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苦劝,陈忠却是憨笑不语,始终坚持着,不愿停歇。
直到次日,陈忠依旧坚持着训练,晚上伤口甚至有腐烂的趋势,白露终于不再忍让,找来了曹英。
病房中,陈忠趴在病床上,整个背部的皮肤都是严重腐烂,脓水和血水混杂着,看起来难看至极。
甚至稍微细嗅,都是可以从中嗅到丝丝恶臭。
那是脓水的气息,皮肤腐烂的味道。
白露指着陈忠的背部伤势,看着曹英道:“曹教官,如果你再不制止他的训练,这个兵很有可能就会废掉。你看看他的伤势,整个皮肤表层已经严重生脓,感染细菌已经侵入血肉,如果再不及时治疗,他的整个背部也许都会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疤。”
脓化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以后很难恢复如初。即便痊愈,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看着陈忠的伤势,曹英只是微微皱眉,但并未表现出什么惊讶或者震撼。
虽说陈忠的伤势看起来着实很恐怖,也很严重,但这样的伤对于一个久经生死,身经百战的战士来说,并不算得多么稀奇。
在夜枭战士的身上,每个人都可以数出好几个这样的伤疤。所以曹英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他站在病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陈忠,淡淡道:“你想休息吗?”
陈忠闻言,急忙挣扎起身,站直身体,冲着曹英摇头,道:“报告教官,我不想拖累集训队,更不想被淘汰。所……所以……”
曹英神情冷淡,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忠,继续问道:“你觉得你的伤势,严重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忠疑惑,不解曹英的意思,他定定的看着曹英,嚅了嚅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曹英也不奇怪,只是冷漠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的表现很英勇?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受着伤坚持集训,故作坚强的样子,肯定连你自己都很感动。”
陈忠默默垂下了头,略显不知所措。
白露松了口气,她真怕曹英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呢。
病房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陈忠微垂着头,不敢直视曹英的目光,局促不安的站在病床边,忐忑极了。
然而,曹英接下来的话,却让陈忠脸色羞臊。
“别在我的面前逞英雄,就你现在的样子,别觉得有多了不起。一旦战争来临,敌人不会管你受没受伤,痛不痛苦。到时候,你就不只是受伤,而是死亡。”
“真正的战士,是不会在乎自己的伤有多严重,更不会哗众取宠,刻意的炫耀自己的伤。因为他们清楚知道,训练时不受伤,战争时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你保持着自我感动的心态,那么,我劝你趁早退出集训,真正的战士没有你这样的。”
曹英冷漠的训斥,让得陈忠和白露都是变了脸色。二人完全没有预料到,前者居然会说出这样残酷狠辣的话来。
惊震了片刻,白露反应过来,不禁冲上前来,拦在曹英面前喝道:“曹教官,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伤员,你还这样说他,是想把他逼死在训练场上吗?”
曹英淡漠的扫了白露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死在训练场上,总归还有个全尸。死在战场上,都不会有人给他收尸。”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白露惊怒交加。
曹英毫不畏惧的迎着白露愤怒的目光,冷冷道:“白医生,我尊重你的职责,但是,请你也尊重一个老兵的责任。在你不了解一名战士的重担时,就请不要胡乱插言。”
“你……”白露怒目圆睁,被气得脸色发青。
曹英没有管顾,收回了目光,瞥了一眼病床边站着的陈忠,继而戴好贝雷帽,朝着病房外走去。
临去时,冷漠而生硬的叮嘱在病房内徘徊。
“打两针破伤风和感染育苗,做好消炎处理,明天的训练,照旧!”
白露闻言,杏眼圆睁,升腾着熊熊怒火。她忍不住要追出去,拦着曹英破口痛斥。
“白医生!”
这时候,站在病床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忠叫住了白露。
白露驻足,回头看着陈忠。
陈忠憨笑了一声,恳切道:“麻烦您,帮我处理一下。”
“1号,你真的要听他的?”白露黛眉紧锁。
“嘿嘿……”陈忠憨笑一声:“教官说得对,真正的战士,只有生或死两个结局。”
“你个木头,他说什么,你都信吗?他的话,分明是在为难你。”白露气得跺脚。
“我知道……”
陈忠垂下了目光,微抿着嘴,小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曹英的心思,可是,他也明白,曹英是为了他好。
训练时的残酷,是为了保证战争时能够有生存的能力。
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种口号不能只是喊着玩的。
看着陈忠心意已决,白露沉默了下来,目光中的怒火渐渐消失。冷冷的看了陈忠好久,最终一言不发的帮助着陈忠处理了伤口。
打了破伤风和感染育苗,防止细菌感染而导致伤势恶化,并做了全面的消炎处理,换了药,再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中,陈忠咬着牙,一声没吭。倔强的态度,尽显在外。
处理完伤势,白露都没有多做叮嘱,收拾着药物匆匆离开了病房。
……
监控指挥室,彭骥平看着曹英掀帘而入,急忙起身,迎上前去,道:“头儿,这么做,会不会逼得太狠了点?”
“玉不琢不成器,如果不好好的打磨下,他还真以为留下来会那么轻松呢。”曹英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彭骥平蹙眉道。
“谁让他是红军连的兵?”曹英冷笑道。
彭骥平不由愣了愣,错愕道:“头儿,你要这样讲,我可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留他呢,还是想赶他呢?”
曹英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让彭骥平愈发的摸不着头脑。
回了一趟红军连,态度变化咋这么大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