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总是炎热无比的。无论是天上亦或是地上,无论是水中亦或是丛林,但凡飞禽走兽、行人过客都匆匆忙忙,似不愿在烈日之下多呆一会。
你看那清澈的空气当中,都有如烈火在焚烧,荡漾出虚幻和波纹;你看那大树青草,都难忍受酷暑的折磨,耷拉着没点活力;你看那水中的鱼儿,都躲藏在湖水深处,宁愿少吸一口新鲜的气息。
太难受了,动一动就浑身出汗,吸口气都感觉全身燥热。
作为万物灵长之手,人类当然有着更加高级的智慧。除了必不可少的活动,除了辛劳而作的农民,除了矜矜业业的摊贩……大部分人都躲在自己的家中,或是喝上一碗凉茶、或是冲上一个冷水澡、或是吃口冰镇的大西瓜。总而言之,人们对待酷暑的方法,多种多样,效果奇佳。
天河城作为大理国的都城,又是整个国家经济中心,贸易繁荣那是必须的。为了生存,许许多多的人,只得肩头搭块毛巾,时不时的擦着头上的汗水,来往穿梭于城内城外。
这日临近傍晚,天河城北门之外的官道上,有一个身穿青色粗布长袍的青年,衣服有些破旧,正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城内而去。来往之人大都很是忙碌,也没怎么注意到他。
这青年,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明朗的脸庞,上面的五官很是精致,高挑身材,倒也英俊不凡。只是看他走路颠簸的样子,脸色又很是苍白,显然是疲惫到了极点。
终于,就在守城兵丁进行轮换值岗的同时,这青年走到了城门口。
“站住,哪来的?”一个身着铠甲的军士问道。
“回,回军爷的话,小的乃是二十里外豁牙村的村民。只因村子里发生大火,小人家距离火海很近,被烧的啥都不剩了。小人走投无路,只能来投靠城里的亲戚。”青年朝着军士一拜,有气无力的说到。
“噢!是豁牙村的啊,那场大火原来就是你们村子里的。”军士豁然大悟,想起刚过午时不久,几十里外发生的那场大火,火光冲天、黑烟四起。距离这么远,他们依旧可以看到。可想而知,这火烧的有多大。
“回军爷,正是我们村。”
“好了,进去吧,看你也累的不行了,早点投奔你家亲戚吧。”军士朝城内一会,示意青年可以通行。随即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疲惫:“站了一天了,我也有些累了,回去好好歇会,让婆娘给我汤壶酒喝。”
周围的军士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取闹那打哈欠的小头领。更有甚者,提出晚上到城内红香楼找个歌女好生耍耍。
整整一天站岗,这些守城的兵丁自然急切的想要回去休息一番。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下午才发生大火,怎的这青年此时就已经走了二十多里来到天河城。
当然,距离靠近的百姓那是有些怀疑的。但这年头,人家军爷都不发话,作为普通百姓,谁又愿意多插一嘴?
却说这青年,进城以后,压根没有村民的那股土气,反而好像对这天河城很熟悉一般,径直朝西城而去。大约半刻钟以后,青年人走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栈面前,摇了摇头,样子有些颓废。随即轻叹一声,走了进去。
“小二,还有客房么?”
“哎,客官您来了!快快快,里边请。客房有的是,不知您想要住个什么样的?”小二倒也机灵,丝毫没有以貌取人的样子。
“来一间厢房就行。”青年瘫坐在椅子上,很是憔悴。见小二答应要转身离去,他又拉住了小二,轻声说道:“小二,一会给我送壶米酒,来几道小菜,半斤牛肉。”
“得嘞,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准备。”小二很是热情,转身离开前去准备。
坐了小半会,青年似恢复了一些,直起身来,审量起了这客栈内的结构和环境。这是一栋三层小楼,三层都是用食之地,一层乃是大堂,放着大约二十多张四方桌;二层乃是隔开的小间,一看就知是给那些稍微富裕点的人家所用;三层是大包间,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掌柜柜台两边各有一个出口,青年看了半天,已经知道左边是通往后厨之地,右边乃是通往客房之路。正喝着小二准备的清茶,小二一脸热情的回来,对着青年一拜。
“客官,厢房一间,准备妥当,小的带您前往?”
“嗯。”
从外看来,这客栈倒也不是很大,但一通过右边过道,呈现出来的却是一栋足有五层的高楼,以三面环绕而修,与前楼形成四方之行,院内种着各种花草,莺莺燕燕的,倒也有些雅致。
“小二,你们这客栈,不错啊。这后面竟然如此美观不失雅兴,当真是不错的很。”青年脸上有些惊讶,朝小二笑道。
“客官您说的不错,我们水云天虽然不大,这居住环境、舒适程度,却是西城一等一的好。我们老板娘说了,客人就是苍天、就是父母,必须招待好咯。”小二倒也不含糊,他最是享受来客这种惊讶的表情。
“水云天?你们这客栈叫水云天?怎的不在门口挂上招牌啊?还有,你们老板,是女的?”青年脸上惊讶疑惑之色更浓。
“那是,我们老板娘可是西城有名的大美女,柳含烟。柳含烟你没听说过?那您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老板娘说了,有心的客人自会前来,不必用块没用的牌匾,招揽客人。”
二人交谈了不多会,小二将青年带到了三楼左边靠近拐角的一处,指着说到:“客官,到了,这就是您的房间,酒肉已经准备好了,放在屋内。”
小二说完,就要离去,丝毫未提银两之事。
“哎?小二,你怎么不跟我要钱呢?”
“客官你别急,你若现在不付,也可以最后统一结账,这个我们不着急。”小二笑着回道。
“不必了,我先付了吧。这有一锭金子,不知够不够?”青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了小二手里。
小二双眼一挑,感觉手心沉甸甸的,立刻变的恭敬起来,没有方才那般随性:“够了够了,客官您且休息,我这就为您找零。”
“不用了,我会在这里住几天。剩下的就当小费了,不过你要随叫随到,也不可让人打扰我。”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若没有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小二说完,见青年走进屋内,知晓没其他事,随即转身离开。
“看样子破破烂烂,原来是个大金主,我可得服侍好喽。唉,现在的有钱人,就爱装穷假得瑟。不懂,不懂那。”小二边走,边晃着脑袋感慨。
厢房之内,青年坐在圆凳之上,闭着眼睛不知在做什么,脸色有些凝重。片刻之后,他终于深吸了口,睁开双眼,浑身放松起来。
“唉,这次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虽然郑鹏飞有错,我却是亲手杀了他。四长老对我不错,我总是无颜面对他。云宗我也不便再回去了,河图门现在还在豁牙村寻找我的踪迹,若是让他们发现我回到了云宗,定会前去闹事。我不能牵扯到云宗,况且惹出这般大事,我也无颜面对云宗众人。”青年自言自语着,轻叹一声,表情有些失望。
这青年正是苏溶。
他主动摔入草垛之后,立刻挥起法术将草坑重新布好,随即施展掏出神冥剑以最快速度在泥土地上打了个大洞钻了进去,重新铺好土壤之后。苏溶立刻运转起了天人合一化无相第二重相术,隐身。
这隐身术,乃是第二重相术,必须要在第一重化形完全领悟之后才可展开练习。一旦练成,修士就可利用自身周围环境将自己隐藏起来。其他人不论是肉眼观看还是神识查找,都发现不了影藏者的位置。
这隐身术,乃是狐族六大相术中的绝密存在,在当初的古仙界中那是具有赫赫威名,被流传的极为神秘,外人基本不可练成。即有万域狐族不曾外传功法口诀的原因,也有第一重化形大圆满才可修炼的先决条件,这才显得极为神秘。
但苏溶已经练会易容术,那是化形的鼻祖,对这第一重相术大圆满的条件自然满足。他闭关时没有冲击结丹,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感悟这隐身术,他深知这是自己的一个保命手段。
无奈隐身相术口诀晦涩难懂、道理深厚,苏溶参悟许久也始终做不到真正隐身,只能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收敛、元神修为也暂时进行封闭,借助外物环境短暂的隐身。他知道,如同这样的绝世大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前往城北会面的路程之中,苏溶早已探查好了一路上的环境,寻找了一处适合自己躲藏的位置。他在赌,赌一把隐身是否会成,是否能够骗过洛阳。
许是苍天保佑,又加上洛阳暴怒没有多想,草垛燃尽之后立刻飞身回去叫自己河图门的弟子。等他们重新返回来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苏溶已经离开了那里,前往天河城而去。
身体和修为的巨大受损,让苏溶根本没有精力观察那里的情况,只想着赶紧进到天河城,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开始打坐修炼。
此时的河图门众人,正在洛阳的暴喝之下,疯狂寻找着整个豁牙村周围五里的地方。洛阳坚信苏溶还未曾离开这里,毕竟他的神识一直未曾离开。
另一边,云宗各人也在寻找着苏溶的下落。尽管郑鹏飞已死、王宇重伤,但苏溶才是最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