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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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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渊要塞修筑在绵延数百里的末日峡谷的一头,两旁是从来没有人类可以爬到巅峰的“南天门”山脉。没有人知道南天门究竟有多高,因为所有不服气的家伙全部葬身在那山脊的皑皑白雪中了。渐渐地,云雾缭绕的山上终年不停的暴风雪与龙卷风,也只有在旅人的聊天中才可以听到。

遥遥相对的是凯撒帝国的麦哲伦要塞,它在末日峡谷的另一端,默默地驻守着凯撒帝国北部最重要的门户。其地理优势和碎星渊要塞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不过,凯撒人血液里流淌着野蛮人疯狂的血液,这始终鼓舞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攻掠仿佛永远不可战胜的那座千年要塞——碎星渊。

我一边感慨着帝国高层的无能和软弱,一边也深感无奈。不同于凯撒帝国源起于麦哲伦要塞以南的大草原,在当地拥有广阔的人脉和衷心的拥戴。起源于帝国西北寒冷的奥丁山脉的秦皇室,对素来有穷山恶水之称的塔卡玛干大沙漠,始终缺少亲切感。在他们那里,与其说把塔卡玛干沙漠当作帝国版图中的一块,还不如说当作帝国的垃圾场,把所有的污秽都倾泻其上,让大戈壁除了聚结数十万无法无天的盗匪、异教徒、罪犯、野蛮部落外,一无是处。

数百年的恶性循环使这片戈壁成了神所诅咒的地方,偏偏它又连接着帝国最南边的门户,无法彻底摒弃。加上帝国东、西、北三面连年战事频繁,相对地说,南疆算是安静的角落。因此,朝廷对其始终没有重视起来,仅仅是督促沙漠边缘的东西两大战区司令官常年派驻重兵,严加把守控制事态发展,从未想过要彻底清除这颗毒瘤。相对的,朝廷对要塞更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盲目信任,似乎认为它真的永远不会陷落。

※※※※

我站在城头,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五十丈高、二十丈厚、滑不留手的城墙,加上所有兵种的噩梦——“碎星”大炮,还有数十道丈厚的万斤铁闸门,碎星渊确实拥有足以骄傲的本钱……但我仍被敌人的气势震慑住了。米黄色的军服仿佛成了这天底下惟一的颜色,一直绵延到大地的尽头。潮水似的敌军仿佛不知死活也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架起了云梯,爬向城头。滚油、利箭、滚木、石、火炭、毒液,夹杂着“碎星”大炮的人间蒸发,战况是那么的激烈。

敌人的攻城车、弩车、楼车、撞木等等器具全部都因为“碎星”大炮的存在而在进入有效射程之前就化为了碎粉。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因为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数不清的敌军团队,等待在后方,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地汹涌澎湃着扑来。

蒙岩大将的脸色依然保持着惯有的冷酷和肃穆,这多少给会议厅内的师、团级指挥官们以足够的信心稳定下来,我由衷地佩服蒙岩的平静。“真不愧是身经百战、戎马一生的沙场老将!抛开私敛财物的贪婪秉性,他绝对是一名优秀的军团指挥官。”我刻意地留心了一下他的穿着。那显然经过精心修饰的小胡子,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大将军服,都说明他是成竹在胸、镇定自若。

蒙岩精光闪闪的眸子里透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他一字一字地道:“值此帝国危亡之际,各位同仁要齐心协力,摒弃所有矛盾,齐心抗敌。如有扰乱军心者、临阵脱逃者,一律军法从事,决不饶恕。”说到这里,他淡淡地扫过坐在左右的两位师团长——铁然侍大将和辛百寿侍大将。铁然和辛百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那么默默地听着。坐在后排的团长堆里,我好笑地看着恶虎临门,还内斗不休的老哥仨,感慨万千。

蒙岩似乎也知道军情紧急,根本没时间废话,立刻布置任务。他霍然起身,指着墙上的要塞结构图,气势逼人地道:“此番凯撒帝国动员了将近一百个师团,准备一举攻下碎星渊。关于要塞的防御之坚固,本座不想多说了。现在就讲讲各师团的防御区域。一师负责要塞正面防御,二师负责要塞左翼的防御,三师团负责要塞右翼的防御。预备役负责武器装备的供给、保障后勤供应、妥善安置伤员,关键时刻,要补充正规部队的消耗……具体的布置就是这些。还有一点本座要补充的就是,援军最晚在十天后的黎明来临,是由‘不死苍龙’赫连铁树元帅亲自带队的整编第8集团军。嘿嘿……大家可不要让那帮高傲的家伙把咱们看扁啊!好啦,散会。”

几乎连口气也来不及喘,铁然侍大将就带领着麾下的五位团长登上了城墙的左翼。乱箭纷飞中,铁然傲然屹立城头,巍峨如山。他淡淡地望着不顾一切舍生忘死般爬上来的凯撒士兵,淡淡地道:“对于眼前的战事,我提几点要求。一.不要慌张。因为‘碎星’大炮一日控制在我们手里,他们就无法组织大型攻城器械参与攻城战,始终只能利用人海攻势。而我们居高临下,占据着极为优异的地势。二.注意休息。妳们五个团以三个时辰为限,轮番休息。人数的伤亡要及时补足,箭矢的供应千万不要出现断层。三.不许后退。凡是违反的,我看到一个杀一个,看到一团杀一团。如果全退了,我铁然就自刎在这里谢罪,妳们给老子垫背。”

“是!坚决完成任务。人在城在!”五名团长整齐划一地回答道。

铁然满意地微笑道:“这才像我铁然带的兵。好汉子!”

返回五团团部,我迎面碰上了麒麟等团里的骨干,分别是主管骑士的麒麟、欧阳紫龙;主管弓箭手的连弩骑士水幂涛;主管战士的艨艟、雷霆。其中水幂涛是团里首屈一指的头号狙击手,箭法之快准狠,令我都有点目瞪口呆;艨艟是团里仅有的一名嗜血战士,原属第一师团的‘血狮营’营长,勇猛悍还在雷霆之上。这样我起码拥有了实力雄厚的麒麟、狙击手水幂涛、嗜血战士艨艟,也算基本具备了团队最关键的三大系统的首脑。

大帐内,还没等坐稳,艨艟已迫不及待地询问:“老大,我们何时可以上战场?”

我暗暗叹了口气:唉,这小子勇猛有余,沉稳不足,终究不是大将之才。当下淡淡地道:“现在还轮不到我们上阵。加紧休息吧,明天想睡还睡不了呢。”

艨艟失望地颓然坐到椅上,打不起一点精神来。这个家伙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一天不打仗,就浑身不来劲,像是得了重病似的。

欧阳紫龙低沉地道:“古人云:谋定而后动。此刻,正是我们筹办好一切上阵前准备工作的时候。”不愧是魔舞学院的优秀毕业生,面对大兵压境仍然稳如泰山,不慌不忙。

麒麟也淡淡地道:“嗯!团里大多是新兵,缺乏系统的军事化训练。单靠几名老兵,临阵绝对是要吃大亏的。”他正说中了我的心事,这也是召开会议最关键的议题。真不愧是‘麒麟营’的营长啊!说话一针见血。这句赞赏的话,我仅仅是心里想着,可万万不敢说出来,毕竟那是老戚心中永远的痛。

我欣然点头道:“戚兄所言甚是。想来您早有解决之道吧?”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麒麟身上。麒麟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我老戚也没什么奇谋妙策,想到的都是土办法。”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考虑用阵型弥补配合生疏以及杀伤力弱的缺点。具体布置如下……”麒麟信手在会议桌上的沙盘上画起来。他一边画一边讲解道:“俺这个阵势共分三排。第一排是弓箭手,实施远距离射杀敌人;第二排是骑士,弃马用长矛形成矛阵保护第一排;第三排是战士,清一色的刀斧手消灭闯过一二排的漏网之鱼。三排的顺序并不是固定的,可依照当时的具体战况具体调整。”

雷霆看着看着忽然道:“如果敌方高手尽出怎么办?那必然极大增加我方的伤亡啊!”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水幂涛轻描淡写地道:“我想可以特别挑选一组箭法出众的弓箭手,实施突击狙杀。”雷霆呵呵笑道:“那样最好!我也想特别挑选一组能征惯战的战士配合小水,给他抽冷子的机会。”艨艟来劲了,腾地跳了起来道:“老雷,妳要不选我,我可跟妳没完。”雷霆失笑道:“那还能少得了妳呀?”

欧阳紫龙沉吟片刻,最后才开口道:“哦,还有一个问题。由于此番敌我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我提议不择手段地打击敌人。”他的这番话说得非常含蓄。艨艟听了个云里雾里,水幂涛若有所思,麒麟面带微笑,雷霆面色发白。一瞬间,我把多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应出头说话了。岂料,我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欧阳紫龙已经抢先发言:“第一,骑士的枪矛一律改用双面的长戟,可扩大杀伤范围。第二,所有的武器都喂毒,是足以一击毙命的见血封喉的剧毒。”

艨艟第一个想跳起来反对,他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地想:这简直是对战士人格最大的侮辱。怎么可以这么做?但一双手牢牢地按在了他的肩头,宛如一座大山般压制着他。艨艟愤怒地回头时傻眼了,差点吐出的狂吼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呜咽。身后是他最敬佩的副团长柳轻侯大人。自从看到校军场的朝天一脚,他的心就彻底拜服在这位雄霸天下的高手脚下。

我没有看他,仅仅是淡淡地扫过每一位参与此次会议的将领,发自肺腑地道:“各位兄弟,我完全支持欧阳的建议。”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静寂如坟墓,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坦然自若地道:“因为战争不是过家家,死去的人也永远不会再醒来。”顿了顿,我骤然把声音提高八度,饱含磅礴气势地道,“战争本就是一场生死角逐,是一轮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的游戏,根本不允许任何感情存在。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请各位扪心自问,是要让凯撒杂种们攻陷要塞大肆烧杀淫掠,还是不择手段地把他们赶尽杀绝。我数三个数,反对的请举手。”

“一!二!三!”我锐利无匹的电眸不可察觉地扫过众人,很快发现雷霆的脸恢复了血色,艨艟恢复了冷静,水幂涛露出坚决的表情,才稍稍放松绷紧的神经。终于没有任何人举手反对。否则,为了大局着想,说不得我只好……“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马上开始准备。”我艰难地度过了平生第一次军事会议,与古井不波的面容相反,浑身已被紧张的汗水浸透。直到所有人走出去,营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时间宛如流水般飞逝,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片刻。终于,轮到5团接班了。一路登城,简直不敢相信耳闻目睹的一切。到处是忙忙碌碌的民兵和伤员,每张脸上都写着疲惫和哀伤以及无法掩饰的仇恨。如果不是强行分散开一条过道,甚至无处可通过汹涌的人流。

好不容易登上城头,发现麒麟正和一名全身血污、头上绑着绷带的人谈论着什么。没发现其他人的踪影,城头太乱了,隐约可以看到4团的士兵正在迅速地撤出城防,交给新来的5团战士。刚刚发生的战斗似乎非常惨烈,每个士兵多多少少都负了些伤,士气低靡、精神不振。

我抢步走到麒麟身边,霍然发现那个浑身是伤的家伙居然是4团葛毅团长。葛毅全然不复平日笑逐颜开的神色,用沙哑的声音道:“该说的……我全说了,祝……妳们……好运吧!”说完,忽然身子歪了一下,软软地倒在我身上。“老葛!”我大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医护人员抬走他时才醒悟过来,不过,我知道那已无济于事了。麒麟望向城下漆黑的暗夜,一丝晶莹的泪水迅速闪落消失。不怒而威的虎目中是代之而起的满腔怒火。

趁着敌军短暂的休整换防的5团,终于迎来了建团以来最惨烈的铁血洗礼。敌人仿佛蝗虫般黑压压地粘在城壁上,顺着无数云梯奋不顾身地爬了上来。借着稀薄的月光,根本看不清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惟一知道的就是从黑暗中永无止尽地奔出的敌军。我严密监视着敌人的动向,敌人今夜专门派遣了超过整整二十个师团的敢死队,有条不紊地两个两个冲上来送死。那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吧?我淡淡地想着,精神进入无生无死无我无相的超然境界,感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亘古以来就这么冷静似的。

手中狙击弓一直没有闲着,精编细织的钨钢白金丝弓弦的每一次“嗡——”地震颤,就意味着至少四名敌军结束了糟糕的人生。我的箭法在不知不觉之间莫名其妙地进步到了鬼神莫测的境界,每一次射出的四支箭,都按照特定的变幻莫测的强力螺旋轨迹,没入敌人的致命要害。

“感觉真是好奇妙啊。”我仿佛洞彻了整个战场,对每一个敌我攻防情况了如指掌,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在数十万大军交战的嘈杂声,还夹杂着大炮轰鸣、惨叫、骨碎等等声音充斥每一分空间的时候,听到了卧室里那盆圣洁的百合花被一只顽皮的蜜蜂采蜜的微弱声音。我确定那不是幻觉,因为我同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远在天边似的凯撒帝国二皇子勒·路西法一边看着城头的我,一边冷酷地下命令,那句话的原句是这样的,“目标,大炮。从左城那个团队方向突破。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人,赏金一千金币。”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家伙真是厉害!仅仅是淡淡扫一眼,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看破了5团全是新兵的事实。”虽然明知道敌人已抓住了我方致命的弱点,却偏偏无力抗拒,这种感觉差点让我吐血。

我更没想到勒·路西法那么看得起5团。“也许只是因为我们阻止了他们登上城头吧?其实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我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手中的狙击弓稳如泰山地按着既定的频率机械似的将身后不断传递过来的一堆又一堆箭矢射入敌军战士的咽喉、心脏、眉心。箭矢精确无匹地深深钉入致命要害,无一落空。

但我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了。因为敌人的级数已经改变,一批整整一个营的高阶战士冲了上来。他们体格悍雄伟,身材高大威猛,气质沉凝稳重,身穿的更不是米黄色制式的硬皮铁甲,而是暗黑色镶嵌着白银毒蛇的厚重装甲。那是勒·路西法的私人近卫步兵团——“银蛇”。据说每一个团员都是千里挑一的卓绝战士,全部拥有狂战士以上的职业称号。我亲眼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去年那一战后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噩梦里的主角——比蒙战士,而且足足有三个那么多。

果然,5团的战士们遇到了有史以来最艰难最危险的战斗。这群特殊的敌人几乎有百分之八十冲上了城头。血战是惟一的活路。我毅然拔出了战刀,精神牢牢地锁定了“碎星”。与往常一样,浩瀚无垠的杀意在一刹那就彻底淹没了我。我感觉眼睛好似被亿万年来未曾融化的玄冰所冻结,全身都冷静得像是冰镇了千年,彻底地失去人类的感情,只剩下非人类的无情与残忍。

我不知在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失去了记忆。根据事后欧阳紫龙的描述是这样的:比蒙战士的出现和我预料的一样,带来的是恐怖的噩梦。他们就像是传说里的恶魔,而我们只是善良柔弱的孩童。力量对比之悬殊,根本是无从比较的。如果说狂战士还可用二十比一1的方式勉强围住对方的话,那么比蒙战士已经展开的单方面大屠杀,效率之高达到了每秒五人的恐怖记录。很快他们之中的一个就杀到了过道前,同时也碰上了及时魔化的我。

淡黄色的凄迷月光下,我傲然屹立在过道前,战刀的刀尖笔直地指着那名在杀戮中得意满足的比蒙战士的眼睛。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了一下,然后怪吼一声,同时,两道厉电似的刀光交叉错位闪过。谁都不能形容刀光的急促与凌厉,好像是为了追溯亿万年的时光倒流一般。结局是:比蒙战士,死;我,生。根本不允许存在第三个结局。

麒麟没有让我失望,他一个人抵挡住了一名比蒙战士。“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麒麟营’营长啊。”我赞美他,浑然没有发现身后另一道刀光的偷袭。不,我发现了。战刀在我手中宛如鬼魅似的逆转,奇迹似的架住了那致命的一刀。剩下的纯粹是力量的比拼了。我冷冷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比蒙战士的血红眼珠,月光下我的眼睛不知何时彻底变成了黑色,越是用力黑色就越是明显,最后我的头发,骄傲的浅褐色尽数变成了眩目的黑色。就在这一刹那,我骤然右脚轻轻一点地,手中漆黑锃亮的战刀蓦然散发出辉煌灿烂的黑色,仿佛斩碎木偶或者纸老虎一样,轻而易举地斩断了对方的比蒙战刀,轻描淡写地将比蒙战士魁梧悍的身躯拦腰一刀两断。

我想那名比蒙战士至死也不能了解,为什么势均力敌的时候,那个黑发小子能突然在一瞬间功力激增四十倍吧?“要怪请不要怪我。到地狱去找秦怜花说理去吧,是他创造出‘朝天一脚’的。我只不过借用了一下力量而已。嘿嘿。”我勉强咽下汹涌澎湃的血浪,暗道:原来短时间内用两次还是有点勉强啊!

我的战果带动了原本低靡的士气,更因为我加入了对付狂战士的队伍。战刀下简直无人能过一个回合,我单手拎着黑色战刀一步步逼向敌人,凡是进入我一丈范围内的敌人,一定一刀毙命,死得惨烈无比。终于,众人合力将“银蛇”步兵团集体撵下城去,而那名与麒麟苦战的比蒙战士在战事不利的影响下依然顽强抵抗,直到我也加入惨烈的杀伐。仅仅一回合,他为了躲避我的战刀,被“金刚降魔杵”恶狠狠地敲中头盔,红白相间的黏液飞溅,他就去见早走一步的兄弟们了。

这短短一役太惨烈了。“银蛇”步兵团的这个营生还者仅有三个人,而我的第五5团也仅仅剩下一个小队多一点的人马。当然我的死党们都还活着,只是雷霆受了不轻的内伤,恐怕暂时不能参加战斗了。

“给我调预备役上来。”我怒火中烧,真想和城下的敌人拼了,“这么狠,打算拼掉老子的番号吗?”

看着又像蝼蚁一样地爬上来的密密麻麻的敌军,我掏出折叠的胧月弓,取出好说歹说才从军需库半偷半骗来的穿阳箭,看也不看就射向战场中早已瞄好的目标。八支穿阳箭带着隐身功能(因为太快),仿佛亘古以前就存在于目标的咽喉或者不自然地镶嵌在他们的大脑中一样,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七名嗜血战士无声无息地被夺去了生命,那七箭实在是太快了。

最遥远的那一箭几乎也是同时到达,这支射向勒·路西法的穿阳箭却遇到了空前强大的麻烦。当箭尖几乎触及勒·路西法白皙柔嫩保养得像是女孩子的皮肤的时候,却被一只完美无瑕修长秀美的手用食、中二指,不费吹灰之力地夹住了。穿阳箭像愤怒的洪荒猛兽般挣扎着,努力想再向前几寸,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干掉那个不但英俊,而且将邪气与霸气完美地结合起来形成不可阻挡的魅力的年轻二皇子。但是,夹住它的那两根手指仿佛带有神的旨意一样让它纹丝不动。

“轰隆隆!”和前七支穿阳箭一模一样,箭同时自爆。爆炸的面积笼罩了以箭为中心的一丈方圆,其中所有的物质全被摧枯拉朽地化为尘埃。“我的清场还算成功吧!”我喃喃地看着城下惊魂未定的、侥幸站在爆炸圈外而存活的凯撒士兵。“原来只有数尺方圆威力的穿阳箭在胧月弓上射出,居然会有一倍以上的威力呀?”自己也被吓呆了。

“咦!那家伙居然没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年轻的勒·路西法身前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名全身漆黑铠甲,连眼睛也不露出的背剑骑士。他仿佛属于暗黑的世界,让人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可是此刻当他挡在勒·路西法的身前的时候,尤其是在一瞬间布置出防御爆炸冲击的十八重“天魔场”(使空间和时间扭曲产生裂缝)的时候,却释放出了无敌武士的本色。“天魔功”来源于魔道至高无上智慧典“天魔策”,而十八重境界是“天魔功”问世以来可以达到的极致。

想不到勒身边还潜藏着魔道第一高手啊!那几乎是相当于圣骑士的实力了,应该是“黑骑士”吧?不过可以将那个家伙的心脏都吓得快跳出来了,加上扫清了他身边的重要亲信,也算够本了吧?我冷冷地想着,目中充满了不太满足的遗憾。

“嗤!”一支犀利无匹的狼牙箭,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掠过我耳边,精确无误地钉入一名在城头刚刚露出脑袋的凯撒士兵的咽喉。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柄冒着蓝汪汪光辉的手斧,正准备偷袭我呢。“多谢!”我头也不回地感谢着默默保护着我的水幂涛,全神贯注地潜入狙击弓弓弦的每一次震动。

预备役填补空当的时机堪称绝佳。无数寒光闪闪耀眼生辉的长戟,形成一排排死亡的波纹推向城墙的尽头。让混战中的正规军稍微喘了一口气。虽然他们的训练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正规军士要求的水准,但视死如归的勇气弥补了一切缺点。我由衷地感谢着在阵后默默指挥的欧阳紫龙,心想,“唉,要不是他们这些生死兄弟,我恐怕连一时半刻也支持不下去吧?”

凯撒士兵轻蔑无比地看着明显是新兵的预备役官兵,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帮从未见过战争为何物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们,恐怕一见到鲜血就哭爹喊娘,手软脚软地尿裤子吧!老子真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多谢‘银蛇’的事前清场。”不过,这个无限美好的愿望马上就破产了。满天挥舞的长戟,宛如一片戟刃的海洋,诡异的月牙横扫过的地方,再没有一名站立的生存的凯撒士兵。月夜中,无数的大戟整齐划一地旋动出优美的铁血韵律,溅起的点点血花似乎都被黑夜渲染成魔鬼般的黑色。

如果不是战斗力恐怖无比的‘银蛇’团队,普通凯撒战士想要登上城头,那绝对是痴心妄想。勒·路西法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刹那恢复原状的他高贵典雅地道:“要塞左侧的防御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嗯,今夜就到这里了。明天再说。”传令官岂敢犹豫,马上吹起了撤退的低沉号角。

也许是伤亡实在太惨重;也许是我用震撼式的手段将凯撒士兵的士气降到了冰点;也许勒终于知道了我不好惹,即使能在短时间攻下碎星渊要塞,要想守住也只是梦想;也许勒只是想让他的兄弟林·路西法来吃吃苦头。总之,不管什么样的原因,不可一世的勒·路西法集团军丢下了无数同伴的尸体,缓缓撤退了。

冷冷清清的月光下,如果不是看到那残肢断体以及流得像河水的鲜血,我真怀疑刚刚只是一个噩梦。

不过,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看着随着运送食物、物资和武器的居民登上城头的第7军团第师团长铁然侍大将,我哭都哭不出来。刚刚交给我的第7军第师第5团精锐部队两千人,半天的战斗下来,竟然连我在内只生存了五十九个人,我有什么面目见他呀!

严肃认真地向我敬了一个军礼,铁然低沉地道:“我代表帝国表彰5团的卓越战功。妳们击败了‘银蛇’一营的精锐步兵,戟阵使敌人阵脚大乱士气全无,誓死捍卫了通往‘碎星’大炮的过道。”

我一下子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死了多少名战士,才有这样的战果呀?如果这就是战争,那是不是太残酷了?”我默默地自问着。

铁然淡淡地道:“妳们抓紧时间原地休息吧!我再调来预备役的一个团和妳们协助防守。今夜勒·路西法虽然撤了,但林·路西法不会让我们好过的。”说完,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铁然的预见无比准确,他刚走不足一盏茶的工夫,凯撒士兵进攻的雄浑号角就再次吹响了。“武卓拉!”无数凯撒士兵齐声呐喊着凯撒帝国守护神的名讳,悍不畏死地以集团冲锋的态势蜂拥而来。一时间,耳畔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其声势之浩大简直有吞天食地之势。

我泰然自若地保持着微笑,满不在乎地看着蚂蚁似的敌军,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恐惧,但那是万万不可表露一点点出来的。因为我现在是一名团队的指挥官,一举一动影响着全团士兵的士气。他们依靠我的镇定来维持紧张不安压抑无比的心情,我的些许差错将会导致兵败如山倒,并使我最终成为千古罪人。

“不怕死的兔崽子们又来了。兄弟们,既然他们说‘我煮啦’,就给他们点火焰多煮一段时间。”我的声音在数十万敌我官兵人欢马嘶中,仍然清晰无比地传入城头每一位士兵的耳朵里。顷刻间,一团团燃烧的火球宛如从天而降的流星雨,倾泻到正在疯狂登攀的敌人的头上。“武卓拉!”的叫喊顿时弱了几分,反倒参杂着尖锐无比的惨叫声。无数敌人在半空中无路可逃地跳下云梯,或者干脆变成火球惨号着掉下去。

但好景不长,稻草和枯枝扎起的“火球”的数量终究有限,禁不起无限制的消耗。终于敌人开始再次攀上了城头,顿时另一场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拉开了帷幕,铁戟、长戈、狂刀、战斧在这混乱的铁血之夜,闪耀出噬人的怨毒厉芒,毫不留情地插入敌人的胸、腹、头颈……

※※※※

“团长,团长!”我朦朦胧胧地被亲兵推醒,感觉脑袋疼痛欲裂。耀眼的阳光从窗口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已经是新一天的午后了。连续数日的征战,导致我疲惫不堪,回到卧室,一沾上床铺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亲兵小古的脸上写着万分的焦虑和不安,还有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愤慨。我猛然预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心神倏地冷静下来。“什么事?”我紧盯着小古的眼睛,故作镇定地问道。

小古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呜咽地道:“铁然师团长,他……”我感觉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迷蒙中听到另一个自己恶狠狠地抓着小古的脖领,凶悍地咆哮,“他怎么了?”

小古的哽咽都被我狰狞的面容吓到止歇,他结结巴巴地道:“他……他……牺牲……”

我勉强扶住椅背不让自己倒下,颤巍巍地道:“快带我去。”小古仿佛此刻才恢复平日的机敏,赶忙备马……

铁然侍大将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木里,威严冷肃的面容异常安详,死前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苦。棺木前摆放着数十个花圈,署着第7军团几乎所有高级将领的名字。灵堂内的墙脚,乃至整座院落都被一朵朵无声哭泣的洁白花朵覆盖,那是军团官兵们心中最诚挚的祝福。

我不知道自己战死的时候,是否会有那么多的人来祭奠。站在灵堂前,我的心充满了悲伤,铁然师团长的突然逝去,带来了无尽的遗憾,也带来了对战局前景的极度不乐观预测。失去积威多年的领袖人物,第师团还是否会团结如故呢?

“妳在担心什么?”一个淡淡的甚至带点无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灵堂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半百老人。他腰部以下盖着厚厚的绒被,明显是身有残疾,可是脸上始终洋溢着乐观向上的积极进取的精神,那双温和慈祥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悲伤。我似乎被他的乐观感染了,心情不知不觉地也好了很多。只是,表情更加迷惘,怎么也想不到第师团长辛百寿才数天不见,就坐到了轮椅上。

辛百寿似乎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仍旧淡淡地道:“老铁是被伪装成普通凯撒士兵的敌军高手刺杀的。我幸运一点,命还没被收走,只是没办法动弹了。”我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似乎倾听才是最好的反应。

辛百寿望着铁然的灵柩,深情地道:“老铁呀老铁,妳走得也太匆忙了。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办,兄弟我帮妳一把吧。”蓦然转首盯着我,“其实,老铁早就注意妳了。他本来期望退休后,让妳接任第师团长。可惜来不及推荐就……妳知道为什么吗?”我愕然以对,哑口无言。

辛百寿倏地严肃认真起来,神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因为妳够狠。不是后天的培养,而是妳天生就够狠。一名真正的铁血军人,想要面对战争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话,其他的素质都是狗屎。根本只需一个字就足够——狠。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战争就像两条恶狼狭路相逢,除了吃掉对方,只好被对方吃掉,除此别无选择。”

我再镇定也想不到会听到如此惊人的话语。愕然中,辛百寿的声音仍清晰无比地传入耳朵,“老铁已经‘退休’,今后师团的事情就拜托妳了。年轻人,好好干吧!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一夜,我彻夜无眠。

又岂止是那一夜而已?我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只感觉整个人随便倚着什么都可以进入睡眠,疲劳像缠身多年的病魔般不肯轻易离去。忘记了射杀多少敌人;忘记了斩杀多少高手;忘记了换了第几批预备役团队(根本不记得他们的番号);忘记了有多少战友的生命悄悄逝去,就像是一首淡淡的忧伤情歌。

我眼中只剩下通往“碎星”大炮的过道,每当城头闪着敌军颜色的战甲,战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劈砍过去,刀式在机械似的杀戮中抛弃了花俏与华丽,只剩下纯纯粹粹的杀意,往往简简单单的一刀居然让人生出不可抵挡、惨烈无比、无坚不摧、恐怖至极的气势。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再也没有敌人可以躲过我这经历了一百个最精锐师团几乎所有高手试炼、纠正的一刀。严格地说来,与其说这一刀是我自己所创,还不如说是参加这场无聊但是绝对恐怖的战争,由所有敌人共同倾注全部智慧与经验帮我练就的。

所以,这一刀的名字就叫——“血祭”。

直到这一天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刻,敌人的攻击刚刚结束,还没有撤回营盘时,铺天盖地的蹄声结束了悲伤屈辱的八天九夜。天崩地裂海啸山崩般的反攻开始了,无数铁骑带着风云帝国无数英魂的复仇愿望,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冲击着敌人的营盘。局势的逆转居然只在一念� �间,原来不可能这么快赶来的援军,在轻装突进的轻骑兵的引领下,终于在最黑暗的一刻抵达了碎星渊要塞。

站在城头看着撤退得井井有条毫不混乱的敌军,我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因为我们的骑士也几乎可以在马上睡着了。“攻击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大部队还在遥远的山区,起码还要三天时间啊。如果那两个皇子真的是作战多年的老将的话,这点伎俩早被识破了。”眼睛充满血丝的麒麟居然还有批评的兴致。我懒得理他,也无心清点城头寥寥可数的第师团官兵,径直一步三摇地走回那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小院落,盘膝运转起“光之翼”心法来。

借着八天九夜的观察与实践,终于让我琢磨通透了那可以使我魔化的秘密。原来“碎星”大炮的能源是依靠一种叫做“炽天使之泪”的能量辉石提供的。虽然其中涉及的一连串复杂的反应我不懂,但那股能量刺激了我,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只要能够得到一小块“炽天使之泪”就足够激发庞大无匹的潜在能量了。可是,当我终于可以随意挪用它时,却愕然发现用尽所有的办法也不能把“炽天使之泪”分割出哪怕是一点点粉末。“它恐怕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吧?”我暗叹倒霉。

不过,我并没死心。恰恰相反,“炽天使之泪”给我带来了无比的自信。其实,任何事情从反面来想,坏事也许就是好事。我虽不能得到“炽天使之泪”,但是可以用“光之翼”来模仿它内部能量的运行规律,同样可以达到奇迹般的效果。只是过程没有那么简单,需要仔细认真地想一想。想通之日就是我柳轻侯问鼎天下第一强者的时间了吧?谁能够直接跳跃职业和阶段直接进军无上武道成功魔化呢?可惜,我似乎忽略了斩杀段羽的那一刀的状况。当时,距离“碎星大炮”的距离起码有数里之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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