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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听到祖大乐发了话,祖家一众亲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马,小心退到了路旁两侧,给前方的李元庆一行人,让开了道路。
李元庆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祖大乐这厮,还真是蔫儿坏啊。
李元庆一直与满桂并肩策马,可就算到了此时,祖大乐却是一句话都未对满桂说,这……这摆明了就是没有把满桂放在眼里啊。
李元庆余光瞥了身侧的满桂一眼,满桂脸色一片铁青,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显然~~,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说实话,在此时这般时候,在王之臣官厅的门口,李元庆其实也并不想与祖家一众人发生冲突。
但此时,祖大乐明面儿上是给了他李元庆面子,却是把满桂凉到了一旁。
但天下人,谁又不知道,满桂是他李元庆的弟兄?
这摆明了就是往李元庆的眼里种刺儿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桂大哥,你先请!我为你护卫!”
“嗯?”
满桂一愣,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又死死的盯着祖大乐的眼睛,冷哼一声,操纵马缰,率先朝前方祖家让出来的道路上走过去。
等满桂走出了大半个马身,李元庆这才策马,缓缓跟在了满桂身后。
身后儿郎们马上紧随其后。
祖大乐的脸上,登时一片阴云。
身后的祖家亲兵阵营,也是一阵骚动。
这~~,这他娘的,李元庆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活生生的抽他祖大乐的脸啊!
而且,这……这已经不是单单的抽他祖大乐的脸了,这是当着面、活生生的抽他们祖家的脸啊!
你们祖家不是牛~逼么?
不是要跟满桂过不去么?
但此时,他李元庆就是要明着捧满桂,抬举满桂,你们又能怎的?
随着满桂越来越近,祖家家丁人群中,骚动声越来越大,对满桂的低声叫骂声不绝。
但却绝没有人敢骂李元庆半句。
早年,在宁远城时,满桂算是第一批、被孙承宗提拔起来的将官,屁股下的椅子,一直高于祖家这帮人。
但祖家在辽西根深蒂固,已经经营了数代人,满桂虽然位高,但与祖家、赵率教,包括吴家、左辅、朱梅那帮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一直是形单影只。
再加之满桂这暴脾气,他在宁远,混的其实并不如意,实际利益上,更是寥寥。
满桂就算不爽,但面对这些将门集团的时候,除了言语上的硬罡,在动作上,他却并不敢真正与这些关宁将门们来硬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后来,满桂与李元庆交好,并逐渐成为弟兄。
有了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撑,在物质上,在经济上,在军械装备上,满桂麾下的儿郎们,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满桂也终于有了机会,发出他的声音,敢于与这些将门们对峙。
尤其是宁远大捷之后,满桂高居宁远总兵,对待这些将门们,也更有了底气。
但事实已经证明,就算有总兵之职,满桂在宁远,却也完全难以占到主动权,活生生被‘架起来’。
再到后来,满桂虽然有王之臣的力保,朝廷息事宁人,把他满桂调到了山海关,升任为山海关总兵,避开了这个矛盾。
这在名义上,看着似乎是他满桂高升了,但实际上,各人心中都有数,满桂心里也有数。
这是他满桂不敌了、被人一脚踢出了宁远城啊。
如此,这口气,又让心高气傲的满桂,如何能咽下去?
尤其是此时,祖大乐这个狗杂碎,竟然胆敢当面如此戏虐他,这又让满桂怎的还能忍?
满桂表面虽莽,但他的心思,却远非他表面那么莽,此时,他又怎的可能会浪费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机会!
眼见就要走到祖大乐身边,满桂忽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唾沫。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层,满桂这一口唾沫,在洁白的雪面上,格外的刺眼。
“你……”
祖大乐登时大怒,死死的盯着满桂的眼睛。
如果眼睛能杀人,满桂此时怕是已经死在祖大乐的眼神下几百万次了。
满桂丝毫不虚,直勾勾的盯着祖大乐,操控胯下战马,缓步向前,不疾不徐。
“哼!”
祖大乐就算想发作,但~~,在满桂身后,李元庆就在此压阵。
祖大乐可是清晰的记得,当年,李元庆当着他大哥祖大寿的面儿,一刀切下了他们祖家那亲兵统领千户的首级啊。
祖大乐非常明白,此时如果动手,他们就算人多,但这里毕竟是山海关,是满桂的本土,又有李元庆在这里,他们绝讨不了太多便宜。
祖大乐是不敢招惹李元庆,但对满桂,他却并不虚,冷声一声,同样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满桂冷笑一声:“祖家小儿,给你爷站好了!”
“你-----!”
祖大乐简直要被气的吐血,但一看到满桂身后不远,李元庆有些冰冷的眼神,祖大乐到了嗓子眼上的脏话,只得又生生咽了回去,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理会满桂。
但祖大乐身后,有祖家的小辈却是忍不住了,祖大寿的次子祖泽远忍不住阴声啐道:“狗杂碎,你他娘的神气什么?没有李元庆,你在小爷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与身后亲兵阵营里的低声啐骂不同,祖泽远的声音很大,满桂听的清清楚楚。
登时便忍不住暴怒道:“黄口小儿,你他娘的说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
加之祖家刚刚携宁锦大捷,威势正旺,简直如日中天,哪怕看到李元庆的目光已经扫过来,祖泽远还是忍不住对满桂低声啐道:“说什么?说你个没卵子的腌货!”
“草~你~娘的黄口小儿,老子弄死你!”满桂登时大怒,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住手!”
身后,李元庆却大呼一声,及时制止了满桂的躁动。
满桂一愣,忙回过头,看向李元庆,忍不住啐道:“元庆,这狗杂碎,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策马上前来,示意满桂退后。
满桂忙将战马往一侧拉了些,给李元庆让出了位置。
身后,李元庆的亲兵们,迅速包抄上前来,在李元庆身边组成了人肉城墙,保卫李元庆的安全。
李元庆这时笑着看了眼前的祖泽远一眼,又看向了不远处已经赶过来的祖大乐,笑道:“这是哪位小祖将军?”
祖大乐还没来得及开口,祖泽远已经忍不住道:“李军门,卑职是锦州游击祖泽远!”
“祖泽远?呵呵呵。”
李元庆一笑,“不错。好名字啊。看得出来,祖大将军,对你爱护很深啊。”
说着,李元庆脸色却忽然一冷,冷声怒斥道:“跪下!”
“呃?”
祖泽远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面对李元庆强大的威势,他本就是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来,却哪能想到,李元庆说翻脸就翻脸,竟然,竟然让他跪下……
这~~,这跟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你没听到么?”
李元庆一摆手,身后亲兵,已经迅速策马上前来,将祖泽远围了起来,围在当中。
身边,祖家一众家丁,登时一阵骚动,作势就要冲上前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啊!你们想要对李帅动粗么?”虽是三九天,但祖大乐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忍不住大声呼喝。
一众家丁们怎敢反抗祖大乐、这祖家二老爷的权威,登时呆立在当场。
“这位兄弟,让让,稍稍让让。”
祖大乐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了,忙翻身下马,从李元庆的亲兵缝隙里,挤出来一条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陪着笑道:“李帅,您看,这,这事儿闹的啊。泽远,泽远他还是个孩子……您看……”
说着,他忍不住怒斥祖泽远道:“祖泽远,你他娘的傻了么?还不快给李帅道歉?”
“二叔..”
祖泽远又羞、又委屈、又怒,他已经几乎被李元庆尸山血海、执掌乾坤的威压压的透不过气来,本想着二叔祖大乐能给他撑腰的,却哪知,二叔居然让他给李元庆道歉……这……
“祖泽远,你聋了?没听到老子说话么?还不快跪下给李帅道歉?”
“呃……”
刚刚还是道歉,但此时,祖大乐却直接让他下跪道歉,祖泽远可不傻啊,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元庆这么多年来的威名,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尤其是,李元庆身边这些亲兵,一个个的杀气,怕是已经快要冲上天、把这大雪都给融化了啊。
身为带兵之人,祖泽远当然能感觉到,李元庆的亲兵,比他们祖家的亲卫家丁们,还要更精锐不少啊。
片刻,祖泽远也不敢再拖大,慌忙下马来,却并不想跪下给李元庆道歉,刚想拱手道歉,身后,祖大乐却狠狠一脚,直踢在祖泽远的腿腕子上,痛的祖泽远‘啊呀’一声惊呼。
“你他娘的傻了嘛?还不快跪下!”
祖大乐已经慌了神,接连连踢带踹,直踹了祖泽远好几脚。
祖泽远眼见平时很宠爱他的二叔,竟然这般模样,也再不敢托大,慌忙跪倒在脚下的雪地上,“李,李帅,卑职,卑职知错了……”
一旁,祖大乐忙帮腔道:“李帅,您多多担待啊!泽远这个不成器的小子,还,还是个孩子啊……”
李元庆本想给祖泽远几马鞭,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替祖大寿教教儿子,但祖大乐已经这般,祖泽远已经跪下,李元庆也不好再公然发难,淡淡一笑道:“二爷说话了,元庆又怎能不给二爷面子?”
说着,李元庆对祖大乐一拱手笑道:“二爷,祖家的家风,让人佩服啊!呵呵。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李元庆率先策马,朝着前方走去。
“驾,驾!”
满桂快步跟在李元庆身后,仿似真的是狐假虎威一般,趾高气昂的从一众祖家家丁眼皮子底下走过。
李元庆和满桂的亲兵,也迅速一贯而过。
一直到李元庆一行人,消失在了视野里,再也看不见,祖泽远忙委屈的爬起身来,对一旁的祖大乐道:“二叔,您,您为何要小侄跪下啊!这,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嘛!”
祖大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却忍不住又狠狠的踢了祖泽远一脚:“你给老子闭嘴!你想死,老子和弟兄们,还不想死呢!”
“呃?这……”
祖泽远被吓了一大跳,忙快步跟在了祖大乐身后,“二叔,李元庆这厮,真,真的有这么大胆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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