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很久才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土豪汉子哈哈大笑：“怎么？还要杀我灭口不成？”
小伙子摇了摇头：“难怪我在银行的贷款突然就批不下来，难怪有人跟我说让我来找你想办法。”他扶了扶眼镜：“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爽快！”土豪汉子终于不哼哼了，说得好快：“我们合作，后面的钱我垫资，项目还是你做，利润我九你一。”
“我也是投了钱的。”小伙子没有说你太黑，因为这个不用说：“一成利润我连利息都还不完。还有，这个项目是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拿到手的，没有三成利润我非常非常亏……”
看样子小伙子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但土豪汉子已经开始继续摇动他的手指了：“我很同情你，的确，这个项目不是你，别人肯定拿不下来，但事实就是事实。你现在根本没有条件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是能让你减少损失的唯一办法，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连一边的苏小坏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土豪看起来是个傻子，实际精明透顶，深知这小伙子的脉门，只用银行停贷这一招，就几乎将整坨肉都放在了自己嘴边，就等着年轻人自动自觉的喂到他嘴里。
而且苏小坏这片刻之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年轻人还有什么解套的法子。
哎，楼市有风险，还是要量力而行啊！
苏小坏摇了摇头，想要喝茶，发现自己没有茶。
“不成。”看似走投无路的小伙子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了头：“我承认事实就是你说的这样，但我不会答应和你合作。”
“噢？”土豪微微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你宁可被豁牙子追债？据我所知，他可不是善茬，知道你害得他血本无归，说不定有些人连命都保不住。”
年轻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要命……那就不要好了。”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即起身，转头就朝门口走去。
“等一等！”土豪晃动着粗大的狗链子站了起来，声音大的像是刚被疯狗咬了：“两成！最多两成！”随即他又冷笑了一声：“你希望我让步，我已经让步了，如果这个条件你还不接受，那你走好了。”
年轻人站住了，虽然他没有回头，但他已然还是站住了。
苏小坏看得出，他的左手握的很紧，有轻微的颤抖，心下忍不住微微一叹。
这年轻人算是有志气，也算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可他实在还是太年轻了些，这土豪其实用的是赶狗入穷巷的法子，先是让你无路可走，然后再给你开个小小的狗洞，虽然挤过去可能遍体鳞伤，身上的毛都要掉干净，可总比没命要强得多。
没有人是疯子，在能保得住性命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自寻死路。
年轻人沉默了很久。
土豪也不着急了，他悠悠的坐了下来，顾自品了品杯中的茶水，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坏一看他喝水就觉得好渴，只可惜他面前还是没有水。
年轻人终于吸了口气，转过身来，苏小坏看得出他眼睛里的愤慨，以及强行压抑愤慨的冷静，这两种情绪在他的眼睛里交缠反复，随便谁都能看得出他汹涌的心绪，他终于咬着牙道：“李二，我陈全烨宁可死，也不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就不相信，整个昆山，我就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合作的人！”
苏小坏稍稍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按照他的预估，到了这个节骨眼，年轻人应该已经撑不住了，哪曾想他居然还能撑得住这口气，忍不住要让人高看上一眼。
土豪也没想到，他的手微微一抖，手中正在倒水的茶壶微微一歪，溅了几滴茶水在桌上。
“小陈啊。”被称为李二的土豪眯了眯眼，口气很柔和，说的话却很生硬：“不是我李二吹牛，在昆山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什么人敢不卖我的面子，今天你离开这里，我保证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一看就知道，这个李二是个行动派，拿起手机巴拉巴拉不知道发了条什么短信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年轻人的手机就响了。
年轻人皱了皱眉，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立即变了变，咬了咬牙，按下了通话键。
苏小坏表示功夫高就是好，没有什么难得倒，虽然一般人都听不到别人电话里的声音，但他就是听得到。
“陈总吗？”电话那头是个懒洋洋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的男人声音，苏小坏用不着见这人，就能想象这人一定穿的像个流氓，长得像个阿飞，走路像个混混。
“是我。”年轻人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镇定：“牙哥有什么指示？”
“不敢不敢。”这被称作牙哥的人，嘴里说着不敢，但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都敢的角色：“指示不敢当，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把款收回来。”
年轻人怔了怔：“什么时候要？”
“今天。”牙哥没有磨牙，但苏小坏不知道为什么就能看到两排白生生的牙：“现在。”
年轻人再次吸了口气：“牙哥，我们明明说好是每月付息，三年还款……”
“不好意思。”牙哥说是不好意思，但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又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
“你！”年轻人终于忍耐不住：“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我就说话不算数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牙哥终于露出了他的牙：“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一个小时，马上把钱准备好，否则……”
年轻人的拳头越握越紧，长长叹了口气：“一个小时之内，我拿不到这么多钱。”
“拿不到？”牙哥冷笑一声：“既然你没这么大的能力，又何必装这么大的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老实告诉你，你要么，就跟李哥合作，要么就立马还钱！”
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了那土豪一眼。
土豪表示他喝茶喝的很开心，一边喝还一边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哦。你还有一分钟时间，一分钟之后，我的条件就降回一成了。”
年轻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挂掉了电话，沉默的走回到桌子边上，沉默的坐了下来，沉默的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土豪看了看手腕上那只宽的像电视机一样的手表，淡淡道：“还有三十秒。”
“我现在才弄清楚。”年轻人喝了口茶，苦笑了一声：“难怪当初豁牙子消息这么灵通，找上门来把钱借给我拍地，原来都是你的授意。”
土豪耸了耸肩：“是人都知道，这块地就只有你拿的下来，可惜你没钱，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又拿下了地，又有了钱。”
年轻人咬了咬牙：“你怎么知道这块地只有我拿的下来？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土豪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有十秒。”
年轻人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绿一阵，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乱响。
可是土豪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三秒。”
年轻人终于颓然放开了拳头：“我……”
土豪心中一松，放在嘴边的茶杯都放了下来，他知道，年轻人已经准备认输了，他的手甚至已经开始去摸他的皮包，那里有一份已经准备好的合同，在这个节骨眼上，趁热打铁，这事就算是成了！
只可惜，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这个声音好热情，好高亢：“陈全烨！你是陈全烨！”
年轻人吃惊的抬起头，就看见隔壁桌上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正用颤抖的手指在指住自己：“你就是昆山高中高一八班的陈全烨！”
呃……
陈全烨不由自主的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几眼，的确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怎生也想不起来：“你是？”
“我是苏……”苏小坏的话还没说完，陈全烨陡然眼睛一亮接了下去：“苏大好！你是苏大好？！”
苏小坏：“……”
他当初在昆山卧底，用的的确是苏大好这个名字，只是现在听起来，就总觉得特别别扭。
“咳咳！”他只好咳嗽了一声：“是是，是我。”说着话，苏小坏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坐到了两人的桌子上：“哇！我在旁边看了你半天，是说怎么看怎么眼熟，总算想起来了，这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可真大啊！”
“我的变化大？”陈全烨苦笑了一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哪里有你的变化大？咦？你把眉毛剪开了啊？你早该剪了，这样看起来不是帅多了！”
苏小坏：“……”他用一字眉的时间太长，有的时候这的确是掩饰真实容貌的有效方法，有的时候这也的确会让其他人只记得眉毛。
“是啊是啊。”苏小坏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岔过去了：“这几年都在忙什么呢？”
陈全烨正待说话，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土豪，摇了摇头：“瞎忙，我的事真没什么好听的，你呢？这些年你在忙什么？当时你只读了半年就转学了，后来去了哪里？”
苏小坏很得意的嘿嘿一笑：“上学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后来去了国外念书，结果中了个乐透彩票的大奖，在国外转了几年玩够了，就想回国来发展发展，做点投资什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