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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营的主体军制虽还是主将制,但参谋制,已经实施几年。
当然,摄于先天条件的不足,参谋制还是主将制的附庸,不过,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主将身边的副手们,已经拥有了不少的发言权。
卢金山是老字号、老资格的实权派千总,王三娃虽比他高一级,但也很重视卢金山的意见。
两人先通个气,这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党~委~内会议,主将和高级将领们先交流一下,统一一下意见,而后,再付诸实施。
此时,听明白了王三娃的意思,卢金山不由一笑:“老王,这事儿我没意见,就这么办。不过,你心里有没有计划?”
王三娃当然明白卢金山的意思,一笑道:“老卢,计划吗,我倒真有一个。不过,现在还不成熟。我说给你听听。”
王三娃将计划对卢金山简要叙述一遍,卢金山也明白了王三娃的战略意图,两人心里便都有了数,直接去四甲宿舍,招呼儿郎们集结,共同商议。
此时,在军校内,因为资源条件还不是很充裕,王三娃和卢金山都没有配备亲兵,这些事情,便只能亲力亲为。
好在,每个把总的宿舍都联系在一块,相隔也就几步路,招呼了几个甲长,很快,三把总的儿郎们便都聚齐在了四甲的宿舍内。
以往,这种出征大事儿,都是高级将领们的工作,王三娃和卢金山,就算有参与权,但说话的余地却不多。
而此时,因为李元庆的放权,莫说是王三娃、卢金山这种主将了,麾下的儿郎们,也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弟兄们,这回,将军可是给咱们架上了一架通天的阶梯啊!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别担心,尽管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议一议。”
招呼这种会议,王三娃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只可惜,这里环境稍微狭窄了一些,远不如大帐内宽敞,但这种紧密的空间,却让儿郎们的心仿似更近了些。
听到王三娃发了话,室内顿时一阵议论纷纷,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片刻,三甲的总旗官张磊笑道:“王大人,卢大人,卑职这边,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张磊是长生营的新兵序列出身,加入部队才两年多。
不过,这厮作战勇敢,头脑相当灵透,仅用两年,便已经升到了总旗的位置,只待军校结业之后,众人都明白,这小子,一个实职把总,是绝跑不了了。
此时,毕竟不是李元庆刚刚建军之时,小兵到把总,甚至一两个月,便能升起来。
甚至,像是卢金山一样,一年的时间,可以从小兵直接升到副千总。
此时,随着长生营内体系的不断完善,就算是军功很闪耀,却也要一步一步、一个流程一个流程的来走。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强调的,军官的职位,必须要扎扎实实。只有军官的职位扎实了,整个部队的构架,才会更加牢固。
张磊此时虽只是总旗,但他的能力,却是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便是王三娃和卢金山也不敢怠慢。
卢金山不由笑道:“小张子,我和王大人早就知道,你小子必定有心思。来,好好说说吧,看大家有没有想到一根线儿上。”
张磊嘿嘿一笑,也不敢托大,赶忙将他还不是太成熟的想法,对众人叙述起来。
…………
军校内的讨论如火如荼,李元庆和陈忠却是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虽然出征的准确计划,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大体规划,李元庆和陈忠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数。
尤其是此时时间非常宝贵,必须要在秋收时,对鞑子造成最大的威慑,时间上便更要紧凑起来。
但与此同时,京师方面也传来了天启小皇帝驾崩的消息。
李元庆当即下令,令整个辽南降半旗,所有儿郎,左臂上皆缠上黑纱,为天子服殡。
至于民间方面,政事署也迅速下达了指令,一方面,组织官方祭奠活动,另一方面,也呼吁有能力的百姓们,通过他们力所能及的方式,为天子服殡。
一时间,整个辽南,原本正在准备秋收的喜悦,却被微微的蒙上了一层哀伤的神韵。
不过,有李元庆亲自掌控大局,一切皆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两天之后,军校这边,儿郎们皆是已经胸有成竹、摩拳擦掌,只待明日的考核了。
李元庆这边,却是忙里偷了个小闲,在晚上,开了一小桌素宴,宴请了杨妙才。
与李元庆这些武人相比,天启小皇帝的死,对杨妙才这些文人,打击显然要更大不少。
至于阉党的费清,此时,早已经被李元庆下令关进了大牢里。
一旦时局明朗,等待这厮的,将是长生岛的天价账单,足够这厮喝一壶的了。
素宴被安排在军校外面的一间小铺面内。
随着军校的兴起,周边很快有头脑精明的百姓,在周边开起了数家小酒馆。
对于此,李元庆非但没有抹杀,反而是加以控制引导,为他们划分出土地,鼓励他们开办商业。
只不过,此时毕竟是刚刚兴起,连军校都还很简陋,更不要提,是这些小酒馆了。
这些小酒馆的主体建筑,皆是以简易的窝棚为主。
不过,窝棚却也有窝棚的情调,老百姓们的智慧是无穷的,让李元庆也仿似回到了后世大学城边的地摊子。
杨妙才心情虽然不好,但他也知道,李元庆最近军校事务很繁忙,也有些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来这么私人的地方,请他吃饭。
“李帅,时事至此,我辈感同身受啊。”
杨妙才眼窝都有些微微陷进去,看得出,这厮这几日应该没少哭,很是憔悴和疲惫。
李元庆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杨兄的情怀和操守,元庆是深深佩服的。本来,元庆也不想打扰杨兄的清静。但今日找杨兄过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元庆想听听杨兄的意见。”
杨妙才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天启小皇帝驾崩,新皇信王上台,原本阉党的格局,必将受到大的崩乱。
如此,李元庆再将他和费清限制在长生岛,意义已经不大了。
忙恭敬拱手道:“李帅有事尽可对妙才明言,妙才洗耳恭听。”
李元庆点了点头:“妙才兄,明人不说暗话。元庆这边,主要是两件事情,要与妙才兄商议。一件,便是新皇之事。妙才兄现在想必也已经知晓了。妙才兄若是想,随时都可以返回京师了。”
杨妙才早就猜到了李元庆这个意思,但还是恭敬的对李元庆拱了拱手,“李帅的心胸,妙才深为佩服。若妙才回京师,李帅尽可安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道:“妙才兄,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这几日,我准备对后金腹地用兵。若是妙才兄有意,我想邀请妙才兄同行。”
“呃?”
饶是杨妙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对他提出这种邀请?
这……
但杨妙才是何人?片刻间,他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这是李元庆要对新皇表忠心啊。
但李元庆居然要拉上自己,这摆明着是要送给自己一份大功绩啊。
事已至此,天下人,谁又会不知道,他李元庆和他长生营儿郎们的勇武?
“李帅,这,这真是……”
杨妙才一时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忙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李帅的恩义,妙才,妙才永生不忘。”
文臣给武将下跪,这在国朝的历史中,几乎是不可想象之事。
但此时,杨妙才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李元庆,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武将啊……
李元庆并未着急将杨妙才扶起来,而是郑重道:“感谢妙才兄对元庆的信赖。不过,此事,与之前不同,元庆此次并非是大军深入,而是,不到千人的兵力,长途奔袭。妙才兄若想去,元庆自然会竭力成全。但若妙才兄不想去,元庆也不会强求,会尽快为妙才兄安排返回京师的快船。”
“呃?”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能把话对他说的这么直白,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更为感动,忙道:“李帅,您,您的意思,此次,您是要孤军深入,对后金示威?”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少,“正是。”
“这……”
杨妙才一时不由有些慌乱,显然,就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这真是……
李元庆也不着急,平静道:“妙才兄可仔细思虑,明日晚间,再答复元庆不迟。”
但杨妙才却失笑着摇了摇头,“李帅看的起妙才,妙才又怎能让李帅失望?李帅是闻名天下的战将,能跟在李帅身边,亲自体验战场,是妙才的福分啊!”
听杨妙才将此事答应下来,李元庆登时也是大喜,忙快步将杨妙才扶起来,“妙才兄的胆识,便是元庆也望尘莫及啊。”
杨妙才笑着摇了摇头,“妙才的胆识,可皆是李帅给妙才的底气啊。”
为天子服殡,显然不好饮酒。
不过,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气氛却轻松了不少,以茶代酒,反而让脑子更为清醒。
两人又一直聊了快两个时辰,都已经过了子时,李元庆这才返回军校内休息。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军校深处的尽头,杨妙才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他又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只可惜,他杨妙才却……
不过,片刻,杨妙才却是摇头失笑。
有了此次长生岛之行,他杨妙才身上的长生营痕迹,怕是永远也别想轻易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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