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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臧母明大义 银屏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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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玉麟正欲去寻燕明,忽见韦氏五鬼的五匹怒马一齐奔到六和塔下,为了掩护郡主魏银屏安全撤走,遂暗暗握紧乾鞭鞭把,准备和敌人舍命一拼。哪知就在五鬼耀武扬威、怒驰奔来之际,缺德十八手燕明却象游魂似地从人丛中闪了过来。臧玉麟心中一宽,忙贴了上去,二人借着人多混乱之机,反而向城中闯去。

十字街头,还是他们与铁扇仙樊茂初遇那一座醉仙居酒楼。这里正高朋满座。二人刚刚迈步进去,就有一个年轻的店伙迎上前来招呼道:“两位小爷是一号的客人吧?请上楼。”臧玉麟心中一动,与燕明二人跟着店伙计上了二楼。

来到一号雅座一看,只见魏银屏的贴身女婢兰儿还是一身书童打扮,身上却多了一个包袱。二人知是军装,由兰儿监视外面动静,燕明帮臧玉麟脱去长衫,换上了中军官的一身军服。兰儿又取出一颗丸药,化开一涂,臧玉麟的一张俊脸立时变成了淡金颜色。

化妆已毕,臧玉麟把无极刀交给了燕明,挎上了兰儿带来的腰刀,另外把青城三豹所赠的金龙乾鞭围在腰际,打发燕明先回佟家庄禀告邱剑飞。由兰儿陪着下了酒楼,分乘两匹快马,奔两江水陆提督府疾驰而去。

因为兰儿是郡主的亲信婢女,加上臧玉麟不仅经过了化妆,又是中军打扮,所以通行无阻地进了两江永陆提督府,并且由兰儿领着悄梢地来到了二堂。只见臧玉麟的母亲臧夫人已被魏银屏派人带到此地,镣铐也已全部卸去。

臧玉麟刚刚扑进厅内,臧夫人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伸出两只枯黄瘦弱的纤手,把跪在地上的爱儿揽入了怀内,饮泣吞声,泪如雨下。

兰儿咳嗽了一声,几个心腹女兵立即悄悄的退了出去。兰儿幽幽说道:“老夫人,你得脱牢狱之灾,又庆母子重逢,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我们郡主却担上了天大的干系。我是一个下人,本来不该多嘴,只是郡主对你们臧家的一片深情,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时间紧迫,快快脱身,哭是不顶事的。”

兰儿的这几句话还真管用,居然把母子二人的悲哭止住了。臧夫人首先说道:“麟儿,这一次多亏了郡主大义,为娘才得见天日。我要亲自谢谢魏郡主,我还有些话,要和她当面叙谈。”话没落音,兰儿己急促地报道:“郡主来啦!”

臧玉麟猛地抬起了头,只见魏银屏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衬着一身素服,格外显得楚楚可怜。

臧玉麟只看了一眼,就忍泪别过脸去,对臧夫人低咽说道:“母亲,她就是魏郡主。”

臧夫人刚想站起身来,魏银屏已抢步上前轻按臧夫人之肩,悲声说道:“老人家偌大年纪,做晚辈的承担不起。况这一段冤仇,是从魏家引起,晚辈替亡父亡母向老人家请罪。”说着,竟跪了下去。

臧夫人素性宽厚,心肠仁慈。魏银屏多次救护臧玉麟之事,她已从兰儿口中听到,如今又见魏银屏不光拼着受累释放了自己,又口称替父母请罪,才确实知道魏银屏和乃父乃叔有天渊之别,仇意顿消。又听她口称自己为老人家,自称晚辈向自己下跪,知她对儿子的情爱丝毫未减,但又不敢以儿媳自居,怕自己不承认她和儿子的婚约,想到她的处境,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生,想不到威焰显赫,一代奸雄之家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深明大义的千金小姐来。可怜她父母尽丧,孤苦无依,对麟儿的一腔痴爱,更为难得。有媳如此,老身死而瞑瞩目了。

想到这里,她不仅不扶起魏银屏,反而扫了臧玉麟一眼,示意他向魏银屏还礼。臧玉麟心头一震,从母亲射向魏银屏毫无恨意、满是慈祥的目光中,知母亲同情并原谅了魏银屏,当下满怀欣慰,便跟着跪了下去。

魏银屏是何等的玉雪冰聪,见臧夫人不记前仇,谅解了自己,心头一酸,两行珠泪已顺腮流下。

刚想向臧大人的怀内扑去,忽听二堂门外有人禀道:“启禀郡主,锦衣卫有人求见。”

臧玉麟母子心头一惊。魏银屏“忽”地站起,一挥玉手,沉声说道:“传话出去,说我不见。”话一落音,外面的人应声退去。

臧玉麟跨近一步说:“郡主,齐玉英乃一代女魔,机警过人,手下鹰犬嗅觉灵敏。郡主虽不怕她,也以小心为好。”

魏银屏冷哼一声,刚想答话,外面又有人报道:“启禀郡主,九千岁贴身侍卫潇湘剑客韩月笙求见。”臧玉麟闻言心中一凛,见魏银屏身躯不自觉的一颤,好象对潇湘剑容的突然到来,也是一惊。

臧夫人到底是一生善良,心性仁慈,见魏银屏默默不语,正色说道:“郡主对我母子已做到仁至义尽。我要你把我,速速送回监牢,以免连累郡主。”嘴里说着,人已向卸掉的镣铐处走去。

魏银屏苍白的俏脸上,突地腾起了两片红云,面向厅外娇斥道:“告诉韩月笙,我身体有恙,不见!”

厅外的人迟疑了一下,魏银屏喝了声:“还不快去。”那人无可奈何地退了回去。

臧夫人刚想弯腰去拿镣铐,魏银屏已抢上前去抓住了她的两只手掌,凄然说道:“老人家,请快同令郎去里面暂避一时,我已传令挑选五千铁骑,由我亲自率领,把你们母子护送到镇江,然后再领兵去凤阳府。谅齐玉英虽有一群绿林高手,也不敢和我的五千铁骑金戈相抗。”

臧夫人急切地说:“郡主不可莽撞,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可知道,对抗魏忠贤就是对抗朝廷,请郡主三思,以免受我们的牵连。”

魏银屏听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老人家,谢谢你妁关心。就是把你老人家再投入监牢,这牵连二字我也洗不清了。我决心救你们母子,绝不更改!请速躲进里面。”一边想把臧夫人推入室内,一边注视着臧玉麟求援。

臧玉麟实在不愿再托庇于一个孤苦的女子手下,让她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急急背起母亲,想凭自己的一身所学硬闯出去,陡然厅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屏妹,你玉体违和恕我看视来迟了。”

一声入耳,臧玉麟已知是女魔王齐玉英逼近二堂。看起来,魏银屏的一举一动,全逃不出她的监视之下。她这一来,别说母亲难救出去,就是自已也难脱魔爪。再一看魏银屏,不仅没有惊惧之色,反而比刚才沉静得多了,两只玉手把臧玉麟母子半扶半拥地推进了内室。

郡主魏银屏整整衣鬓,往中间的虎皮交椅上端然一坐,齐玉英已笑吟吟地手持折扇翩然而入。夏侯双杰紧随身后,最后跟着潇湘剑客韩月笙。魏银屏芳心一横,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冷冷地向齐玉英说道:“齐大人到此何事?”

齐玉英自幼和魏银屏耳鬓厮磨,相处很好。她虽恨魏银屏暗护臧玉麟,但对于这位一向娇惯任性、九千岁爱如掌上明珠的郡主,却无计奈何。所以明察暗访,并不是想拿她什么把柄,只是想追踪臧玉麟母子。如今一听魏银屏拿腔作势地一声“齐大人”,倒有些啼笑皆非了。

她象长兄哄幼妹似地劝道:“屏妹,我知你对我误会很深。我曾一再说明,这都是义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怎能不遵?你若能明白过来,好好帮助我,义父面前,我决不吐露片言只字,这总行了吧?韩护卫又奉密令从凤阳星夜来此,除催你速率五千铁骑赶往凤阳外,速把犯妇交出,押送……”

齐玉英一句“押送出杭”还未说完,魏银屏已把脸色放了下来,一指夏候双杰冷冷道:“齐大人口口声声来传达机密,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你竟然带他们来此,不怕机密泄露出去?”

齐玉英忙赔笑说道:“屏妹不要多疑。这二位是昆仑派的高手,又是我身旁的护卫,绝不会泄露。”

魏银屏陡然一拍桌案,“霍”的站起,语冷如冰地说:“率兵去凤阳,乃九千岁的绝密手谕。叔父规定,除去你我,任何人不得预闻。你竟然胆大妄为,任意宣扬,是何用意?韩月笙及九千岁亲信,我信得过。你的这两个下人乃江湖中人,岂可深信?为了严守秘密,确保不出意外,韩护卫速将二人拿下,不得违误。”

韩月笙和夏侯弟兄平素不睦,各不相服,下令者又是魏忠贤的亲侄女,现任两江代理提督,他怎能不遵?没等魏银屏把话说完,已“仓啷”一声利剑出鞘,剑花飞颤,指住了夏侯耀武,夏侯扬威二人的胸前大穴。

夏侯兄弟空有一身绝顶武功,一来事出意外,二来不敢抗命,只有束手待擒。兰儿一打手势,众女兵从外边一拥而上,这就要捆绑夏侯兄弟二人。齐玉英的一张粉脸气得煞白,一抖手中折扇,格开了潇湘剑客的利剑,恨声说道:“银屏!你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咱们的帐总有清算的一天!”说罢,率夏侯兄弟夺门而去。

魏银屏也不派人追赶,冷然说道:“兰儿,韩护卫远来辛苦,送他客舍休息去。”

韩月笙见她对齐玉英尚且如此,岂敢轻捋虎须?迅即插剑入鞘,躬身施礼,随兰儿走出了二堂。魏银屏又挥手,令众女婢一齐退去。

厅中所有众人退去之后,魏银屏已软软地跌坐在金交椅上。臧玉麟搀扶着母亲走了出来,两双露出感激与怜爱的目光,向郡主望去。魏银屏刚挣扎站起,臧夫人已把她揽迸了怀内。

魏银屏一阵凄楚,也夹杂了一阵欣慰,一张粉脸挂满了泪珠,喃喃说道:“老人家,我是个不祥之身,救命之恩不能报,杀父之仇不能雪,有何颜面再偷生人世。”说罢,又泪下如雨。

臧玉麟满怀一腔柔情,但慈母在旁,他又怎能温言劝慰?只有呆呆地望着魏银屏默然不语。臧夫人一手揽抱着魏银屏的柔肩,一手托起她满是泪痕的俏脸,凝视良久,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不应该再喊我老人家,我不满意这个称呼。”

魏银屏乍闻此言,整个身躯突然抖颤不止,模糊的泪眼注视着臧夫人清癯慈祥的脸庞。臧夫人放低了声音道:“孩子,你和麟儿不是订有婚约吗?”

魏银屏初听臧夫人不喊她郡主而改口喊她孩子,只认为臧夫人是愿意化解两家的冤仇,以晚辈视之,所以内心激动不已,还没有想到别的。一听臧夫人提及她与臧玉麟婚约之事,简直不啻晴空霹雳,顿时心神猛震。

因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毒死了对方的丈夫。对一个仇人之女,不究既往已属难得,哪里还敢存此非分之想!所以突闻此言,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呆呆地怔住了。

又听臧夫人温言说道:“孩子,上一代虽有血海冤仇,难得你深明大义。麟儿不是你大义释放,他在提督府受创遭擒,早已死于非命。不是你舍命相救,杭州府劫牢被困,麟儿也断难突破重围。你已父母双亡,他也……我答应你们两个苦命孩子的婚事。”

说到这里,唤臧玉麟来到跟前,抓过臧玉麟的手腕,把二人的手合在一起,正色对臧玉麟说道:“麟儿……银屏待你,数次有恩,今日当着为娘,我要你答应,永生爱她,绝不负心!”

臧玉麟哽咽着点了点头。

臧夫人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说:“屏儿,你也要答应我,替我好好地照顾麟儿。”魏银屏含羞带喜地点了点粉颈。

到底是女孩家心细,她一听臧夫人话里有话,声音低弱,仔细一看,臧夫人的脸色已变得惨白,额角的冷汗也流了出来,惊得花容失色,刚想呼叫,这时,臧玉麟也发现有异,向前猛扑。

臧夫人一手搂儿,一手揽媳,凄然说道:“孩子们,你们不准惊慌,为了不令屏儿陷入绝境,也为了不再拖累麟儿,进入内室之时,我已吞下了两枚戒指。儿等不要以为我念,速去凤阳。”

臧玉麟、魏银屏二人惊得魂飞天外,刚想唤人抢救,臧夫人已痛得跌坐地上。二人双双跪在她的面前,臧玉麟惨然地叫了一声“母亲”,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魏银屏刚叫了一声:“老……”臧夫人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表示不愿意听她再叫“老人家”。魏银屏膝行半步,把脸贴在臧夫人渐渐变凉了的脸庞上,悲怆地喊了一声:“娘!”再看臧夫人时,已含笑而逝。

臧玉麟急痛攻心,几乎晕了过去。

魏锒屏垂泪劝道:“玉麟,娘尸骨未寒,言犹在耳,你不可哀痛伤身,母亲身后之事,我自会尽儿媳之道,要亲手送老人家黄金入柩。你速速离开此地,守着老人家的亡灵,我永证此心,生为臧家人,死是臧家鬼。”说罢,抱起臧夫人的尸体向内室走去,连头也不回。

臧玉麟知魏银屏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故意如此。逼着叫他速离险地。遂一咬牙,强忍悲痛出了厅堂,找到兰儿,由她亲自护送自已出了钱塘门。兰儿回提督府复命,臧玉麟纵马驰回佟家庄。

邱剑飞、窦力等人一听臧夫人吞金自尽的消息,不禁失声痛泣,同时,也无不赞佩她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为了儿子的事业,大明的江山,她捐弃前仇,义纳银屏,以及她不惜一己之命,去掉儿子后顾之忧的苦心。

燕明、佟铁和臧玉麟情如手足,更是悲愤不已。还是邱剑飞老成持重,止住了悲哀,劝住了大家。等众人心情稍为抑制得住的时候,他望着臧玉麟出了一会子神说道:“麟儿,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奸宦专权。而今之计,莫大于扶保五皇子破除魏忠贤了。你大师伯所以要和青城三豹联姻,也是为了增加我们的势力,削减魏阉的党羽。我担心如果拒绝了东方家的婚事,必将掀起轩然大波。我盼你勿以儿女私情为重,忍痛割爱,允从和东方绮珠订婚,好早一天赶赴凤阳府锄奸护驾,参见信王千岁。”

臧玉麟向来尊师如父,对愚师之言焉敢不听?但对魏银屏的一片深情,又如何能忍心辜负?所以一向不敢违背师命的他,这时也不由得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缺德十八手燕明却不管这些,一听邱剑飞叫臧玉麟答应东方家的婚事,忽然站起,抗声说道:“邱二叔,这样不妥!别说对几次救命,倾心相助的魏郡主我大哥不能负心,就是臧伯母的临终遗训,我大哥又怎能不遵?青城势力再雄厚,再难对付,我们也不能畏强横而失信于一个女子。”

邱剑飞长叹了一口气说:“明儿,我又何尝愿意如此!不过,一来是掌门师兄的主意,二来又关系国家兴亡,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因为我们扶助的五皇子,与奸阉势力太也悬殊!又有什么法子呢?”

缺德十八手燕明刚想再争,一名庄丁飞奔进来,单膝点地,禀道:“门外有一个少年求见武公子。”众人一怔,臧玉麟示意燕明去门外探看帝况。不大会儿,燕明已领进来一人。臧玉麟一看,原来是改了男装的女婢兰儿。

没等臧玉麟询问,兰儿已呈上了魏银屏的一封书信。臧玉麟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为了报答高堂慈爱,也为了助君大业得成,现将全部家产十万两白银兑换成黄金八百斤,分用三匹健骡驮着,由一名参将押运去了茅山,望君速派专人前去点收。”

臧玉麟看罢,更加感念魏银屏对待自己的一片赤心。为了帮助自己大业早成,她竟然倾家相助,而自己的恩师却要自己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东方绮珠成婚。灵机一动,忙把魏锒屏的信送到邱剑飞手中。

燕明精细过人,一看臧玉麟看信表情,知道必是魏银屏有助于大哥,故意向兰儿问道:“姑娘改装到此,必有要事。快请落座攀话。”兰儿眼圈一红说:“郡主以全都家产资助公子,更以子媳之礼,安葬了老夫人。这些事情,早晚必会被九千岁查知。可怜她虽是魏氏唯一的骨肉,怕也难免受到严厉的惩罚。况且郡主父母双亡,孤零零一人,只求臧公子好好地看待郡主。否则,天理良心难容,纵是我兰儿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又掏出一支令箭道:“这是郡主的令箭。凭此去茅山接收黄金……”说到此处,声随泪下,扭头而去。

客厅之中,空气异常沉默。所有在座之人的心头,都好象压了一块沉重的铅石,几乎透不出一口气来。邱剑飞怔怔地看着魏银屏的一张素笺,默然不语。燕明为友心热,用乞求的眼睛盯着他的师父矬金刚窦力。

窦力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邱剑飞面前,伸手接过了那封信笺,工工整整地叠好交还了臧玉麟,奋然说道:“想不到魏逆门中竟然有这等烈性女子,胜过七尺须眉。玉麟贤侄绝不准有负于她,令师伯面前由我去说,青城三豹也不能这么不通情理。明天相机行事便了。”

佟元超也跟着附和。邱剑飞只是默然不语,他想的是明天一场因爱成仇的纠葛到底怎样结局。

一宵无话。次日早饭刚罢,庄丁从外面来报:“袁家堡宥人求见。”佟元超迎出门外,和来人一起走进了客厅。邱剑飞一看,来的这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粉白的一张脸膛,两道长眉,一双星目,直鼻阔口,大耳垂轮,两个太阳穴隆起。身高七尺,细腰束起,异常雄健。来人一见邱剑飞双手一拱,朗声说道:“晚辈袁浩奉家叔祖袁化之命,特来相请。”说罢,又和众人一一见礼。

这真是怕啥有啥,臧玉麟越是不愿和青城三豹纠缠,对方竟然来人相请。这时,就听邱剑飞说道:“少堡主亲自前来,实不敢当。请少堡主先行一步,邱某随后就到。”

袁浩垂着双手说:“东方三爷爷安排晚辈,务必和各位同行。否则,回去必受重责。还请前辈体谅。”说罢,又打了一躬。

邱剑飞无法推卸,遂向佟元超点了一下头。佟庄主立即吩咐庄丁备马六匹,老少六人随着少堡主袁浩直奔袁家堡驰去。

一到堡前,只见全堡各处悬灯结彩,上下人等喜气洋洋。臧玉麟为人忠厚,邱剑飞素性耿直,尚未想到别的。可是精灵透顶的缺德十八手燕明心中却陡然一惊。适巧他的马正好靠近少堡主袁浩,故意含笑低声问道:“袁兄,贵堡有何喜庆之事?”

袁浩一听,反而一愣,随口答道:“老弟此言!不知何意?敝堡为何悬灯结彩,你难道不知?”

燕明本来就怀疑袁家堡悬灯结彩与自己的大哥臧玉麟和东方绮珠的婚事有关,经此一问一答,已然全部证实。虽然他机智过人,富有应变之能,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完了!一场因爱成仇的大祸,决难避免啦。

因为他和袁浩是低声问答,其他诸人皆未听见,所以坐下毫未停顿,不觉已来到袁篆堡的寨门前边。

这时,早从门内拥出一些人来。三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和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一字并排等候在寨门之前。

他们身后跟随的人群,不下数十名,一眼看去,全是黑白两道的武林中人。燕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猜出那中间三个身材高大,雄壮威武而长相酷似的老人,除去铁豹东方森已经见过之外,其他二位必是金豹、银豹无疑。这久负盛名,横行江湖四十余年的金、银、铁青城三豹,竟然全部来到了袁家堡!

那站在下首的干瘦老头,也肯定是袁家堡的老堡主八臂哪吒袁化了。加上他们身后一大群江湖侠义、绿林豪客,今天真算是武林盛会了。

燕明知道,这时再想通知邱二叔等人辙走,已绝不可能,直急得眼冒金花,不克自持。再仔细一瞟追云苍鹰邱剑飞和师父窦力,见他们也微微变色。倒是大哥臧玉麟这时反而静如止水、稳如山岳,一点惊慌之色皆无,知他决心已下,绝不屈服,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智勇和坚贞。

双方一走近,那干瘦老者抢前几步,抱拳拱手,呵呵笑道:“久仰五岳三鸟之名,如雷贯耳,不料今日得见二侠,真乃三生有幸。”然后,亲热地向窦力、佟元超道:“二位想必是威镇江汉的窦二侠与万胜刀佟大侠了。”

他虽年近古稀,可中气实足,两只眼神顾盼如电,可见内家功夫已至上乘。

邱剑飞、窦力、佟元超一齐拱手还礼,齐说了一声:“久仰堡主大名,冒昧登门,请多原谅。”

大家正在客让,那铁豹东方森早已不耐,抚髯大笑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再酸啦!刚才我说我和麟儿过招近百,不仅未占上风,反而几乎败在他的手下,在座的无一人相信。如今人已站在你们面前,尽可当面一试,就知老夫所言不虚了。”

这个骄横不可一世的铁豹子,认为能选上臧玉麟这么个文才、武功、人品俱属上乘的孙婿,是他们青城山的骄傲。在臧玉麟没来到之前,他已向所有亲朋、好友、同道等武林人物大大夸耀了一番。

当时,确有大多数人表示不信,认为一个不足二十岁的江湖无名后辈怎能和驰名遐迩的铁翁拼斗百招?如今一见臧玉麟神仪内敛,英风照人,始知此子果非凡人,无不鼓掌助兴。

在主人袁化的陪同下,大家一起来到中间的大厅,分宾主落座。突然屏风后面响起了一阵脆如滚珠的笑声说:“我的侄婿在娜里?让姑妈好好看看你!”随着笑声,从屏风后转出了一群女子来。

当先一人年约四旬,徐娘半老,丰韵犹存。不过,俏丽之中透出股煞气,行动之间,颇觉泼辣粗野。臧玉麟不禁心头一紧,他猜想这个中年美妇就是东方绮珠的姑母,江湖上人称玉面无盐的东方碧莲。

这个东方碧莲,乃是老大东方木的独生女儿。二十多岁上丈夫死去,就在青城山孀居。不久,东方绮珠的一双父母也相继早逝,就由她这个姑母一手抚养长大,并亲自传她武功。名为姑侄,实则师徒,情胜母女。

身兼三重身分的玉面无盐东方碧莲对东方绮珠的婚姻更为关切,所以这次一定要随父叔等人远途跋涉,来江南亲自相看。

她先听三叔东方森极口称赞臧玉麟的人品武功,还认为言过真实,晚间又细细地询问了她的宝贝侄女。东方绮珠虽羞人答答,终因有婿如此,实堪自豪。见姑妈好象不信,她出于对臧玉麟的偏袒,反而夸得比东方森言下的臧玉麟更加完美。东方碧莲将信将疑。她本是江湖儿女,一点也不拘俗礼,没出屏风就嚷叫开了。

这时,臧玉麟的内心急得几乎翻了个过儿。何尝不感激青城三豹对自己的独加青眼和东方绮珠的倾心痴爱?又何尝不知道,如若抗拒婚事,必带来无边的灾难,甚至立即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他又怎么能忘却魏银屏的一片血心,生死苦恋?她为了自己不惜背叛家庭,倾家献身。她不顾生死救护自己母子,致令母亲也被感动,化敌为友,临终遗命要自己永证鸳盟。自己如何能够负心背约,另娶他人?一见东方碧莲边呼边出,心知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硬起心肠,站了起来。

玉面无盐东方碧莲早已从叔父、侄女中听罢了对臧玉麟相貌描述,又见大家稳坐不动,只有他一人站起,知道必是臧玉麟无疑。

她的一双妙目只扫了臧玉麟一眼,便已喜得心花怒放,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百闻不如一见。她只觉得眼前这个英俊少年比她叔父和侄女描述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惊喜之下,竟然怔然木立,忘记了自己是在大厅,处身于众多武林高手之间。东方森怕他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侄女失态,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亲热地叫着臧玉麟的名字说:“麟儿,快来拜见你的姑妈。”又高兴地对玉面无盐说:“碧莲,这就是你侄婿臧玉麟。至亲骨肉,不要再拘俗礼。”

缺德十八手燕明突然闭上了眼睛,他简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然而,尽管燕明不敢看不敢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正当玉面无盐无限喜悦地呼唤着臧玉麟,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的时候,不料臧玉麟趋前两步,很恭敬地对东方碧莲深深地打了一躬说道:“晚辈臧玉麟拜见老前辈。”

臧玉麟长揖不跪,已经震惊了所有的人。特别是他那一句“晚辈臧玉麟拜见老前辈”简直把所有的人弄晕了。头一个就是又野又横,蛮不讲理的东方碧莲。她好象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地反问一句说:“你……你……你叫我什么?”

臧玉麟沉静异常地说:“晚辈尊称你老为前辈。”

这一下,东方碧莲是清楚无误地听见了。她一时没有回过味来,气得怪叫一声说:“好你个不睁眼的小子,要是没有我这个姑妈,就没有你那个天仙似的妻子。我把她拉扯长大,费了十七年的心血,只听了你这一声毫无滋味的‘老前辈’?你气死我啦!你非得认错赔礼不可。”

在他们二人对话的时候,大厅中人旁观者清,早已悟到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来插不进嘴去,二来也不敢招惹玉面无盐,全都忐忑不安地望着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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