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说有,你就有。
何其霸道的话语,然而却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对,堂堂一位皇子的确没必要对一位小小的侍卫统领用此等手段,阳炎要对付他,可以用的手段多了去了。
顿时,阳炎的人看向余达的目光极致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旁人看他的目光则是带着同情之色,你说你一位小小的侍卫统领,干嘛跟七皇子过不去呢?就算有什么出格的想法也得憋在心里,还被七皇子直接看出来了,这又能怪谁呢?
就连五皇子的侍卫众此刻也是连忙远离余达,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一刻的余达,可谓是众叛亲离了。
在阳炎不容置疑的霸道话语之下,余达只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栽在这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只是因为心中对阳炎不满而已,却是上升到了杀意的程度上,而且他还无法说出事实。
你一位小小的侍卫统领,对当朝皇子心生不满,同样是大罪,比起现在被扣上的罪名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这种事情不是可以说得清楚的,他要是说自己只是对阳炎不满,而没有杀意,不但无法摆脱罪责,反而将罪名坐实了,那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然而,就这样认罪了么?余达不甘心地辩驳道:“七殿下此言差矣,卑职一直对朝廷衷心耿耿,尽职尽责,哪里敢对七殿下有半点不敬之意,所谓杀意,大概是七殿下这段时日在外历练,太过敏感导致的错觉吧。”
“不敢?本皇子听说日前,你带人假借五皇子之令,到本皇子寝宫耀武扬威,还杀死本皇子两名侍卫,打伤了一干侍卫和侍女,正好,本皇子这些不成才的下人也都来了,那就当面对质一番,看看是否属实,免得他人说本皇子独断专行,蛮不讲理。”阳炎淡漠地扫了余达一眼,不顾他变得难看不安的脸色,喊道:“徐良。”
“属下在!”徐良恭敬地一行礼,接着看向余达,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那日属下就在当场,余达统领当时的威风可还历历在目,竟假借五殿下的命令,对我等肆意*,甚至还对殿下的侍女起了不轨之心,声称五殿下看上了她们,要让她们侍奉左右,然而五殿下何等身份,岂会看上这些侍女,她们自是不信的,因而她们委婉拒绝了,哪料到余达统领恼羞成怒,竟连这些修为普通的侍女都不肯放过,将我等一顿毒打。”
“我等有心反抗,然而余达统领毕竟打着五殿下的旗号,无奈只能忍气吞声,我等无能,给殿下丢脸了,恳请殿下责罚!”徐良说完又面向阳炎,单膝跪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奴婢等人也有罪,请殿下责罚!”玉瑶等侍女已然从刚才的血腥中晃过神来,跟着半跪在阳炎面前,虽是请罪,但无疑承认了徐良所说皆是事实,而她们脸上的伤就是铁证,想抹都抹不掉。
“你等之事,稍后再议,都先起来吧。”阳炎淡淡点头道。
“谢殿下!”徐良等人谢恩起身。
阳炎转向面色苍白的余达,淡漠道:“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徐良每说一句,余达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待他们说完,阳炎问话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了,而且浑身冷汗淋漓,他们说的,自己根本无从反驳,因为基本上都是事实,虽然其中很多都不是他做的,但徐良等人也是聪明,直接绕过了五皇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让他成为主使人,是他打着五皇子的旗号耀武扬威。
这让他如何反驳?
否认?有用吗?这些人脸上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的,说他们是集体自残来嫁祸他,白痴才会相信。
说是五皇子指使的?这么说了,他焉有命在?到时候别说七皇子了,就连五皇子也饶不了他,甚至五皇子会更想除了他。
推到他的手下身上?根本不现实,这些侍卫没有他和五皇子的命令敢轻举妄动?何况是对付阳炎的侍卫,他的命令都行不通,还是等于间接承认了五皇子在其中的作用。
事到如今,除了承认,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这……其中实在另有隐情。”余达咬牙说道,实则已经承认了,是他,假借五皇子之令,打伤了阳炎的这些侍卫和侍女。
这一刻,余达只感觉到无比的屈辱还有绝望,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别人的宰割,现在就是五皇子在也救不了他了。
“无论有何隐情,你不过区区一名侍卫统领,却对本皇子的侍卫大打出手,当场杀死两人,更是试图染指本皇子的侍女,犯下如此大罪,足以见你眼里根本没有本皇子,还口口声声说不敢有不敬之意,满口谎言,更是假借五皇子之令,企图挑起皇子之争,其心可诛!”阳炎冷冷宣判余达的罪行,字字诛心,让得他面无血色,心中无比恐惧。
“七殿下,冤枉啊!卑职绝无此意,还请殿下开恩呐!”余达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
“事到如今,你也亲口承认罪行,还有何冤枉之处,如此满口胡言之辈,本皇子如何饶得了你?”阳炎不为所动,冷道:“来人,将此叛逆之徒拿下,以正明法。”
“是!”徐良等人大声应道,朝着余达走去,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快意和感激,曾几何时,余达仗着有五皇子撑腰,横行无忌,更是趁着他们殿下不在,欺辱他们,因为有五皇子在,他们甚至不敢还手,忍气吞声,丢尽了颜面。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们殿下归来,以看似平和实则霸道之势,亲自登门,三言两语,便让余达成为叛逆,命他们将之拿下。
如今,余达大势已去,而他们,得以扬眉吐气,如何不快意?
当然,他们也没有冲昏头脑,还保持着一丝警惕,防止余达狗急跳墙,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人被逼到绝境时会做出什么事来是难以预料的,不能不防。
要知道,余达能当上侍卫统领,实力自然是不必说的,纵观他们这些人,能稳稳压他一头的,也只有同为侍卫统领的徐良了,而且那是徐良全盛时期,如今他有伤在身,若是余达拼死一搏,他也很难说还能够压制他。
事实上,他们的小心不是多余的,此刻的余达眼见众人合围上来,面色变幻不定,绝望之下的眼中甚至隐隐有狠色闪过,他很清楚,一旦这些人将他擒拿,绝对会第一时间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甚至将他当场诛杀,那时一切都晚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任由这些人将他擒拿,听凭处置,结局很可能就是死;另一条,就是奋起反抗,趁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主动出击,虽然还是死路一条,但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绝对能拉上不少垫背的,甚至如果能擒住阳炎作人质的话,还有那么一线渺茫的希望逃出生天。
第一条路没什么好说的,第二条路就是彻底叛离天阳皇朝了,却是极具诱惑力的,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为那一线生机拼一把呢,尽管逃走的可能性极小,但总归是个希望。
甚至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他想要阳炎死,因为就是他让自己陷入死地,要说恨,他最恨的就是阳炎了,一旦他选择了这条路,阳炎皇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了,而论实力,在这里除了那些侍女,就数阳炎最弱了,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其碾压。
然而,他却知道不现实,阳炎作为当朝皇子,身份尊贵,身上不可能没有保命之物,擒拿也许还可以,但杀死他的可能性却是极低的,而且,真杀了阳炎,他就没有退路了,绝对会死得很惨,比任由阳炎处置还要惨。
徐良等人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的选择也越来越倾向第二条路,擒拿阳炎作为逃走的筹码。
“拼吧!”
这种声音在余达心里不断响起,如恶魔的魔咒一般,在他体内种下一颗种子,反叛的种子,渐渐地开始生根发芽,有种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他眼里的狠色越发狰狞,也许他还在挣扎,但不要过多久,这颗种子就会成为参天大树,余达也会彻底下定决心。
徐良等人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曲,恐怖的压力和恐惧笼罩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他的挣扎越来越弱,开始变得冷静,而冷静之下确实掩藏着即将到来的爆发,叛逆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嫩芽,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
靠近他的徐良心里也开始涌起一丝不安,怎么会不安呢?只剩下几步的距离了,下一刻就能将那曾经无比嚣张的余达拿下,难道他还敢反抗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机,虽然不是针对他的,但却极为凌厉,如蛰伏已久的毒蛇,即将暴起吞食猎物的那一刹那,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余达眼中的狠色终于不再掩藏,如即将扑食的猛虎,浑身气势陡然爆发出来,身形暴起。
“保护殿下!”面对突然的变故,已有警惕的徐良在对方暴起的瞬间反应过来,顿时大喝一声,运起全身的力量迎了上去。
余达的杀机不是冲着他去的,那么很有可能是冲着阳炎去的,这不仅是他的直觉,也是他快速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喊出:保护殿下!
只是,让他震怒的是,余达竟然真敢反抗,还是朝着殿下去的,若是被他得逞了,他们也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