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支队伍已经快要赶到北进长安城的十字路口了,秦梦神眼睛一眨,笑着又道:“我猜他们会为了进城而争执不休,你们觉得如何?”
苏若水没有说话,坐在秦梦神旁边的木清雅却甜甜一笑,道:“秦郎说是,那他们就一定会争执不休。”
秦梦神轻柔地摸了摸木清雅的秀发,凝望着她显得疲倦而苍白的俏脸,有些心疼,要不是一年多以来她加强锻炼,又修习了太极拳、咏春拳和洗髓经,那根本就经不起这三十几天的奔波。
秦梦神问坐在对面浅斟慢酌一直不语的李白道:“太白可知这两支队伍是哪两家的?”
李白瞟了一眼西边的队伍,眼神之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逝,又瞧了瞧东边的队伍,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后消失不见,道:“西边的是杨家的队伍,东边的按其风格应该是裴家的队伍。”
似乎是怕秦梦神不了解杨家和裴家,李白又解释道:“杨家便是最近几年崛起的杨氏一族,由于贵妃的得宠,其堂兄杨国忠已官居文部尚书、督察御史、太府尹等数十职,已入相位,杨倨官居鸿胪寺卿,杨铸官侍御史,她的三个姐姐也分别封了秦国夫人、虢国夫人、韩国夫人。”
秦梦神感叹道:“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不过他们的光彩不知道是剥夺了多少人民的血汗啊。”
李白也是深有感触,他本就对杨氏一族不甚感冒,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如今听秦梦神的这番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接着道:“至于裴家,那就是大唐九大世家之首的裴氏一族了,大将军应该有所了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对于裴家,李白还是蛮有好感的,裴氏一门,多爱国报国之士,文能入相,武能入将,尤其是他还与掷剑仙裴旻是难得的好友。
秦梦神点了点头道:“裴氏一族,公侯一门,冠裳不绝。”
裴家,秦梦神甚至比李白更清楚,那可是大唐除了李家以外的第一世家,裴氏一门,他曾经特别研究过的,后世记载,自汉魏到南北朝,到隋唐五代,几百年时间,正史立传的就有六百多人,名垂青史者一千多人,七品以上官员三千多人,大将军五十九人,宰相五十九人,还有其他的中书侍郎、尚书、侍郎、御史、刺史等不计其数。
杨家队伍,第一个马车里坐的是秦国夫人杨玉琦,第二个马车坐的是虢国夫人杨玉瑶,第三个则是韩国夫人杨玉莹,三人衣着各为一色,但都是绫罗绸缎,绸巾披肩,露出大半个白花花的胸脯,丰满异常,发梳盘螺髻,配戴珠玉头饰,显得珠光宝气,涂脂抹粉的脸上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让人不敢靠近。
一个随从侍卫跑到了第一辆马车前,恭恭敬敬地道:“夫人,迎面而来的是裴家的车队,挡住了我们进城的去路。”
秦国夫人这些日子游玩鄠县山水的愉悦心情一下子便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岔气,愤声道:“管他什么裴家,挡了我的去路,闯过去便是,何须停车报告?”
“夫人,奴才知道了,这就闯过去。”
侍卫被杨玉琦的话吓得冷汗涔涔,躬身应命,赶紧往前跑去。
杨玉琦却在车中冷哼一声:“好好的兴致都被打搅了。”
裴家车队,第一辆马车中坐着的是裴温,二十一岁,裴遵庆之子,现任礼部尚书裴宽之长孙,长得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威严,此时正坐在第一辆马车中思考着这次去河北处理家族事务的一些情况。
第二辆马车中做的则是裴温的妹妹裴凝,十八岁,天下六大名媛之首,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由于长期处于家族文化的熏陶之下,有着一股华贵典雅的气质,却又无形中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清冷之气,所以如今到了十九岁了还未出嫁,其主要原因是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追本溯源,裴休仁与裴温还是族人,两人同出于河东闻喜裴氏,裴休仁是大将军裴行俭的曾孙,已逝宰相裴光庭还是裴休仁爷爷的兄弟,只因裴休仁的爷爷是裴行俭的庶子,而裴休仁的父亲又是他爷爷的庶子,裴休仁还是他父亲的私生子,所以连族谱都没进,从小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死后便一个人流落到西域参军。
如果往上追溯就会追溯到隋朝,裴温的先祖是裴蕴,裴休仁的先祖则是裴矩,两人是亲兄弟,所以裴休仁是裴温的族叔,而名动天下的剑圣裴旻则是裴休仁的伯父,裴行俭大将军的嫡孙,也是裴定、裴仁基一脉的现任家主,而裴温的爷爷则是当朝礼部尚书裴宽,也是裴矩一脉如今的现任家主。
就在裴温沉思之际,侍卫头领来到马车前报道:“大公子,杨家的人挡住了我们的进城的去路,并先动手打伤了我们两个侍卫。”
裴温脸上的表情瞬间便是一冷,眼中的愤怒一闪而逝,吩咐道:“既然他们先动手了,你们就不用客气,给我狠狠地打,只有不弄出人命,断手断脚无所谓。”
最近几年,杨家在京中飞扬跋扈,各大世家早就不满了,他以前也受过杨家几次气,不过他都强行忍了下去,这几日,由于心烦未完全处理好河北之事,此时又遇到了杨家的跋扈,他更加心烦,正好杨家先动手,那他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什么。
“是,大公子!”
这时,后面马车中的裴凝从拉开了马车的侧帘,伸出头来,露出了一张绝美非凡的玉脸,冲前面的裴温问道:“大哥,前面怎么了,有没有事情?”
裴温也拉开了侧帘,转过头去,道:“凝儿放心,没什么事,就是几只跳梁小丑而已。”
裴凝也大概看到了前面的一些情况,她本就是蕙质兰心之人,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定是杨家的人欺压过头了,看到杨家那些五杨得势,鸡犬升天,平日经常欺负百姓的奴才被自家的侍卫打得哀嚎不已,她就一阵解气。
裴凝知道自己大哥由于河北之事处理不太顺利,心情不太好,需要发泄一下,但怕他由于心烦失去以往的冷静,看着杨家已有二十多个家奴被撂倒在地,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大哥,差不多了,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太好。”
裴温点了点头,他知道裴凝的心思,是怕自己没处理好河北之事,又在这里闹出事情,让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尴尬,不过他又怎会为此等事情失去理智?冲裴凝笑了笑,道:“凝儿放心,大哥有分寸。”
就在这时,异象又顿生,裴温看到了南面的官道旁的开阔空地上,出现了一支列阵的骑兵队伍,他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铁骑,他们骑着神骏的战马,身穿黑色的铁甲,整支队伍一百多号人,没有一丝声音,那种庄严彪悍、霹雳天下的气势,让见过大唐最强悍的军队—龙武军的他都忍不住骇然,这是一支比龙武军更加强大的铁骑,他们的胆气,他们的杀气,他们的自信,他们的凝聚力,他们的战力,绝对超过龙武军无数倍,短短的一百多人,居然给了他千军万马的错觉。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队女子骑兵,她们虽然赶不上旁边的男儿,她们也没有那种杀气,但是她们英姿飒爽身影却展示着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大唐,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支队伍?
裴温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新的情况发生,有一支人数三四百的队伍从南边远处的官道上行来,随从保护的还有全部着特制明光铠,在太阳底下白光晃眼的龙武军,大概有一百骑的样子。
裴温赶紧朝身边的侍卫下令:“去让我们的人停手,全部后退二十步。”
二十步,就是三十米,看到了这样的复杂的情况,裴温已经觉得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果断地下了后退的号令,杨家,他还可以招惹,可以寸步不让,但是那对身着黑甲的铁骑,他不敢,南面官道上的皇家队伍,他更不敢招惹。
就在这时,秦梦神的队伍已经上了官道,一百多骑正在缓步踏着缓步北而去,目标正是长安城的明德门,他才不管什么杨家裴家,也不管什么龙武军,下令休整一个时辰,他便不会因为杨家和裴家的出现而休整一个半时辰,如果延迟,那便是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军令。
杨家队伍,杨玉琦、杨玉瑶、杨玉莹三女都已经出了马车,走到了队伍前面,看着被裴家侍卫撂翻在地的二十多个自家奴才,只觉得脸上无光,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没用的东西!”
韩国夫人杨玉琦怒骂了一声,伸手就给了侍卫头领一巴掌,打得那侍卫半边脸都红肿了,但却又不敢多言,只得低下头连连骂自己没用。
虢国夫人看着没有倒下一个的裴家侍卫,也觉得丢脸至极,指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侍卫,骂道:“将这些没用的奴才给我抬下去。”
秦国夫人杨玉莹却没关注这些,她双眼定定地盯着没十步远就和自家队伍相接触的那些铁骑,那种军人的独有杀气,军阵庄严的气势已经将她吓住了,她伸手扯了扯犹在骂骂捏捏的杨玉琦,颤声道:“大姐,别骂了,赶紧让队伍后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