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男朋友突如其来的骚气, 陈以南喜闻乐见。
程桥听着光脑那头笑了半天,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
“怎么了,感冒了吗?”
陈以南立刻憋住咳嗽。
最近工作强度太大, 神经紧绷, 抵抗力有点下滑。
“不是感冒, 喝着冷风了。”她自若地解释。
光脑中一时有点沉默, 程桥忐忑地等着, 不知陈以南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谁知她并没什么反应,反而温柔的问:“打电话什么事呀?”
程桥:“想你了。”
陈以南:“别装了,那为什么不发消息, 万一我现在正偷袭枪战呢?打通讯的功夫够我被打死三五回了。”
程桥:“……”
女友从不为情感所惑, 有时也不是好事。
“林冲托我来问问你通讯失灵的问题。”他光速把兄弟卖了。
陈以南哦豁一声:“林冲不错啊, 竟然告我黑状。”
“那你不想问问吗?”
程桥:“……”
“想,但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陈以南一下子笑了。
这话对心无愧疚的人当然是毫无杀伤力, 但是——
你知道我的个人选择是什么吗你就尊重?
“两方面原因吧,高考委员会调度确实出了点问题, 我的个人监控也好不到哪去, 我尝试联络过aj, 联系不上, 估计是忙吧。”陈以南轻描淡写地说。
程桥关切道:“那你的个人监控要修理吗?”
陈以南掏出被自己划得稀碎的身份牌, 冷淡道:“不用, 修它干嘛?”
程桥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语气的怪异,但他说不清为什么。
照理来说不该如此的, 陈以南是个对信息曝光度有变态执着的人,之前哪次交战她不得知己知彼,把对家底裤什么颜色都打听清楚, 怎么现在到了自己这里,个人监控都快断线了,她还不着急?
没了个人监控,考生就是断线的风筝,丢在茫茫宇宙,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星云宇宙的水平可没牛逼到能在外域宇宙随便百亿生命级的体量中挖出一个人。
每年高考都有至少0.1%的人无故走失,就像好好走在路上被雷劈了这回事,非常稀罕,但总是存在的。
有丢的宇宙黑市的,有死在时空裂缝的,还有自绝宇宙,甘愿浮在考题休息区再也不回星云宇宙的……奇葩年年有,星云高考也不怎么管,一来监控给到位了,考生还能跑了那只能说一句个人意志不好违抗,二来,自己人散布各个时空维度,遍地开花,对星云宇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程桥担心陈以南又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意志。
但没等他问出口,陈以南忽然说了句奇怪的话:“桥哥,你签部门了吗?”
程桥认真想了想,“有收到很多邀请,但我还没有正式签约。”
“我想等等看高校或研究院。”
陈以南哦了一声,她不会问自己签商务司程桥知不知道,他没反问就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那签了之后呢,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程桥一顿:“???”
女生的口吻有几分温柔,程桥没能及时察觉到这话背后的险恶。
他下意识说:“好好工作,争取借着高校和研究院的便利多跑几颗宇宙,积累点身家,好去——”程桥顿了顿,脸有点烧,“——攒够下个人生阶段的用度吧。”
好去娶你,他心里默默补充。
陈以南很轻地笑了一声,“很安稳美好的生活,听着很棒。”
程桥攥紧衣服,“那你、你也喜欢这种生活吗?”
那头,姑娘似乎很小声地叹了口气,“喜欢啊。”
程桥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陈以南说出什么山河壮阔宇宙无疆我们应该奉献大义的话来,虽然陈以南从未公开表达过这种志向,但程桥就是冥冥有着预感,她是这般性格。
——不幸的是,她确实是这般性格。
心结松开了,程桥也话多起来:“队长,前天我哥托人给我带消息了,替考案有关人等已经量刑了。”
陈以南恍神,“是吗,你不说我都忘了替考这回事了。”
“无所谓,他们想怎样怎样吧,我最近通讯打不了很远,你知道罗敏的近况吗?”
程桥:“知道,她被投放在了云南边境,天天和东南亚共/党混在一起,玩的不可开交。”
那就好,平安就好。
黄包车一个转弯,汉口警察局近在眼前,陈以南打断程桥,“我到地方了,你不用操心我,好好选高校部门签约吧程桥。”
说完不等程桥告别就挂了通讯。
程桥失落地望着光脑。
【林冲: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林冲:陈以南到底咋回事,她还想不想考试了?】
【林冲:草,兄弟你倒是吭声啊】
……
【程桥:应该还是想的,我没从她的话里听出弃考的意思,但态度比较消极是真的】
【程桥:恐怕和最近华共受挫有关,毕竟是她的信仰】
翻出光脑的林冲:“……”
拉鸡儿倒吧!还受挫消极!根本就是她给的挫折好吧!
……
时值七点四十分,陈以南如约返回。
她在动身去火车站前,骗了个空白的刑讯时间,大约四个多小时,又拿走了刑讯室钥匙,确保没人能进去查看她在不在,随后弄晕了叛徒黎明,自己就跑了出来。
现在马上要到她还钥匙的时间了,陈以南顺着通风管爬进走廊,蹑手蹑脚往刑讯室走,结果在门口,熹微晨光透过门缝底传出,她看到了两个影子。
里面有人。
陈以南不动声色摸枪,掏钥匙开门。
推开一看,铲一南抱胸站在屋里,老虎凳上顾顺章还没醒,脑袋上还多了道新鲜伤痕。
陈以南沉默了一下,把枪插/回去,自然地将钥匙挂在墙上:“早啊,小铲。”
铲一南:“……”
好差劲的开场白。
“不早了,我来找你时,还不到六点。”铲一南低声说。
——现在已经要八点了,你中间至少失踪了两个多小时,干什么去了?
陈以南不动声色:“我刚去找钱秘书了,有点事。”
铲一南闭闭眼睛,“扯淡,六点五十分我给值班房打过了电话,钱秘书收了个文件,半夜三点多就走了。”
陈以南却一秒抓住了破绽:“值班房怎么会告诉你一个外地情报站科员关于本站大秘的事情?”
铲一南一顿,她万万没想到,和陈科长对峙不到三句话就落了下风。
陈以南笑容扩大:“说呀,你怎么可能问的出来?”
铲一南:“……”
“除非你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对值班房提问。”
“只有层级够了或者有豁免特权,才能问到钱潮的去向。”
铲一南还是不吭声,见黎明好像快醒了,她上去又补了一脚。
陈以南:“……”很好,现在知道人家头上的新鲜伤口从哪儿来的了。
估计是半途人醒了,铲一南给补了刀。
陈以南笑容魔鬼:“你是不是顶着我的名字给班房打了电话?”
“咱俩声音相仿,长相类似,如果不仔细看气质,就是一个人。”
“——真不错,打听钱秘书反而帮我做了伪证,证明我六点多还在刑讯室。”
“小铲,你这情报搜集的手脚太不干净了。”
铲一南气得手指发抖,她瞪着科长:“你在拖我下水?”
“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但眼前这囚徒是申城站高额悬赏过的,你当我不认识?”
“我好心来找你,商量着怎么能让申城站分点抓捕黎明的功劳——结果,你竟然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上失踪了,你让我如何想?”
陈以南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铲一南吸口气:“黎明被捕叛变,华共遭遇重创,你不会是去报信吧。”
陈以南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就是,铲一南瞥她一眼。
但我不能说。
说了,就坐实了你中间无故失踪数小时,而我违规进入刑讯室作伪证、也见过黎明这件事了。
既然陈以南去报信了,那华共估计要么消息在路上要么就已经知道了,这下可好,功劳落空,到时候追查起来,我违规见黎明肯定也是重点怀疑对象。
而且——
铲一南盯着陈科长,手指摸了几次枪,也最终没有掏出来。
她对我有恩,有大恩。
军校时选拔进申城站,她让了我。
一路进申城站,她保了我很多次,汉口站这么重要的一次外勤,她都点名要我一起来。
眼下如此紧张的对峙时刻,科长都没对我刀兵相向,别说她来不及反应,交大枪战现场陈以南是个神射手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吗,铲一南绝不会认为陈以南现在站在这被她逼问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如果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那我铲一南还算人吗?
她低下目光:“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顾陈以南扩大的笑容,转身离开。
一路上走得很顺利,并没遇到什么人。
清晨的空气冰冷夹杂着雨腥气,铲一南盯着一块落进积水里的烟蒂,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已知陈以南枪法超群,近战无敌,她现在还是个和华共疑似关系不清不楚的人——
那我刚才撞破她的秘密,她为什么没趁我转身离开一枪毙了我,反而留我一条狗命?
……
不会是想策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