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道:“想不到高唐立国竟有如此曲折的过程。轻侯请问大师,那完颜雍既然背叛过希娅-麦哲伦,如今卡尔-麦哲伦又岂肯与她合作呢?难道她就不怕旧事重提吗?”
枯竹摇头道:“内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据我分析个中仍有不足外人道的秘辛吧!要知完颜雍乃是希娅-麦哲伦的表弟,他的背叛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一刻,我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疲惫神色,立刻道:“大师,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枯竹点头道:“人老了,精力就不够用,比不上妳们年轻人啦!”
莫琼瑶赶紧吩咐四名九曜卫抬来一顶软轿,亲自搀扶枯竹坐了进去抬往密室休养,与此同时,她分出一半九曜卫守卫在侧,防止出现任何意外。要知道这位老爷子可是国宝级人物,出了半点差错,高唐八岛至少一半人要拿我们问罪的。
好不容易将一切处理完毕,莫琼瑶心神皆疲地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道:“轻侯,我们现在怎么办?是送他回土珠岛,还是先去我们的目的地乾罗岛啊?”
我沉吟片刻,双目骤然精芒大盛,一字一字地缓缓道:“琼瑶,是生是死就是这一铺啦!”
莫琼瑶疑惑不解道:“妳在说什么呀?”
我唇角浮起一抹冷酷无情的笑意,轻描淡写道:“我说的是统一高唐霸业!”
莫琼瑶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娇嗔道:“有话妳就直说,不要唧唧歪歪的卖关子,弄一些人家不懂的话出来!”
我哑然失笑道:“好吧,那就不打哑谜了!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如何利用枯竹大师出现的契机,好好做点事情!譬如请他出山,由妳以高唐公主的身份宣布其就任高唐帝国国师一职;或者干脆做掉他,然后嫁祸给完颜曌和卡尔-麦哲伦,让整个道宗和他们斗个妳死我活,再无闲暇干涉我们的统一霸业!”
“什么?”莫琼瑶失声道:“妳怎可那么做?这……这前后相差也太离谱了点吧!妳刚刚才救活人家一命,现在就要……”说完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神瞅向我,秀眸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不去安慰她,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漫不经心道:“有何不可?政治本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若一心要做大善人,哥哥我早就回家种地去了,还待在这乱世混个什么劲啊!”
莫琼瑶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我坚决反对妳那么做!”说完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一些道:“嗯,我定会竭尽全力请他出任国师一职的,但是不论成败都不许妳插手乱来。”
我双目精光闪闪道:“对不起宝贝儿,我不能答应妳。因为在这个叫做乱世争霸的游戏里非友即敌,我绝对不能容忍一个象枯竹般强势的棋子暧昧不明地存在。如果他敢拒绝,那么就必须死,我想道宗总有一人不会拒绝荣华富贵吧!”
“妳这人——”莫琼瑶樱唇轻张,下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她娇秀无伦的脸庞上露出无限嗔怒,倏地背转身去,气鼓鼓地透过舷窗遥望海天一线。
我看得出一件事,其实她心底还是同意那种做法的,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是出谋划策的是我罢了。归根结底,她不能容忍的是情郎乃一名心狠手辣兼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我暗暗苦笑一声,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搂向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因为双手移动的速度很慢,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躲避。但是我的担心无疑多余了,她仅仅象征性地扭动着娇躯抗拒了几下,就像一只温顺的羊羔般软绵绵地靠在了我怀里。
这时,我居高临下看到了两道蜿蜒垂下的泪痕,不由得心里一疼,连忙施展花言巧语和温柔手段安抚起来。
或许是俺天生就是情圣的材料,莫琼瑶蓦然被哄得“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遂转过身来用一双藕臂有如温柔小蛇般缠上我粗壮的脖颈,呵气如兰道:“轻矦,妳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欺负人家了。”
我心中暗忖道:“他***熊,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不过想归想,给我天作胆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啊!呜呜呜,晚上我还要享受温香软玉的滋味呢!于是,我对天发下一系列毒誓,定要对她百依百顺和百倍呵护,这才换得这位姑奶奶肯彻底原谅我犯过的“错误”。
一场小小插曲结束,天已完全黑下来了,莫琼瑶的注意力也开始转移到了晚餐的菜式上。可是我犹未彻底放弃刚才的计划,仰望着漆黑如墨的天幕,心念更是早飞到了高唐八岛上空,静静地俯瞰这块肥得流油的可口美味。
“怎样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拿下整座高唐八岛呢?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啊!”
冷风凛凛,雨水沥沥。
“轰隆隆——喀喇喇!”一声声清亮的霹雳响彻长空,一道道耀目的闪电划破了风雨飘摇的黑夜,雨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下个不停,数十艘战舰甲板上遍布积水,溢出船舷的水四处流去。
恍惚间,倾盆大雨在密云排布中的电闪雷鸣,听来还疑是猛虎发怒时发出的长啸;雨冲击着惊涛骇浪的海面,就像一条被惊醒的苍龙将欲腾飞而起。东头的黑风犹如驾着澎湃的海水一般,汹涌而来,其势头之迅猛又如由海底掀起的巨浪,直卷入天空的中央。雷暴和骤雨的声威气概,渐有震天撼地、席卷万物的之势。
纵横舰队顶着霹雳闪电,冒着狂风暴雨,扛着惊涛骇浪,有如幽灵般突破层层迷雾迫进清州郡码头,下锚停靠在了岸边。
雨天的清州郡万里长空如同漏了一般,大雨瓢泼遍地积水,码头上看不到半条人影。
“纵横号”四层指挥舱内,索佩罗放下单筒魔镜,小声嘟囔道:“他娘的,难道巴瑟斯这小子想找死吗?我明明通知了他今晚来接船的,如果仅仅因为下一场暴风雨没来,恐怕公主殿下非得剥掉他的皮不可!”
“哦,琼瑶有妳说的那么恐怖吗?”他身后蓦然传来一把重金属般铿锵有力的声音。
“啊!”索佩罗吓得魂飞魄散,右手拔刀的瞬间霍然转身,却见我好整以暇地站在舱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里还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嘿嘿,这个……那个……卑职参见王爷!”索佩罗尴尬万分地收刀躬身施礼,眼神却偷偷瞄向舱门外,神态有如一名做了坏事怕人发现的小贼。
我哈哈大笑道:“妳是在找琼瑶吗?放心吧,她还在睡美容觉呢!本王是睡不着才一个人起来转悠转悠的!”
“哦!”索佩罗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刚才差点吓死卑职了,卑职还以为——”
我微笑道:“妳还以为琼瑶也来了是吧?”
索佩罗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幸亏只有王爷驾临啊!”
我故意皱了一下眉头,半真半假道:“可是按照我和琼瑶的亲密程度来说,她来和我来有什么区别吗?亲爱的指挥官阁下!”
索佩罗立刻哭丧着脸道:“您……能不能饶过小人这一遭啊?”
我视若不见地摇摇头,话锋倏转道:“请问索兄对高唐可熟悉吗?”
索佩罗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有问必答道:“卑职还算略知一二!因为卑职一直添掌纵横舰队,所以每次盟主和公主殿下驾临高唐,都是由卑职护驾前来的。”
我佯做恍然大悟状,笑眯眯道:“原来如此!呵呵,本王最喜欢异国风土人情,可惜没人导游,而且临来仓促金银也没携带几文,这真是有点浪费大好时机啦!”
话音才落,索佩罗早已闻弦而知雅意,涎着脸道:“殿下不必担忧,卑职愿做您在高唐期间的全职导游,还有相关的一切花费卑职也愿全部包揽了,请您放宽心尽情游玩吧!”
我表面上义正词严地道:“这个……不太好吧?本王怎么好意思让索兄破费呢?”
索佩罗心中暗骂:“他***,还装什么啊!”不过想归想,给他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诉之予口的。他态度万分诚恳地道:“卑职一直未能对您尽点孝心,此番恰逢其会,定要好好招待您一次!”
我见他终于说出这句话,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既然盛情难却,本王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辞了。本王听说高唐有三宝——清酒、秋鱼、娃娃蟹,其中百年清酒最醇,半岁秋鱼最嫩,足斤娃娃蟹最香。我看就吃这三样吧,其他的妳就不用准备啦!索兄意下如何啊?”
索佩罗闻言差点瘫软在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是,卑职明白!”言罢心中将柳轻矦祖宗十八辈统统问候了一遍。要知柳轻矦要的这三样虽非稀世奇珍,却也是高唐最名贵的酒菜了,单只百年清酒一坛,就得金币数以千计,更别提产量稀少的天价海鲜秋鱼和娃娃蟹了。
我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问道:“刚刚索兄提及的巴瑟斯是何许人也啊?”
索佩罗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答道:“启禀王爷得知,巴瑟斯是七海舰队驻高唐乾罗岛清州郡的联络官,平时负责情报交换。由于月前原清州郡守杜登勾结麦哲伦家族谋反,被我军彻底清剿干净,郡内领地也全部落入我们掌握,故巴瑟斯也跟着水涨船高,他凭借对郡务的熟悉,破格被公主殿下升任为清州郡代郡守。嗯,纵横舰队抵达的日期也是卑职昨晚发信给他的,使其早做迎驾准备。”
我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问道:“巴瑟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索佩罗愕然瞅了我一眼,慎重无比道:“此人年约四旬,已成家,现有一妻两子一女均在南疆生活。他是盟里的老人,本属秦天王麾下,后调归公主殿下管辖。此人平时作风非常严谨,无任何不良嗜好,优点是一诺千金说到做到,缺点嘛,就是为人太过死板,一切都要按照规定执行,从不打半点折扣。”
听到这儿,我抬手嘎然截止他下面的话,叹气道:“唉,看来他遇到麻烦了。”
索佩罗狐疑地道:“您是说——”
我幽幽地道:“如果巴瑟斯真象妳形容的那样严谨,我想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能够及时赶到码头迎接纵横舰队的。可是现在他并未出现,甚至连一个报信的人没有,所以我猜——”
索佩罗仍旧半信半疑道:“会不会是有事耽搁啦?何况巴瑟斯并非单枪匹马,为维持郡内治安,舰队还特意留给他一个警卫团的人马呢!”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断然道:“好,妳不相信是吧?我俩打个赌吧!如果巴瑟斯安然无事,那之前我们游览高唐的约定就一笔勾销;如果万一被我猜中了,那么原来的约定就增加一倍。索兄以为如何?”
索佩罗欣然道:“一言为定!”
我淡淡道:“那还等什么,给我马上派出侦察小队,深入清州郡全境刺探军情。”
乾罗岛全境酷似一个“丫”形,清州郡即位于东北部伸出的角状陆地上,深深地插入了高唐海峡,构成一个天然深水港口。它们分别被当地人称为“乾罗左角”和“清州湾”。
清州郡的郡属人口约67万,百姓中大多数是靠海吃饭的渔民,少数是男耕女织的庄稼人,余下者全部是奴隶士兵和奴隶工人。
郡内只有一座城市——清州城,城内聚集着所有官吏、贵族、地主、富商,还有数千可提供武力镇压的麻衣武士,以及薄有资产的平民阶层。奴隶是没有资格待在上等人生活的城市内的,他们只配苟活在城外的牛马营内,和苍蝇、臭虫、老鼠为伍。甚至是占据清州郡总兵力近九成的奴隶兵们,也只能在破烂不堪的军营里野兽般栖息和生活。
与岛上其它五郡一样,做为郡城的清州城防御堪称坚固。它拥有四丈高两丈宽的城墙,巨木为心薄铁为皮的宏伟城门,城楼上是三步一隔共计两百一十二口箭垛,中轴线上座落着三座中型塔楼,充当着了望台、烽火台、指挥塔的角色。
凄迷雨夜里,清州城外的渔村早早地就沉睡过去了,抬眼望去漆黑一片,周围不见半点***。
安德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侦察小队潜行,看着五十名同伴个个悄无声息地行走如飞,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窝囊和委屈。
他低声嘟囔道:“他***熊,这是什么行军方式啊?说轻功不是轻功,说身法不是身法,居然还是介于奔跑和行走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呜呜呜,难为哥哥我如此吨位,加上道宗新一代超级高手的身份,竟然学不会……晕啊,早知道我就不向主公强烈要求跟来凑热闹了!”
蓦然耳畔传来一记低声沉喝:“噤声!”
安德鲁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这支“海豹”侦察小队的小队长邦库库。透过层层雨帘,邦库库的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一双虎眸精光闪闪地瞪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责备。
安德鲁见状连忙抬手致意,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请他原谅。
“妳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邦库库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的瞬间,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遂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后,迅速插向队伍前列。那显然是眼不见为净的消极处理方式,看来他也知道没办法惩处这位从未受过任何侦察兵训练的高级侍卫长阁下了。
安德鲁暗呼侥幸,心道:“幸亏哥哥我的军阶是特种营级,不然邦库库这小子非得把俺论斤剐了不可!唉,咋就学不会呢?嗯,俺还是用精神探测瞅瞅,到底这鬼步法里有何奥妙之处吧!”一念及此,他迅速分离出一丝精神能,偷偷地侵入身前那名队员的双腿经脉仔细观测起来。
顷刻间,一副生机勃勃的经络图就巨细无遗地浮现于脑海中。安德鲁一边急速地奔跑,一边飞快地模拟。不一会儿,他的足音骤然消失,移动速度也快了数倍,最难得的是除却体力消耗外,半点真气份额都不占用。
这一刻,安德鲁兴奋得几乎高声欢呼起来,不过想起邦库库那双冰冷的眼神,他终于能够悬崖勒马,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扼杀于喉咙之内。
正奔跑间,前面的队员骤然一齐匍匐倒地,安德鲁哪敢怠慢连忙照做,一下子扑倒在泥浆和污水里,头盔和面罩顿时被喷得斑斑点点肮乱不堪。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忽略掉侦察小队的存在了。
电光一闪而逝,周围再度恢复一片黑暗,令人欣慰的是城头并未响起刺耳的警钟,侦察小队居然侥幸逃过了一劫。
邦库库几乎低不可闻地吆喝一声,四十九名侦察兵立时象离弦箭般窜射出低洼地带,倏地没入城墙下的阴暗角落。
这一次安德鲁后发先至,第一个紧紧贴到了城墙根,此举马上让所有人皆对他刮目相看起来。邦库库更是表情古怪,似乎万万没想到这个“大笨象”轻功之高居然臻达超逾飞鸟的境界。安德鲁笑眯眯地没说话,能被同伴认同确是一件非常写意的事情。
可惜邦库库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恢复成一贯的不动声色,他迅速做出一连串手势,意思说:“小队分三组:第一组攀墙入城,擒拿一名够级别的俘虏逼供;第二组原地守候在城下接应,第三组远距离监视,随时准备狙杀追击之敌。”
侦察队员们配合行动惯了,倏然点头就散入黑暗中各自准备去了。
安德鲁是第一次参予行动,不禁急得火烧火燎的,情非得已下一把拉住了邦库库的胳膊,用手指连连点着自己的鼻子。
邦库库瞅了他一眼,指了指距离城堡最远,同时也是最安全的第三组,做了一个去的手势。
安德鲁连连摇头,因为他不懂侦察兵标准手势,只好拍了拍硕大无朋的漏影刀,顺手一掌轻描淡写地按在城墙上。
邦库库本来恼羞成怒打算拒绝这名战时违抗命令的混蛋,可当他看到安德鲁的手掌离开城墙的时候,却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坚硬的花岗岩石上赫然露出一枚深约两寸的掌印,正“扑簌簌!”地不断掉落大量粉末。
隔了片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遂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返身奔向偏僻的墙角。
安德鲁紧随其后跟上,嘴角浮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心道:“嘿嘿,这就吃惊了?要是哥哥我告诉妳,刚才俺只用了一成功力,妳小子还不得把眼珠瞪爆吗?哈哈哈……”
“喀喇喇——轰隆隆!”又一道闪电过后,雷声隆隆响起。
与此同时,借着雷声的掩护,十余根精钢软索迎空抖得笔直,有如一条条怪蛇般“噗噗噗!”地连续钉入墙头石壁内。那种特殊工具正是特制的攀爬装备——“壁虎”。“咔咔咔!”侦察兵们将钢索一头扣到腰间,遂手脚并用恍若一只只猿猴般灵活无比地攀爬了上去。
邦库库一边爬一边担心地瞧了一眼犹站在城下的安德鲁,心想:“就您这吨位,恐怕爬不上来吧?”他暗觉好笑,等待看猴儿戏的刹那,蓦然眼前一花安德鲁已经踪影不见。随即头顶刮起一股剧烈无比的旋风,整整一大团黑影掠了过去。
邦库库吓得差点松手掉下城去,定睛看时却发现那竟又是安德鲁的杰作。这回邦库库只能在心底写一个大大的服字了,能够全凭脚力跃上城墙的人绝对堪称是军中一流高手,起码自己是难望颈背的。他万万没想到“大笨象”居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人,心底崇拜之情也油然而生。
从城楼俯瞰下去,清州内外景色竟是截然不同。城外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城内却***飘摇,颇有一番诗情画意的浪漫气氛,包管痴男怨女们会欢喜到极点。
邦库库无暇欣赏美景,双目鹰隼般迅速略过非军事单位,一眼就盯在城防哨所指挥部上。这是距离最近,撤退最方便,而且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了。因为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哨兵们一个个困得东倒西歪,仅有的清醒者也蜷缩着身体,躲到了门洞里面取暖。最引人注目的是,根据城楼上哨兵的数量来推断,那座哨所里的值勤军官最低也是一名副营长,显然是套取情报最适合的人选了。
邦库库阴森地笑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安德鲁,做出了几个非常简单的手势,意思说:“就妳和我带着六个人冲进去,除目标外一律格杀勿论,其他人统统架起狙击弩和突击弩,负责火力掩护。完毕!”
安德鲁双眸亮起一道寒光,缓缓点头,心中暗忖道:“他***熊,现在才想起把哥哥我当高手用,不嫌有点晚了吗?嘿嘿,不过区区一个哨所也算差强人意,老安我就委屈一下漏影刀吧!”
夜幕下,哨所静悄悄地浑然不知道一场杀戮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
不知不觉间,雨下得更猛烈了。
邦库库随手抹了一把面罩上的雨水,低喝道:“全体预备,一、二、三——行动!”话音才落,八名侦察兵已对准魔镜十字星锁定的目标要害,同时扣动了扳机。
“蓬!”八箭齐射,耳畔却只闻得一声闷响。但见哨所门前、岗楼垛口后的八名麻衣武士无一例外地被齐齐爆头。殷红的血液、白稠的脑浆、森森的白骨喷溅着飞出数丈,一颗颗大好头颅有如被敲得稀烂的西瓜般四分五裂。
不过这一幕仅仅预示着狙杀行动刚刚开始,八名狙击手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已经充满自信地调转狙击弩,锁定下一个目标去了。似乎之前那一箭能否命中目标,早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根本无需挂怀。
安德鲁一边飞下城墙,一边观察着狙击手们的神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道:“我靠,王牌部队真***牛啊!一个个拽得就象箭神转世似的。不过……他们也确有自信的本钱啊!”
“卟!”安德鲁双脚着地,身后亦传来数声略微沉闷的牛皮靴摩擦石板的声响,邦库库和六名侦察兵也顺着软索滑下城墙。
八人片刻也不停留,笔直冲向哨所。看情形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前面是否埋伏着敌人,想必是充分信任背后城楼上那八名狙击手不是吃干饭的,何况他们自己左手上还稳如磐石般平端着一柄随时待击的“蝗虫”式突击弩呢!
十丈距离转瞬及至,在邦库库和安德鲁率领下,八条人影旋风般卷入了哨所正门。
从建筑物的装潢看,这是一座颇有年头的老屋,分为东西两厢和正厅。经验丰富如邦库库没有一丝犹豫就做出两个手势,下令分头突击。他和安德鲁一组冲向房间狭小、外观却比较精致的东厢,其他六人一概冲向空间明显大出数倍的西厢。
“轰!”厚重的房门在瞬间寸寸皆裂,千百枚碎片四处飞旋激射,爆炸性的破坏力量顷刻充斥整个空间。此时若屋内门扉附近潜藏着暗哨,定会被伤得千疮百孔不复人形。
下一刻,安德鲁已经鬼魅般闪现在屋内。
紧随其后跟进的邦库库不禁看得目眩神迷,最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安德鲁仿佛在房门碎裂前的一刹那就冲入了卧室,可那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妳们是谁?”室内立时响起一把暴烈的男音、一声尖锐的女人尖叫,还有长刀锵然出鞘的动静,不过随后马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咔!”一根火折子幽幽燃起,照亮了室内的悲惨景象。
墙上遍插着数以百计的残破木片,地下躺着一名**裸的三旬男子,床头还有一名生死未卜的**女子。
令人瞩目的是,那名男子的右臂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扭曲到了背后,搭眼即可看出其臂骨已全部粉碎性骨折。在距离他右手三寸位置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柄精钢长刀,刀身被拦腰斩断,临近刀柄的一截锋刃蜷曲如蛇,有如被大象践踏过一般。
邦库库用一种充满敬佩的眼神瞅了安德鲁一眼,低声赞道:“安兄,好雄浑的臂力啊!”
安德鲁非常谦逊地道:“雕虫小技难入行家法眼哩!这厮被我用真气封锁了全身经脉,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弟对刑讯逼供实属外行,接下来的工作就麻烦邦兄出手喽!”
邦库库欣然道:“那小弟就代劳了!”话音才落就一脚踏在俘虏受伤的右臂上,同时另一脚踢中了目标的哑穴。这两脚有如兔起鹊落,动作快逾闪电,而且位置拿捏得精准无比,时机也掌握得恰到好处,不愧是王牌侦察小队——“海豹”的首领。
安德鲁目不转睛地看着,但见那名俘虏骤然象一只海虾般弓着身子弹起半尺,遂又重重地坠落地面。他喉咙里呜呜地哀嚎不已,双眸直翻白眼,口涎鼻涕也齐齐流了出来。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手指脚趾都绷得紧紧的,显是痛到了极点。
邦库库冷静从容地观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神中没有半点怜悯,有的仅仅是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和无情。他悠然自得地看了片刻,待对方从最初的震痛中恢复过来,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那名俘虏双目无力地瞪着邦库库,眼神直勾勾地充满了怨毒和惊恐,此刻在他眼中邦库库恐怕比魔鬼还要可怕百倍了,一时间不知是因怨恨还是因麻木不仁,那人竟然岿然不动,毫无反应。
“哦!”邦库库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露出一丝歉意道:“对不起,我忘记封掉妳的哑穴了。”言罢立刻一脚踢在对方身上,解开了哑穴。
那名俘虏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嗫嚅地道:“毛阿拉得盖森米达!”
安德鲁闻言微微一愣,遂倏然想起自己身在高唐领土上,那人讲的当然是高唐语了。
邦库库毫无意外的表情,也用高唐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次俘虏回答得很快,他只说了两个字:“里窝那!”
接下来的审讯工作非常顺利,在邦库库和里窝那的一问一答中时间飞快流逝。不一会儿,邦库库的审讯记录上已经抄满了满满一页。忽然,邦库库虎眸精芒大盛,恶狠狠地问了一句:“药本业,滚跌儿机会哈嫩撒兰恩努故隐秘嘎?”
里窝那犹豫了片刻,非常谨慎地瞅了床上一眼,那意思显然是害怕被那名女人听到。
邦库库淡淡一笑,抬手就是一弩,随着“蓬!”地一声闷响,那名倒霉的女子顿时脑浆迸裂,立时被当场击毙。
里窝那长嘘了一口气,快速地用高唐语说出一大串话语,直听得邦库库频频紧皱眉头。临了里窝那用一种非常可怜的眼神瞅着邦库库,哀求地诉说着什么。这回安德鲁听懂了,那显是让他饶过自己一条贱命的意思,不过邦库库却根本不为所动,再次抬起左臂,重重地扣动了扳机。
“蓬!”里窝那的脑袋被炸得四分五裂,脑浆和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距离很近的邦库库和安德鲁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淋得浑身都是碎肉。
安德鲁气得哇哇大叫道:“我靠,妳***太变态了吧?”
邦库库用一种冷酷无情地眼神瞪着他,一字一字地道:“这个王八蛋磨磨蹭蹭地耽误了我们最宝贵的时间。妳知道吗?审讯笔录记载的全部内容,都比不上他最后一句话重要。***,这次攻占清州郡的居然是四郡联军,而且他们背后还有一支多达四万人的赤眉军。”
安德鲁听罢呆若木鸡,半晌才迟疑地道:“妳是说……长津郡、三嘉郡、灵光郡、尉砧郡四郡联手,还有黑狱里的死刑重犯们组成的赤眉军?”
邦库库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遂旋风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室门。
安德鲁慌忙跟上,乍闻院子里传来邦库库的低喝:“大家注意,情况有变。根据最新情报显示,敌军是由乾罗岛第一高手八旗老鬼亲率的四万赤眉军,以及四郡联军一万六千名麻衣武士和十二万名奴隶兵。请大家牢牢记住这个情报,以备禀报公主殿下得知。现在我命令,‘海豹’侦察小队全体撤退,任何人不得恋战!完毕!”
“是!”六名侦察兵轰然应诺,遂冲向哨所大门外,邦库库和安德鲁留在队尾断后。
就在这一刻,城楼上蓦然传来一阵嘹亮刺耳的警钟声,有人被发现了,清州城内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而等待“海豹”侦察小队的却是一场力量相差极度悬殊的残酷战斗。
邦库库一把拉住安德鲁的胳膊,低声吩咐道:“瞅准机会妳先闯出去,我们掩护妳!”
安德鲁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道:“不,我们一起冲出去。妳放心吧,凭哥哥我这口漏影刀,全清州城加起来都不够俺砍的。嘿嘿,其中还包括妳说的那个乾罗岛第一高手叫什么什么老鬼的家伙。”
邦库库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冲妳这股豪气,咱们就拼他娘的一次!”
距离黎明仅剩半个多时辰了,雨势小了很多,只从昏暗的天空淅淅沥沥地垂下。
“从现在开始该下血了吧?”
雨幕中不知谁幽幽地呢喃了一句,给凄凉黑夜带来无限杀机。
清州城西门素有重兵设防,若非疯狂肆虐的暴风雨襄助,“海豹”侦察小队想要混进城内绝非易事,此节直到突围时方露端倪,让一直轻视敌军的邦库库心中叫苦不迭。
他瞅了一眼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再回头看看西大街影影绰绰的麻衣武士,毅然做出决定道:“目标……”话音未落安德鲁一把截断话头,沉声道:“西城门。”
诸人的目光刷地一声聚焦在他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要知取道西城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至少承受两轮箭雨袭击,二是必须瞬间破开城门。否则全体队员皆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终将力竭战死。
邦库库目光炯炯地盯着安德鲁,眼神中并未露出被抢风头的不快,相反透出一股绝对信任和支持的神色。他想也不想就举手道:“好吧,我同意安德鲁的建议!”
余下诸人包括刚撤下来的八名狙击手在内,十四名侦察兵齐刷刷地举手同意了。这要归功于邦库库一贯英明果断,迄今为止他还从未判断失误过,这让“海豹”小队凝聚力极强,且总是以他马首是瞻。
安德鲁见状如释重负地大笑,意态豪雄道:“接下来就看哥哥我的啦!”言罢率先冲向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