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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文龙这般机智的队友,李元庆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李元庆本以为,毛文龙应该还要在义州纠缠一些时日,他和陈忠、张攀这边的压力,必然也会大上不少。
说到底,到了此时,李元庆对所谓的功绩已经没有了太多渴望。
他更愿意将他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长生岛的基础建设、以及兵力的训练当中。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到了李元庆此时的地位,想要更多的明面功赏,已经很难实现,大明的格局依然稳固,远不是野心冒头的时候。
之所以参加辽东此役,并接过这个狗尿不骚的‘提夜壶’的活计,李元庆就是为了维护辽地大局的稳固,生怕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吃大亏。
但毛文龙比李元庆想的还要果断,这般时候,李元庆又怎还会犹豫,浪费他的宝贵时间和老奴墨迹?
退兵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全军。
士兵们虽然有很多不解,毕竟,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扎下了根子,正准备跟鞑子大干一场,竟然突然要撤军了?
但长生营军令如山倒,陈忠部也差不多,李元庆的军令已经下达,儿郎们也不敢怠慢,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但此时毕竟是阵前,后方可以先撤向江边,但正面战场,却依然要保持着稳固。
此时还不到中午,李元庆也不着急,此战形势虽危,但明军却是胜势,各方面防御周全,他有的是耐心。
炮台上,透过李元庆的简单解释,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不由忙道:“元庆,大帅这般,咱们又该如何自处?是去铁山跟大帅和本部汇合?还是……”
李元庆看向张攀。
张攀忙道:“元庆,你是主将。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道:“大帅退往铁山是一招妙棋。不过,后金主力仍是云集辽东,老奴也是亲临。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没有收获,老奴也没法跟底下人交代。铁山一线,事实上并不稳固。”
张攀也听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元庆,你若留下,自是最好。但咱们……”
李元庆一笑,“此事先不急。我们有船队之利,可先去铁山沿海。具体怎样,等离开此地,与大帅联络上,再做决断不迟。”
李元庆说的虽含蓄,但张攀又怎的不明了?
李元庆这是并不愿意与毛文龙的东江主力汇聚在一起,但李元庆能留下,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张攀又怎能奢望太多?
忙笑道:“如此甚好。我去那边盯着。掩护主力撤退。”
张攀匆匆离去,陈忠看着远处的后金营地,深深叹息一声道:“元庆,可惜了啊。这里浪费了咱们这么多的精力。”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今天退一步,是为了明天能更进一步。对了,此次的鞑子首级,我不想要了。”
陈忠一怔,“元庆,你这是……”
李元庆一笑,“此事不急说,等忙完了这边,咱们去船上细聊。”
…………
时至傍晚,大概四点半左右,明军营地的后勤基本上已经撤退到船上,只待主力登船,就可启航了。
但这时,后金军却也发现了明军这边的异常,他们又怎的能放任李元庆轻松离开?
密密麻麻的战阵,直扑向江边和土墙阵前。
但他们也长了记性,一直保持着五六百步的距离,并不敢贸然上前。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也来到了江边炮台,火炮早已经撤到了船上,炮台上空空荡荡的,一时叫人还很不适应。
陈忠不爽咬牙的道:“狗日的狗鞑子,老子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竟然还要找老子的麻烦?元庆,要不把火炮拉上来,轰死他娘的。”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咱们已经占了便宜,就不要再计较这些小节了。老奴亲自来跟咱们道别,咱们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道:“那倒也是。虽是蛮夷,但这老狗也算是一国之主啊!这个面子可不算小。”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
此时,在一里半之外,老奴披着织金黑色裘皮袄,头戴鹿皮帽,在一众后金王公权贵的陪同下,直勾勾的盯着江上明军船队的动作。
阿敏近乎是咬牙切齿道:“李元庆这狗杂碎,居然跑了!真是气煞我也啊!”
莽古尔泰道:“老八在义州大胜,毛文龙已经跑了,他又不是傻子,怎的还会留在这里?”
代善忽然道:“据闻,毛文龙也说他在义州大胜,这究竟是……”
旁边,多尔衮不由咋舌不已。
姜,果真还是老的更辣啊。
代善这话看似轻飘飘的,但却直指皇太极,汗阿玛的脸色已经阴郁下来了。
一旁,与皇太极极为亲密的济尔哈朗忙道:“大汗,毛文龙此人,阴险狡诈,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咱们万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啊。八爷的战报已经叙述详细,此役,至少获取了两千级明军首级。这可不是作假啊。”
老奴脸色愈发阴郁。
以他的精明,怎的看不明白他的儿子、侄子们,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像疯狗一般,咬个不停?
但毛文龙滑不溜手,比泥鳅还难抓,而眼前的李元庆,却像是满身是刺的刺猬,就算摆在眼前,却也无法下嘴。
这场仗,真是憋屈啊。
老奴一生戎马,杀人无数,战功赫赫,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但现在这般局势,他即便是想发作,却根本找不到宣泄口。
阿敏忽然道:“大汗,不若,现在派人去冲一次李元庆的营。他们急于撤退,说不定会有收获。”
旁边阿巴泰忙道:“汗阿玛,不可啊。李元庆比深山里的狐狸还要狡诈。咱们已经三日未攻城,他毕竟已经有了周密准备。此时冲上去,不智啊。”
“老七,你还是不是我大金的勇士?难道,你已经被李元庆这狗杂碎吓破胆子了么?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耻辱啊!”
阿敏恶狠狠的瞪着阿巴泰。
阿巴泰冷哼一声,转过头,直接不理会阿敏。
阿敏心中怒火更甚,还要发作,老奴忽然冷哼一声,“够了!”
“是!”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赶忙纷纷恭敬垂下了头。
老奴扫视众人一眼,“李元庆即便有防备,却也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掉。老二,老七,你们不是喜欢吵么?现在,你们便去冲阵吧。”
“呃?”
阿敏和阿巴泰都是一愣。
阿敏嘴上虽然说得嚣张,但与李元庆多次交手,他可是吃尽了苦头,也长了记性,知道李元庆可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原本,他想簇拥着别人冲阵,想不到,老奴此时竟然点了他的名。
阿巴泰也是咬牙切齿,阿敏这条疯狗,简直是逮人就咬啊!
但老奴发了话,他怎敢不从?忙恭敬称是,策马去他的本部准备。
阿敏一看这般,也不敢怠慢,忙奔向他的本部。
他的心里也留有一丝寄托,说不定,正如他所料一般,李元庆真的是得到了毛文龙失利的消息,仓皇撤退呢?
…………
炮台上,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很快便看到了后金军出动的镶蓝旗和正蓝旗的七八个牛录。
陈忠咬牙道:“元庆,要不你们先上船,我在这里陪阿敏和莽古尔泰玩一会儿。”
张攀忙道:“不是正蓝旗的王旗,应该不是莽古尔泰。看旗帜,好像是个贝子。应该是老七阿巴泰。”
陈忠阴声笑道:“老子管他是谁!撞到了老子的枪口上,谁也别想讨得了好。”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跟他们较什么劲儿?有这力气,咱们不若去船上喝杯酒暖和暖和身子。走吧。由他们去吧。”
李元庆说着,率先走下了炮台。
李元庆发了话,陈忠自是不会反驳,他非常明了,他的这兄弟,不是骨肉,却胜似骨肉,绝不会害他,忙狠狠啐一口,“狗鞑子,先让你们多活几天吧。”
说着,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张攀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快步跟上了两人。
明军主力尽数开始聚集到江边撤退,对面,阿敏和阿巴泰也都大起了胆子,迅速逼近了两百步、一百步。
眼见明军还是没有回应,他们也索性放开了,直接下令大队人马往前冲。
可惜,有几个先锋马甲刚刚进入八十步,地上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夹杂着不知名物体星子飞溅,这几人,直接免费坐了‘土飞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后金战阵顿时大惊,但战线蔓延很长,其他的勇士们即便听到了这边的轰响,但却已经冲到了前方。
瞬间,‘轰隆隆’,巨响声连绵成片,至少有几十个鞑子,瞬间血肉模糊,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后金军战阵顿时一片混乱,有人高声呼喊:“明狗子有埋伏,明狗子有埋伏啊!咱们先撤一步啊!”
很快,这些后金军勇士们如同丧家之犬,再不敢往前半步,蜂拥朝着后面狂逃而去。
这时,李元庆和陈忠、张攀已经登上了大船,将一切看得很清楚。
张攀不由扼腕叹息道:“他娘的,可惜了这些鞑子首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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