官帽的勇士们会把刀子刺人他的体内。
玉惊破停下拳头,他的眼芒冷厉得令人仿佛肝胆俱裂。
“他是小王爷又如何?他轻薄我的妻,该死。”
“破!”净菟发抖得好厉害,“甭说了,他们会杀死你的!或者是把你囚禁苦牢……”
其中一个侍卫开口,“不错!动手伤害皇亲国戚可是大罪。”
“不对不对!破是为了我,他误解了小王爷所以才一时冲动打人,要杀、要治罪该由我担。”
“净菟!这不关你的事!”该死的自己,竟让妻子为他慌骇流泪!
“呃……”痛苦的声吟声令众人屏息,小厮连忙扶起躺在地上的太阳,当朝最爱玩闹的云王爷。
“谁都无罪。”呜,他美丽的嘴唇居然被打肿了,还有他俊美无俦的非凡容貌啊……
想当然耳的一定是令人不敢瞧上一瞧!
他一边声吟一边自清,“玉公子,本小王与你的娘子绝无逾矩,只是替她摸骨而已。”不要冤了他呀,他乃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子。
玉惊破看向净菟,她重重的点头。他愧惭,却只能歉意无限。毕竟打都打了,再多言语也无用。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太阳这家伙除了骨头被打断,脸颊被打肿以外,尚无大碍。
他扭曲着瘀紫的面颊,哀哀说道:“玉少夫人,往后你如果先我一步找着你的姐妹,请你一定通报一声,我的续命妻子必须是鹿氏。”这稀少姓氏的闺女极少呵。
“一定!我答应!但是她们是否愿与你婚配我不能保证。”
太阳仍是哀怨的口吻,“这一点本小王了解� ��不过我得借住玉府几日,否则我这样样若是让我慈祥中带着威严的娘看见了,哎,日子又要难挨。”
十几个侍卫的严肃表情裂出细缝,他们的老夫人和小王爷可是一对宝贝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