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文华殿内,除了礼部以外,其他六部的主政官员,各个尚书,全都聚集在这里,静静地分站于两侧,摆出一副认真倾听之状,而此时的崇祯,并未像以往那般端坐于上,而是在这个偏殿里缓缓踱步而行,来来回回地走着,大殿里也在回荡着他那不急不缓的声音。
“各位爱卿,经过一年多的强势围剿,诸多筹谋,福建的三大祸患,红夷、海盗和山贼,虽不能说尽除其害,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也消灭了七七八八,只剩一些小虾米还在苟延残喘,四处逃窜,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抢掠。”
“至于那些零星的漏网之鱼,都不过是一些小虾米,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最后的收尾工作没有疏忽,朝廷的教化政策跟得上,完全可以消灭三大祸患,而不留下一点的尾巴。”
“相比而言,大明的各道(省),除了江南以外,恐怕没有哪个道能够比福建道最为稳定,最为太平的了,天灾已经过去,今年下半年,百姓的收成还不错,最起码不会饿肚子,也算是丰收了。”
“最为关键的是,随着金门与厦门开放海禁,作为对外的通商贸易港口,对于恢复福建的民生,起到了极大的帮助,百姓的收入也增加了许多。”
......
随着崇祯的讲述,顺着他的思路,在场的每一个人,脑海里都浮现了一个相同或相似的画面,都在回想着福建道这两年多的变化,单纯地,从为朝廷贡献的税收而言,福建已经是跃居各道第一,稳坐头把交椅。
就算是最为富庶的江南,以及有着天府之国之称的四川道,也是远远不如。
可以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福建的官职已经变成了一种肥缺,尤其是越靠近沿海的地方,更容易出政绩,更容易被朝廷所注意,更容易被皇上所重视。
尤其是,通往那样的那条海上商道,为大明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不仅仅是经济方面,主要还是拓展出了粮食的新来源,极大地缓解了粮食紧张问题。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又涌现出了一丝疑惑,年终之时,虽是对这一年的盘点,进行总结的时候,却也不该由皇上来做,皇上不厌其烦地叙述这些事情,究竟是想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另有深意,而皇上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渐渐地,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之人,也听出了崇祯的话里有话,并不是在和众人闲唠,更不是在年终盘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将众人聚在这里,一定又有什么大事儿要安排了。
确切的来讲,崇祯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天马行空般的政策,而又不失大手笔,大气度,想要付诸于实施,现在想和众人通通气,商量一下,从而达到最大的共识,也是在摸摸底。
显然,如此絮絮叨叨的一番言词,都不过是一种铺垫,是在营造一种气氛,以便创造一个更好的时机,在那么一个时间点上,自然而然地,皇上好提出自己的新想法。
终于还是来了,并未让他们等得太久。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众人的这种心思,还是没有那种耐心絮叨去,崇祯的话风随之一转,接下来的言语,正好验证了他们的这种猜测。
“各位爱卿,解除金门与厦门的海禁,作为对外的贸易港口,既然那么成功,那何不再进一步?将整个福建沿海地区,都解除海禁,作为对外贸易的地方。”
尽管事前有过种种猜测,崇祯究竟有着怎样的大胆构想,但众人还是没有想到,崇祯那遮遮掩掩的心思,居然是这件事情,在厦门与金门的基础上,将整个福建划为对外贸易的地区。
显然,虽然有了之前的种种铺垫,述说了开放海禁的种种好处,这近一年来所带来的巨大税收,但众人还是有着相当的抵触情绪,一时无法接受。
即便是仕途已经没多久的周道登,很快就会告老还乡,此刻,也是花白的眉毛微皱,忍不住地说道:“皇上,如果只解除厦门与金门附近的海禁,还可以在朝廷水师的控制之内,若是将整个福建道都作为对外的贸易地区,水师能够保证安全吗?”
“毕竟,一旦整个福建道的海域都解除海禁,水师的防区就会急剧增加,是原来的数倍、十几倍,甚至于是几十倍。”
“而且,朝廷刚刚占据了台湾岛不久,根基还未稳,不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有东南水师的部分兵力驻扎,如果再开放福建道的全部海禁,恐怕东南水师力有不逮,照顾不来吧?”
周道登的率先发难,提出置疑,又看到崇祯的情绪依旧,并没有一点不快的样子,这番话就好像点燃了炸药桶一般,其他人也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变相地表示不赞同。
“是啊,皇上,一旦将整个福建道的海禁解除,水师压力倍增的同时,朝廷海防的预算,也会大幅度的增加,朝廷的财政压力也随之增加。”
“皇上,福建的三大祸患,说白一点,其实就是两大祸患,山贼与海盗本就是一家,由于朝廷的海禁政策,才出现了区别。”
“是啊,皇上,一旦福建道的海禁解除,海盗与山贼,将会更加容易的沆瀣一气,反而方便了他们勾结在一起,刚刚镇压下来的匪患,很有可能再次抬头。”
......
此刻,崇祯的气质发生了变化,时而像一个智者,坐看风云变化,自己却是不动如山,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时而像一个稳坐钓鱼台的狩猎者,静静地等待猎物的靠近,掉入陷阱之中。
显然,当准备说出这一想法,和众人商议与讨论之时,崇祯就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就想到了会是这幅场景,众大臣会有相当程度的抵触情绪。
毕竟,在整个大明的朝野之中,尤其是南方的官员,除了极个别的部分官员,都对洋人有着不好的印象,那是相当的抵触,甚至于是憎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