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被人从身后大力一推,顿时向断崖下坠落,危急之时,他奋力向前一扑,双手一下抓住了最近的一个悬空的磨盘,身体吊在磨盘下面。不等他有所动作,洪义峰一跃跳上新月抓住的磨盘,抬脚使劲踩向新月的手。
新月无奈,腰椎发力,双臂用力一荡,身体横向移动,抓住了另一个磨盘。洪义峰一声狞笑说:“你就垂死挣扎吧,我看你能蹦达几次。”说着再次跃上新月所在的磨盘。
新月双臂再次发力,又荡到另一个磨盘,如此三次,他就感觉到了疲惫和灼热。
刚才站在断崖之上,感觉的热量还能忍受,等到了熔岩海上方,温度急剧升高,烘烤得人头晕眼花,他的经脉受损一直不能复员,内力不济,如此环境,荡了几次,就感觉到了难受之极。
如此荡来荡去,不是办法,终究要死在洪义峰手里。
新月此时再后悔没有提防他,但已经无济于事。
紧急关头,他忽想出一个办法。
就在洪义峰再次向新月所在磨盘跃过来的时候,新月奋力收紧腰腹,双脚上抬,右脚尖向上一点,正中洪义峰的前脚。
洪义峰此时正在半空中,忽然前脚被新月点中,顿时身体向前栽去,新月左脚再次踹出,正中他胸膛,一下将他踹了回去,正好跌坐在一个磨盘上。
借次良机,新月向上一翻,终于爬上了磨盘。
刚才那一脚虽然踢中洪义峰,但新月是悬吊在磨盘下面的位置,不易发力,所以洪义峰受伤很轻,他一下就站起来,伸手从怀里抽出一柄一尺长的短剑,两人各居一个磨盘对峙起来。
新月愤怒地说:“你为何想杀我?”
洪义峰恨恨地说:“这个地方,我们这些人都是大仙用来练功的功人,你得夫人宠了,我自然就失宠,就得死,所以只有你死,我才能多活一阵子。我就不明白,你有哪一点比我好,让夫人一下就对你恩宠有加。”
新月迅速冷静下来,此时愤怒无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想了一下,刚要说什么,但看着洪义峰狰狞的面容,他忽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局面,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武力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新月冷笑一声说:“好吧,我们就在此决一雌雄,来吧。”
他看着对方手中锋利的短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两人各居一个磨盘,相距足有五尺,磨盘的直径二尺不到,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动手过招,若是强行站两个人,就必须紧贴在一起,这样交手,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很容易相互拉扯而同时掉入下面的熔岩海。
新月可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洪义峰显然也发现了,两人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手持一尺长的短剑,根本够不到交手的距离,只有这么对峙着,他在磨盘上扭来扭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但这么站着可不好受,下面热浪腾腾,两人一时间汗如雨下,脸上的汗水不等滚落下来就被热气蒸干,然后再冒出,再蒸干。
新月看着他的眼睛说:“要不,我们到断崖上再决一雌雄?”
洪义峰吼叫着说:“想上去,做梦,上去了你还敢和我交手?今天我们两人只有一人能重新回去。”
新月不再和他罗嗦,而是运功抵挡高温的环境,由于受损的经脉一直没有痊愈,内力始终恢复不了,凝丹虽然有了一些反应,但无法调动凝丹的内力,今天这种恶劣的环境,促使新月再次催动内力,并调动凝丹,做一次尝试。
由于汗水流失的太多,新月很快感觉喉咙里如火烤一般难受,他强行运起十阴神功,希望能以阴柔的内力来抵挡高温,但十阴神功运到第四重,就感觉内力不济,上不去了,他再催动凝丹,凝丹仍然是微微运动,但不能调动任何的内力。
看洪义峰的表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内力比新月还要逊色一筹,此时虽然面色狰狞,但两腿开始发抖。
看到对手有些支持不住,新月马上感觉好受多了,看来对方的内力不如自己,他将身体站得笔直,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暗地里十阴神功全力提聚,居然运到第五重,顿时感觉不是那么热了。
洪义峰显然已经支持不住,他突然大吼一声:“我和你拼了。”将断剑高举过头顶,猛然跃起,向新月劈来。
新月早有准备,他刚一动,新月马上横着跳向左边一个磨盘,让开了他的猛劈。洪义峰本来已经忍受不了如此的灼热,见新月从容自如,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对方,所以有些绝望地做最后一搏,新月一闪身,他跳到新月刚才站立的磨盘上,身体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一种低沉的隆隆声传来,开始新月没有在意,但是隆隆之声很快变得如雷霆般轰鸣,就在脚下,他才意识到不好,看洪义峰,摇摇欲坠,就要瘫倒在磨盘上。
新月不再犹豫,身形如电般跃上洪义峰所在的磨盘,一把抓住他持剑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他到腰带,一下将他提了起来,飞身跃向断崖,就在身后,大团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烧到了新月的后背。
新月上了断崖,将瘫软的洪义峰放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说:“未到绝望之时,就不必做绝望之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我们再见分晓。”说完转身离去。
洪义峰慢慢爬起来,看着新月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呆在那里,愣了半天,突然大哭起来。
回到住处,池文清还没有回来,新月知道今晚她未必能回来,也不再等她,自己端坐在床上,开始练功。刚才惊险的遭遇让新月痛感自己内力未复的无奈,这里灵气充足,应当对经脉复原有利,所以他抓紧时间练功。
直到半夜,池文清回来了,一副疲惫的样子,见新月端坐在床上闭目练功,正要说话,新月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神采飞扬。
他一跃下床,看着池文清无力的眼神说:“文清,你的内力流失过半,要赶快恢复一下,不然会大大有损修炼。”
池文清愣了一下,顿时显得有些羞涩地说:“你能看出来?”
新月笑了:“别忘了我是郎中,尤其对经脉受损,内力损伤的治疗学有专精。”
池文清忽然低下头说:“我这么活着,是不是让先生鄙视?”
她忽然这么说,倒让新月也愣了一下,但新月马上会意,轻叹一声说:“人活与世,多数都是苟且偷生,有几人能躲的过帝王官府,豪强势力的压榨剥削?普通百姓是在供养帝王将相穷奢极侈,我们在这里是供养天晨修炼成仙,并无本质不同。”
池文清走到新月身边,将自己的头埋在新月胸前说:“在泸州城时,那一次错怪了先生,我就知道先生是个宽容之人,果然没有看错。你才来仙宫一天,怎么就看出这里面的玄机?”
“自从来到桃源岛,我一直在思索这里种种不合理之事,在外面别院也问了一些人,今日进来,听到秋夫人和你的对话,再结合阴阳双修的修炼之理,才悟出天晨定期抓我们这些人的用意。
阴阳双修之时,修炼伴侣可以直接获取对方的内力,利用这个办法,天晨抓来我们这些有些修炼内功天赋的年轻人,让我们再此修炼,待修炼有些成就之后,女的进来就直接被天晨用力吸取内力,男的他不能如此,所以就需要几位夫人帮忙,让夫人来吸取男子的内力,他再从夫人身上吸取。
如此一来,天晨一人获得了我们几十人修炼的成就,修炼的速度等于一下快了几十倍。我们这些人中,修炼慢的,就会被淘汰,天长日久,剩下的都是修炼快的人。就如同庄稼,我们都是天晨种下的庄稼,且都是品种优良之辈,天晨可以定期收割。”
池文清忽然用小手悟住新月的嘴说:“别说了,我心里好怕。”
新月轻抚她的香肩说:“人生不如意十之**,遇到不如意之事就要面对,这里虽然险恶,起码我们是两个人共同面对,把握又大了一分。”
池文清紧紧依偎在他怀里,两人享受着短暂的温情。
忽然池文清想起一事说:“对了,天晨后天就准备再次闯火海,这里会有很大的变数,若是他能闯过,得到里面的宝物后会怎样,情形难以预料,但如果他闯不过,会耗费极大的内力,至少半个月时间都恢复不了,我们要借此机会看看有什么逃走的办法。”
新月点头:“好,我们仔细谋划一下,只可惜时间太短,我的伤不能完全痊愈。”
池文清暧昧地一笑说:“阴阳双修不是很好的医治内伤的方法吗,先生要不要现在试试?”
新月也笑着说:“我正要和你说,你今晚内力流失太多,应该双修一下。”
很快,到了天晨要闯火海的日子了,一大早,所有的弟子都起来准备,池文清也带着新月来到了火海的通道,只见二十余名蓝衣弟子们抬着许多物品走在通道中。走出通道,新月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天晨大仙的模样。
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不高,细细的眼睛,鹰一样的鼻子,显得十分的凶恶。他一身的蓝色八卦道袍,金色的八卦图案布满了前胸,怀抱一柄黑色的剑,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双目微合,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女子,一名新月见过,是秋夫人,另一位年龄在四十岁不到,容貌中等,双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武功高绝。新月估计她应当就是四位夫人中武功最高的冬夫人。
将近二十名蓝衣弟子在准备一应物品,在断崖边放着一个大水缸,两名蓝衣弟子不断挑着水桶向水缸里加水,另有几名蓝衣弟子挑着新月前天看到的那些非铁非木的盾牌来到断崖前放下。
罗布泊带着三名蓝衣弟子则不断将一柄一柄飞刀插在腰间,他们每人系了一个特制的宽大皮制腰带,罗布泊他们在腰带上插了三层的飞刀,足足有六七十柄之多。
新月看冬夫人的腰间,也系了那种皮制腰带,腰带上插满了飞刀,看来她要带队闯火海了。
池文清让新月站在一边,自己则小心地走到天晨身后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很快,众人准备停当,天晨忽然睁开眼睛,这时,就看见通道里又走来三个人,最前面一个女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异常丰满妖娆,艳光四射,身后是两个年轻的男子,看容貌还不足二十岁,应当是随身侍侯她的人,和新月此时的身份一样。
丰满妖娆的女子走得气喘吁吁地来到天晨身边,娇嗲地一笑:“大仙,准备好了?”
天晨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在身后,神色十分的严肃。
新月明白,他对于这一次的闯火海看得太重要了,对于其他的事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情。
罗布泊来到天晨面前,恭敬地说:“师傅,徒弟们都准备就绪,请师傅发话。”
天晨点了点头,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出发。”
罗布泊马上带着另三名弟子站在断崖边,他们每人都是左手持盾牌,右手捏着一柄飞刀,背上还背着一柄剑。另有四名弟子提着满桶的水来到他们身后,将水从他们的头顶倒下,新月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利用水的蒸发来缓解火海的灼热,可以让他们少消耗一些内力来抵挡火海的烘烤。
冬夫人没有用水浇身,只是拿了一个盾牌,纵身一跃跳上悬浮在火海上的磨盘,身形之矫健,动作之轻捷,甚至可以和叶丛飞一较高下。
冬夫人一动,罗布泊带着三名弟子一齐跳上磨盘,灼热的火海马上将他们身上的水分腾腾蒸发出阵阵白气。
五个人在火海上空站成一个五角星形,刚一站好,天晨就动了,五丈多的距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膝盖只是微微一弯,身体便拔地而起,如一片轻絮般飘过,准确地落在五角星的中间。
新月一惊,他的轻功之高,只以自己本身的轻功,竟然要逊色他一畴,自己全力运起菊花宝典的功夫,也许才能略微超过他一点。
好一个天晨大仙,如此武功,就是秦威扬也未必能胜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