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田对于中国话也学会了不少,有时候或多或少也能吧唧两句中国话,但毕竟不怎么太通懂,尤其是对中国的地方方言,他了解甚少,或者是一知半解。
但是,这家伙毕竟来到中国已经几年了,自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鬼子在满洲国成立伪满傀儡政权。板田也就是那个时候来到了中国,那时候日本军队还驻扎在长城以外,但是,他们占领热河直取北平态势相当明显,只要占领了热河,日军便可选择除山海关外更近的道路南下直取北平。1933年2月21日,日本军队兵分三路,先后夺取了,开鲁、新惠、建平,目标赤峰,之后南下承德;一支由锦州出发,进攻北票、朝阳、叶柏寿,最后向承德进犯;另一路由日军第七师团、第十四师团、骑兵第四旅团和第八师团一部,另有伪军丁强(李际春)部,从绥中出发,向建昌、凌源、平泉进攻,再向承德进犯。此外,侵占长城沿线的日军第八师团一部和驻山海关守备队组成一个支队,由古北口出发北上,直犯承德。
也就在这个时候,板田作为日本侵略军的一个小兵,便随日军在热河一带与在这一带抵抗的义勇军作战。这家伙可以说来中国土地上最早的小日本鬼子之一,这帮畜生凶残狡诈,杀人如麻,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实乃是罄竹难书!
付立国的大哥付立宗则就在另一支义勇军,因最终敌众我寡被打散了,其中一部分逃进深山,并转入了地下游击战,而另一小部分被俘虏,甚至有人叛变投敌。这是后话。
再说,热河抗战之时,也称热河事变。当时为中华民国中央政·府所名义控制,事实上是奉系军阀所控制的热河省。热河省地处长城以北,与辽宁、河北、察哈尔等省接壤,九一八事变后,热河省成为东北军残部以及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后方基地。
1937年7月7日,日军在北平附近挑起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七七事变”发生后,日本全面侵华,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整个华北乃至冀中地区沦落为日本鬼子铁蹄下的一片焦土,冀中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从建立满洲国到热河抗战,直至七七事变,板田参加大小战役不止百余场。板田由当初的一个小兵,跃升为今日的中尉,可想而知,这家伙为侵略中国何其卖命?他对中华民族犯下了多少罪行?1938年12月,日军在伪军的配合下,一举占领了整个冀中大平原的每一个县城和乡镇,而这个板田中尉便成为日军驻扎石佛的最高长官。在这里稍作介绍,这个板田与占领里阳县的鬼子滨板中尉为同母异父的兄弟,而且二人随侵华日军一起进入中国,卢沟桥事变以后,他们先后占领了保北各县,于1938年10至12月又先后占领了保南各县,以及肃宁、饶阳、河间等地,至此,整个冀中平原全部沦陷。
虽然板田来此地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是对于刚才肖来春大骂儿子时,用的是当地的方言话,他似懂非懂,于是他皱着眉头向肖永贵问:“肖洒,老先生为何发怒的干活?”
肖永贵怎敢实话实说?他恭恭敬敬的为板田献上杯茶水,然后点头一笑说:“家父嫌肖某未能好好款待太君,对我不高兴的有。”
“嗯,吆西,哈哈哈……”板田咧着大嘴大笑几声,然后又对肖来春一点头说:“老先生,系咪马涩。”后面的意思大概是:对不起,打扰了。
其实,板田在临进前庭之前,便吩咐鬼子和伪军们把肖家大院的前前后后搜查一遍。对于板田的无礼举动,肖来春当然很生气,不但生日本人的气,同时也为儿子肖永贵生气。今天从早到晚家里一直没有消停过,他认老理儿,读过四书五经,学过孔孟之道,懂得人情事故,铭记着古老的祖训,更知道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虽然他现在家缠万贯、良田百顷,但那是大部分都是祖上留下的产业,而自己苦苦坚守、精心经营、勤俭节约一点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人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这一切他肖来春做到了,如今辛苦了大半辈子年,除了眼前这个不肖之子外,膝下再无其他儿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这个不争气的畜牲操心劳神、担惊受怕。这就叫做:家门不幸啊!
“老先生,八路的见过?”板田关注着肖来春,想从他的嘴里知道点什么。可肖来春却又闭上了眼睛,生硬地回答:“不知道什么是八路,没有见过。”
板田说:“据我们的可靠情报,共·党的八路的已经到达了此地,并且就这里附近,我很怀疑就在你的家里。”
肖来春仍然紧闭双眼,他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把脸高高扬起说:“哼,胡说八道。你们哪只眼看见共·党和八路在我家了?你们肖团长不是在吗?去找哇。”
肖永贵知道其家父的脾气秉性,生怕老爷子惹怒这个板田,于是便对板田用日语说道:“板田君,家父近日身体不太舒服,请见谅。”
“那好,老先生不是说让找吗?”板田指了一下肖永贵说:“你的,带路。”
板田已经看出了肖来春对他这次来相当不满意,本想发怒,但他心里一想,先找到共·党八路要紧,以后再给你计较。
李清河是当地的“维持会长”,板田当然认识,而且他还知道李清河在肖家是账房和保管。他把李清河叫进来询问了一些本地的治安情况,并向李清河说明今天有共·党和八路经过这里的具体时间与途经路线,以及经过这里的具体任务。当时,李清河觉得十分诧异,板田所掌握的这些消息完全正确,相当准确。
肖永贵心里一直都在担惊害怕,从临进自家大院直到现在,他心里非常矛盾,又带日本人来吧,板田肯定不干,带他们来吧,老爷子一生气自己肯定挨骂;他既想逮着共·党和八路,又怕在自己家里看见共·党八路;不去搜查完不成命令,日本人肯定怀疑自己不忠实;去搜查吧,今天又打又骂不说,万一被日本人发现点儿蛛丝马迹,自己和这个一切都完蛋了。可板田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他只好硬着头皮往院子走。
肖永贵在门口见到了李清河提着马灯站在外面,他凑过去小声的问:“李叔,咱家没问题吧?”
李清河从容地笑笑反问道:“看你问的是啥话?今天白天你不是搜过了吗?能有啥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我是怕万一……”
“别害怕,没有什么万一。”
肖永贵见李清河态度要比白天硬气了,而且现在是当着日本人的面,非同儿戏。所以他断定这家里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他嘻嘻一笑说:“请李叔往前头照下道。”
李清河知道他是啥意思,他是为了临死也要让别人给他当垫背的。李清河手里提着马灯大步流星地朝前走,此时,鬼子兵和伪军们已经把肖家大院全部封锁了,前院、内宅、后院以及前大门和后小门,到处是伪军和鬼子兵。李清河看到这种情形,他心里十分庆幸:看来敌人确实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了,不然肖永贵不会不顾忌全家人的性命,甚至他自己前途和命运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难怪敌人三番五次地不放心肖家大院。并且今晚这个板田还亲自带队来查,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李清河暗暗自问道:他们是怎样得到的这消息呢?今天早上天没大亮同志们到了,肖永贵上午就回家来查,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呢?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清河思考着问题,步子迈得挺快。“喂!喂!李的,什么的干活?”板田一见李清河走得急,这家伙顿时起了疑心。这些鬼子对每个中国人都不放心,包括那些汉奸、伪军、狗腿子们。
对于李清河来说,在本地有相当高的威望,能写会算,婚丧嫁娶,打架纠纷,无论大户小户的人们都断不了求他办事。日本人一来便又被推举为本地的维持会长,他在肖家几年,而且又和肖家沾亲带故,肖家老东家又非常倚重他,故此,肖永贵和这些伪军们或多或少的对他还算是鞠点面子,可这些日本鬼子不一样,个个都是狗脸,说翻就翻,他们哪管你是什么人呢,稍有不随心意便翻脸不认人。
肖永贵忙走几步说:“李叔慢点儿,板田中尉可能有话想问你。”
李清河停住脚步说:“有话说吧,我听着呢。”
此时,张副官一见主子到了后院,马上跑过来报告说:“报告太君,内宅搜索过了,未发现任何情况。”
板田指着后院问:“这里的,统统的搜查过没有?”
“除了这两处仓房外,其他角落全部仔细查了一遍,也未发现八路的任何踪迹。”张副官一指仓房说:“团长,你看这房里……”
肖永贵对李清河说:“李叔,你看这……日本人……”
李清河明白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钥匙,心说:查吧,反正人早已经远走高飞,毫无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