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
印第安人狱警不用看书,竟背诵出了最后的诗句,这回轮到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除了管理员外,图书馆里只剩下我和阿帕奇两个人了。
"你喜欢WillaimErnestHenley的诗?"
我小心翼翼地点头:"是,但只读过这一首。"
"我也很喜欢!"他把书还到我的手中,"为了共同喜爱的诗人,我们握个手吧!"
原以为狱警们的阅读喜好仅限于《花花公子》,却没想到这个豺狼似的阿帕奇,居然喜欢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示友好,并率先伸出右手。虽然心底极度厌恶,我还是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和他轻轻地握了握,竟和死人一样冰凉!僵硬得像块金属,我迅速将手抽回来,半边身子似乎麻木了。
"1914,显然你不太情愿?"
他的目光再度犀利地盯着我。
"因为,我感到有些不安。"
"原因?"
寂静的监狱图书馆,我沉默了十几秒,突然鼓起勇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掘墓人......掘墓人要来了!"
第二天,放风。
狂风夹着无数沙石横行霸道,许多囚犯不敢出来,比尔与华盛顿也放弃了打球。只有我顶风走在操场上,手掌遮挡面孔,眯着眼睛艰难前行。沙子无孔不入地钻入眼睑,刺激得我泪流满面,就像父亲刚自杀的时候。
冲过一片黄色沙障,指缝间依稀可辨一个高大身影,直到他将我拦住,说出一句亲切的汉语:"喂!你不是想要见我吗?"
"是,可偏偏碰上了这种鬼天气。"
说中国话的感觉真好!
他的身体正好挡住风沙,让我看清了这张中国老男人的脸--童建国,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他,可能也是他第三次来到肖申克州立监狱的白昼下。
"我知道有个避风港!"
"什么?"
"跟我来!"
狂风中说话都很困难,只能连对口形带打手势。
跟着童建国向大楼走去,一路用衣服包裹脑袋挡风,平时被狱警看到一定会挨打,但现在狱警也都戴着防沙眼镜,躲在很远的地方抱怨老天呢。
跑到车库的墙壁角落下,果然风沙弱了许多,张大眼睛嘴巴都没关系,原来这就是"避风港"。
"大叔,你平常不是待在牢房里不出来的吗?"趁着四下无人,我丝毫不给童建国留面子,"怎么对操场地形那么熟悉,发现这个避风港呢?"
"哈哈!"他再度放声大笑,反正大风是最好的消声器,没人能偷听我们的谈话,就算听到也不懂中文,"你很聪明,你知道是我让老杰克故意泄露秘密给你的?"
"是,因为你想要帮我?"
"自作多情!"
中国老头对我兜头倒了盆冷水,躲在这个避风的角落,像观赏难得的风景,看着漫天风沙的奇观。
"对不起,我--"
"等一等!"他冷酷地打断了我的话,出神地盯着天空,"我在东南亚丛林里度过了半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风沙。"
我强迫自己耐心等了几分钟,再大胆地问:"你还记得上次说过的话吗?"
"什么?"
"只要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你就为我办一件事!任何事情都会帮我办到。"
"是,这是我说过的话,绝不会自食其言。"
"真的吗?"
好像我对他的怀疑是一种侮辱,童建国怒目圆睁道:"当然!你要试一下吗?"
"好!我相信你!"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小伙子。"
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是,他没有骗我,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的故事,从不到两年前说起--事实上这也是我全部的记忆。"
童建国着急地插话:"你活到二十多岁了,却只有两年的记忆?"
"是,其中超过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美国的看守所与监狱里度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