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孙子?多接地气的一件事儿,可惜吾终究一生凄苦藏在深宫,宣泄的法子都没有,不过好在,有绯落你在。”
刘氏笑了笑,眼底满是空洞的柔情。
从冷宫出来,靠着那可笑的愧疚,斗倒所有人,如今给北辰玦争出一条血路,就算以后他想要问鼎,也没有人能阻挡。
可最后,还有一招。
要让北辰奇他们,彻底和皇位失之交臂。
“吾知晓你聪明,身份尊贵却命运多舛,吾时日不多了,怕你以后在宫中也就没了照应,以后怕是又会日子难过。”
“娘娘,您好好养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北辰绯落抽噎的望着眼前的人,即便知道有利用在,可她也知道、至少刘氏不会害了她!
“吾若是将你赐婚给阿玦,你可以愿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清风吹到她的耳中。
她只有十四岁,距离及笄还有一年。
从未想过成婚,可脑海中还是想起那个在灯火下的少年。
“娘娘……我,不不行!”
“有喜欢的人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不是有喜欢的人,想来也不会直接拒绝的吧。”刘氏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笑意。
“娘娘,我只是……”
她不能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能连累别人。
“吾为你赐婚,阿玦不会亏待你的。”
“我从未想过会嫁给六哥啊!”
她只想求一处安身立命之处,又怎么会想那些?
更何况,她有了心心念念的人。
“吾时日不多了,你该有个归宿,皇室子女,又有那个不是陛下赐婚的呢?”
“可是、可是我也姓北辰啊,这样于理不合。”
刘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北辰绯落,轻笑出声,“吾自然是清楚的。”
“那娘娘……”
“你果然藏得住!这么多年,没见过如你这般有趣的孩子了。”
北辰绯落心跳加快。
晨西王虽然也北辰皇室人。
但与陛下却不是亲兄弟。
圣祖皇帝兄弟二人,弟弟乃是庶出,俩人关系却极好,一起推翻前朝暴政,平了这大宋天下。
但圣祖帝继位之后,便将那守住大宋与漠北之界的幽州赐给第一代晨西王。
此后百年。
整个大宋,唯独晨西王乃是世袭罔替。
直到她父亲这一辈,已经过去六代。
刘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奇怪的话,处处透露玄机。
“放心吧,吾不会逼你嫁给阿玦的,更何况阿玦是将你当做亲妹妹疼爱的,就算吾死了,想来他不会不管你的。”
“娘娘……”
“以后不要再和沈家人走的那般近了,你将来即便要嫁人,怕是也只能嫁给一些侯爵王府,沈家、到底身份低了一些。”
并非身份低,而是官位高。
刘氏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清。
陛下如今如日中天,郑贵妃又有了身孕,朝中大肆重用郑家人,若是当年为北辰宁和算命验证了,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二十年后,还是壮年。
刘氏自然不可能让一丝威胁存在。
“御花园里的梅花开了,你可能为吾摘一只来?吾要那最傲雪绽放的梅花。”刘氏轻笑,摸了摸北辰绯落的脸颊。
她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有什么难得?我定然给娘娘摘最为娇艳的梅花来。”
刘氏嘴角微微上扬,出了西华殿。
御花园中,梅花绽放的极好。
她站在梯子上,正打算摘下最娇艳的那一朵。
却……
“娘娘小心!”
“啊……”
北辰绯落再次醒来,却已经在养心殿内。
地龙烧的她全身火热,身上的狐狸皮大衣显得分外沉重。
“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北辰绯落头昏昏沉沉的,望着眼前黑色龙袍的威严帝王。
与她平时看到的并不一样的帝王,忍不住的全身一颤,更是疑惑,“我、我是奉皇贵妃娘娘的命去御花园摘梅花的。”
“混账,事到如今还要攀扯娘娘么?”北辰宁和猛地转头,眼眶却赤红一片。
北辰绯落震惊的向后退了两步。
天子,泣?
这是为何?
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是她正在给娘娘摘梅花,却好像有什么人拉她一把,然后眼前一片魅蓝色,是郑贵妃的撵行了过来。
她……
“陛下饶命,我真的不知道,那……会摔在郑贵妃的身上。”
“你不知道?你的婢女都招了,你还不招么?”
北辰绯落全身一颤,眼眶绯红,摇头道:“绯落真的不知道,绯落只是想给娘娘摘一束梅花。”
“她都殁了,你还要攀扯她,你是要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么?还是说、她的殁,和你有关!”
一连串的问话,让北辰绯落全身一怔。
“陛下您在说什么?谁殁了?”
心剧烈的跳着,她眼底满是慌张。
不可能,怎么可能?
“还能是谁?亏她对你那般好!”北辰宁和双目赤红,不怒自威的帝王,如今也满是恨意。
这时……
“陛下,六皇子来了。”
在宫中,北辰玦还是以皇子序齿称呼。
“六哥……”
北辰玦看了一眼北辰绯落,也只是一眼。
“父皇。”
“你母亲殁了。”
北辰玦眼眶泛红,终究是没忍住哭出声。
“儿臣听到丧钟进宫,足足十二下,是皇后祀仪,儿臣想来、这满宫之中能担得此大礼的,唯独母亲了,可儿臣又是不信,父皇……儿臣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昨日明明一切安好,为何今日忽然就、去了?”
北辰玦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渐渐的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悲哀又弱小。
昨日还见了的人,今日怎么会没有了。
北辰宁和仰了仰头,道:“去送你母亲最后一程吧。”
“儿臣遵旨。”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看北辰绯落一眼。
“陛下,求您,让我也看娘娘最后一眼吧。”她已经说不出话,一个字一个的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
“你以为自己还配见她么?北辰绯落,朕算是看走了眼,你到底是你父亲的眼睛,你父亲的手啊!”
北辰绯落倒吸一口凉气,“绯落不知道陛下的意思……”
“你不知道?”北辰宁和望着瞬间脸色苍白的北辰绯落,“朕也看走了眼,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娘娘死于剧毒!”
一旁的太监云淡风轻的道。
北辰宁和眼瞳微缩,天子怒,山河动,天子悲,天地变。
“娘娘……”
怎么会?
北辰绯落怎么也想不通