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多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截止中午时分,哈立德已经先后向城中派出八批人,都毫无回音,在东北大营和东部大营同样的描述下,想到数万俘虏进城与粮草被烧,哈立德意识到,怛罗斯城出事了。
他立刻点齐了五千兵马兵临怛逻斯城北城门,请求进城,然而得到回答是:“穆斯林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城。”
哈立德看着怛罗斯城墙上的那些身着唐军铠甲的唐人,联想到昨日凌晨将唐军俘虏送进城的一切事情,便知道大事不妙,穆斯林肯定被软禁或者已经被杀害了。
骑在马上的哈立德沉默了良久,对身边的副将哈里发道:“走,我们先退回去。”
哈里发显然也看到了城墙上的场景,不解地问道:“将军,城门上已经全部是唐军,我们为何不进攻,我们再不进攻,将怛逻斯城夺下来的话,就没有粮草了。”
哈立德冷静地道:“这个我何尝不知道,但是你可知道现在城中是个什么情况?昨日有三万多唐军俘虏入城,还有我们囤积在城中的供十万大军百日的粮草,加上我们缴获的那些唐军的军需物资,强弩、刀枪、弓箭,经过昨日的休整,肯定早已在城上布置好,我们这区区五千人,就算再精锐,也是不可能攻进城去的,你难道忘了十多天前的那场决大战?”
哈里发想到十多天前的怛罗斯之战,心中打了个寒颤,决战之时,唐军先是一万弓弩手,卷走了大食联军不下五万的生命,然而大食联军冒死快要冲到唐军阵前时,弩车弩机箭阵很快撤去,迎接他们的是那一柄柄开光的大陌刀,一万陌刀手只是半个时辰,连人带马斩下了不下三万的大食联军,同时配合的是唐军两翼包抄的悍勇骑兵,就连大食军中最精锐的阿拉伯骑士都要逊色三分,整个大战,从上午打到傍晚,大食联军折损超过十万以上,连续几次都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要不是入夜时,葛逻禄谋落部一万骑兵从唐军背后偷袭,打乱了唐军的阵脚,大食联军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唐军,饶是如此,大食联军依然在损失了五万人之后才让唐军的主帅及主要军官逃逸,将残余的三万唐军,二万其他各部联军包围。
想到这里,哈里发又害怕地打了个冷颤,可害怕归害怕,还是咬牙道:“我们也不能这样离去啊,我们的士兵昨日下午到现在都没有能吃饱饭啊。”
加起辎重队伍,十万人,还有十多万马匹,每一餐都要吃下去几十万斤东西,如今三个大营的粮草已经被秦梦神烧得刚刚净净,根本就没有粮草了。
哈立德也是心中悲凉,谁让他如此大意呢?眼睛一冷,随后道:“东北不是有个契利城吗?居此不足一百五十里,那里有数十万的牛羊。”
哈里发一震,道:“将军是要打契利城?”
哈立德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契利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大牧场,没有城墙工事,我只需要一万骑兵,便能将它轻易拿下来,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有了!”
哈里发道:“可它是弩矢毕河的啊,弩矢毕河可是我们的盟友啊。”
哈立德冷哼一声,道:“如今怛逻斯城已经被占,弩矢毕河肯定已经身死,契利城已成为无主之城,我们打下来就是我们的。”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快马来报:“将军,大事不好啦。”
哈立德心中一惊,眼色一凛,扫了一眼周围有些躁动的士兵,冷声怒斥道:“何事如此慌乱?大呼小叫的!”
亲兵赶紧道:“将军,白水城和契利城在昨日已经被唐军占领了。”
哈立德大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亲兵赶紧又道:“前日天亮之前,白水城和契利城便被唐军攻下了!还有,怛罗斯河东的巴思城、巴哈马城、俱兰城、怛罗斯城南的小孤城等都已经被唐军占领了!”
哈立德大骇,险些就要从马上晕跌下去,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好久才回过神来道:“这些城池最远的离我们也都不到两百里,最近的离我们只有二十里,前日天亮之前被攻下的,为何现在才传来消息??”
亲兵回答道:“回禀将军,这些地方被攻占后,全部都只许进不许出,根本就送不出来消息,即便有人逃出城,也被唐军追杀,根本就送不出消息,这些消息都是我们的斥候探到后,刚刚才送来的消息。”
这时,又有一个风尘仆仆战甲破乱,还沾了些血迹的士兵从北面跑马来报,还未来到哈立德的身边,便大叫道:“将军,北大营告急!”
哈立德还未平复的心情又是大惊,骇然道:“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来!”
士兵已经驰马来到哈立德身边,但由于跑得太急,战马停下时已经摔倒了地上,没来得及挣扎起来,便嚎道:“将军,半个时辰前北大营遭到数万唐军的突然袭击,小的出来时,大营北门已经被攻破!”
“什么……”
还未等哈立德来得及说其他的,又看见东面有一骑奔马而来远远地就大叫道:“将军,将军,快去救东部大营,昭武九姓国的二万多士兵反叛了,正在攻打我们的大营,元帅不在,大营已经被他们攻破啦……”
“什么……”
哈立德已经来不及想及其他,下命令到:“哈里发,你领四千骑快速驰援东部大营,从昭武九姓国的后边进攻叛军,务必要将这些叛徒斩杀在东部大营……”
然而还未等哈立德,北面又有士兵急马来报:“将军,勃律国叛乱,一万大军正在进攻我们的大营,大营告急……”
哈立德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急报给弄呆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就四处告急,他觉得自己好像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狱之中,北部,东部,自己的老巢,同时都受到了攻击,难道说自己完了吗?自己由于事急,带出的五千人根本就没有着重甲,也就只能算轻骑,此时根本就挽回不了任何局面,一时间他只觉得进退维谷。
副将哈里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的紧急情况给吓呆了,可他毕竟年长,很快便镇定下来,看着陷入痴呆状态的哈立德,大吼一声道:“将军!”
哈立德被哈里发这一吼,打了个摆头,七窍回神,问哈里发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哈里发不愧为老将,尽管只是哈立德的副将,但谋划了一会儿便想通了关键,道:“将军,这一连串的紧急情报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便是我们此时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北大营、东大营,还有我们的本营,肯定已经保不住了,我们这五千人,根本就挽回不了什么了,如今我们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赶紧向西撤退……”
哈立德否决道:“不行,我不能放弃我的士兵,他们都是大食的勇士,我放弃了他们,以后,我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的父母?我有什么脸面回大食?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真主?”
看着面色决然,已报死志的哈立德,哈里发知道他将要去做什么,咆哮道:“将军,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好自己的力量,他日再来复仇,而不是让这五千勇士去送死!!”
哈立德却不理会哈里发的咆哮,猛地抽出了自己的弯刀,大吼道:“大食的勇士们,真主的孩子们,反叛的敌军正在我们的大营,残杀我们的同胞,我们要斩下叛军的头颅,请拔出你们的弯刀,为了大食的荣誉,为了真主的尊严,为了我们的信仰而战!”
哗哗哗,刀光闪亮,五千大食骑兵于马背上相继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哈立德又是一声大吼:“后军转前军,回营!”
……
大食北大营,一万五千唐军铁骑在秦梦神的带领下,早已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大营的北大门,而南门也在处木昆仑带领一万多草原骑兵的进攻下被攻破。
北大营呈三个同心圆,虽说防守上无可挑剔,可一旦被攻破,那边会成为噩梦。
攻破北门后,秦梦神各分出四千人由东西两面沿着外圆冲杀,自己则快速地攻下内门,很快,唐军便席卷了整个大食军的北大营。
不到半个时辰,没有主帅,陷入混乱的北大营便全部被占领,共斩敌一万五千余,俘虏投降敌军二万五千余,由于一开始便堵住了南北大门,所以几乎没有让大食士兵逃跑出去。
秦梦神让唐军士兵将二万五千俘虏全部赶到了大营内原本关押唐军俘虏的内圆区域,留下罗晟茂领三千唐军和处木昆仑领一万草原部落士兵镇守,自己则带着唐军出南门而去。
出门不到一里地,秦梦神便带着铁血卫五千人直奔西大营,裴休仁则带着另外的七千人奔往东大营。
与此同时,怛逻斯城中,看到向北面疾驰而去的五千大食轻骑,司徒远山想到了早上秦梦神出城时让自己守城为主,相机行事的话,心中一动,将怛罗斯城城防交给副将许建功,随后便点齐了城中仅剩的三千精骑,快速出城,目标便是五里外的大食重骑兵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